张尘向杨大春使了个眼色便率先向里慢慢走去。
杨大春点了点头,把门虚掩上便跟了上去。杨秀儿犹豫了一会便也跟在了杨大春的身后。
这里面的气味更浓了,到处都充斥着一股血腥味。门窗也封得严严实实的,里面黑漆漆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张尘不得已从包里拿出了手电照了起来,只见地上稀稀拉几个鲜红的印子。张尘蹲下来一仔细地看了一会,又沾起一点来碾了碾,凑到鼻子处一闻,眉头不由得拧了起来。
“啊!”这里身后传来杨秀儿的尖叫声。
张尘打着手电正要回过身去看,却见一个身影扑了上来。只听到杨秀儿的声音在耳边颤抖道:“好吓人,地上好多毛。”
张尘顺着杨秀儿指着的方向看去,却见地上躺着几只死鸡,一地凌乱的鸡毛,鸡的身上还鲜红的血,地上也滴得到处都是。
这时又是一阵怪吼声从里屋传了出来。
张尘听着声音,有点像女人的低吼声,不由得想道:这里该不会关着人的吧。只这么一想,身上的汗毛便根根倒竖了起来。
张尘正自发楞的时候,一个黑影便向他扑了过来,那力道却是大得很。张尘几人被推得连连后退。
那黑影吼道:“出去,都给我出去,不就是要钱吗,我还给你们就是,不要再到这里来。这里不欢迎你们。”
张尘连忙往边上闪了开去,手电往那人身上照去,却见那人脸上沾满了泪痕,满脸的凄苦。
张尘心里咯噔一声,暗道:“这里果然另有文章。”
“现在钱倒是其次,你这屋里藏着什么人。怎么会有这种怪声音,你把别人怎么了?”杨大春猛地吼道。
“这根你们管不着,我爱怎么的就怎么的。赶紧滚。”那人说着话眼泪又流了出来,却仍旧倔强得很。原本清秀的面孔竟有几分悲凉。
那人推推搡搡地便把三人推出了门外,丢下几张钱便回过身去,“邦”的一声便把门又关上了。
张尘猛地朝里面喊道:“生死轮回,各有因果。我们是捉鬼驱邪的风水先生,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来找我们。桥头柳树底下。”
三人又侧着耳听了一会,里面再没传出什么动静了。
三人面面相觑,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张尘二人往周围巡了一圈,却见这一间屋子上上下下全部都用黑布遮了个严严实实,从外面一点也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两人相视苦笑。
这时却见杨秀儿把那人丢在地上的钱捡了起来,正美滋滋地数着。
“怎么办?还进去吗?”杨大春问道。
“不进了,那人摆明了不想让我们插手,就算进去了也是自讨苦吃,没这必要。”张尘沉声道。
“你就不怕那人是个什么变态犯之类的。”杨大春苦笑道。却是看见杨秀儿在翻来覆去地数着钱。
“这个可能性不大,你看看周围,这里一户人家都没有,想必是受不了这气味搬走了。那么这种情况就不是没人知道的。别人知情的都不管,我们两眼一摸瞎,不是更弄巧成拙吗?”张尘道。
“秀儿,把钱塞在门缝底下。我们回去。他应该比我们更需要钱。”张尘看着杨秀儿手上的几张钱有些肉痛地道。
“哦。”杨秀儿认真地看了会张尘,见他不像是在开玩笑,便扁着嘴一脸不情愿照着话做了。
“没钱了,我们吃什么?住什么?”杨秀儿没好气地问道。
张尘朝杨大春一挪嘴,笑道:“喏,杨大少身上还藏着呢,饿不着你。”
杨秀儿便把手伸到了杨大春面前,一脸天真的望着他。
杨大春却不吃她这套,径自插着口袋一摇一摆地往外走去。惹得杨秀儿气鼓鼓地追了上去。
三人一路说说笑笑地回到了张尘他们当初租的房子那里,又跟房东换了个一室一厅的房子。
房东倒也爽快,只是一脸贼笑地看着他们俩,只把两人看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三人拿了钥匙,把东西搬了进去。杨秀儿睡在卧室里,张尘和杨大春便搬了张大床在客厅外。
好一通折腾之后,三人便各自睡去,一夜无事,直至天明。
第二天一早三人洗漱完毕便出了门,在各个小巷子转了一大圈后终于找到一家卖香烛的店铺。
一般来说,这种店不止做死人的生意,活人的生意也做。除了线香火烛冥钱这些东西之外,也会卖一些丹砂墨斗黄纸这些道士用得着的东西。
张尘一看到这店便喜出望外,快步走到店前。虽然这店面经营的大多都是拜祭死人用的东西,看上去有些晦气,但还真的少不了这种东西。成本也不高,利润也不错,倒也有不少人做这行当。
张尘往里看了看,那店里满是纸人纸车纸房子,还有些香案,零零散散的东西,看上去让人有些心里发毛。
张尘不禁心里暗自笑道:“都是见惯了死人的人,还在乎这个。”
往里走了几步,却见一个留着长胡子年红五十来岁的男人戴着一副老花镜正盯着一个小字书看。
那老人听见动静便把头抬了起来,隔着镜框的双眼瞬间眯了起来,闪过一丝玩味的笑容,
张尘定眼一看,却见老人家板着张脸,似乎刚才只是他的错觉。
张尘和杨大春把来意一讲,老人便去给他们拿东西。一阵忙碌之后便把张尘要的东西都备齐了,这一下又把杨大春的钱掏了好几百。
张尘忽然低声问道:“老伯,跟你打听个事。”
老人忽然盯着张尘说道:“说说看。”
张尘便把昨天遇到的事情说了一遍。
那老人听了却长长叹了口气,道:“唉,都是苦命人,那屋里有个疯了的女人,好像得了种怪病,不能见血,每天都要吃生血生食。据说是得罪了什么人,被人下了咒,就成了这个样子。”
“也是可怜,每天这样不人不鬼地活着。我看小兄弟也是做这驱邪行当的先生。如果小兄弟帮着这家人度了这劫难,以后来我这采买都给你打七折,你看怎么样?”老人打了手势道。
“那敢情好,老伯怎么称呼?”张尘笑着问道。
“鄙人姓刘,单名一个方字。地方天圆的方。你叫我刘伯就好。”刘方抬了抬眼镜道。
“好的,刘伯。”张尘很是上道。几番话语之下便拉近了关系。
两人又聊了会,张尘几人便提了东西回到出租屋处。
张尘便把购买的东西全部都倒了出来。黄纸,辰砂,符墨,毛笔,红绳这东西一应俱全。
以前在家的时候,张尘和杨大春都跟杨叔学过制符。这是捉鬼驱邪寻风定水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他们家侧重的是捉鬼驱邪,所以这也是熟门熟路。虽然因为他们功力不足,但制件几个避邪镇惊符还是可以的。
像那些引雷符,镇鬼符,引神将符这些东西他们却是怎么也制不出来的。
张尘和杨大春两人一合计便决定画几个避邪符,平安符,镇鬼符,收惊符等几个简单些的符。这些符里制作要求的功力不高,像张尘和杨大春这种七八年的道行刚好。
另一个原因便是制这种符所涉的因果也较轻。不至于会引来什么不测之祸。
制符讲究的是斋戒沐浴,宁心静神,与气通灵,一气呵成。
而他们这一派更是讲究这些,为了提高成功率,不得不把杨秀儿撵出房门个。
小丫头起初不乐意,但经不住二人恐吓,只得扁着嘴出去了。
二人轮流沐浴完毕便在屋里各点了三支香朝四方拜了三拜,便恭恭敬敬地插到了阳台上。又把所用事物一字排开,化砂研墨,提起毛笔,存思对应天上诸神,默念咒语。笔走龙蛇,一阵狂书之后,一张简单些的符便成了。
本来制符所用的载体最好的是美玉,桃木次之,现在所用的黄纸是效果最差的。但是对于一般的符却足够用了。用太好的材料反而有些浪费。
而黄纸也是最便宜的,所以一般外面所见到的都是黄纸做的符,平常人也买得起,即使丢也不可惜。
张尘想了想又画了几张姻缘符,开运符。现在大多数人都想求个好姻缘好前程,求个心理安慰。反而对那些镇宅驱鬼的符不太在意。
毕竟也不是人人都会碰上那种事情的。
两人忙活了大半天才画了二三十张符,却也累得气喘吁吁的了。
张尘伸了个懒腰,笑道:“符也制好了,招牌也弄好了,接下来就要看怎么把人忽悠住了。喝粥还是吃肉就看这个了。”
杨大春也抻了抻有些困倦的身体,笑道:“这些也只是小打小闹而已,碰上稍厉害点的恶鬼就不顶事了。”
“能起到个警示的作用也不错了,又不是万能的。”张尘把门打开,边说道。
杨秀儿对这些却是好奇得很,一进屋来便每个都拿起来观看一番,一边点头啧啧称赞。
张尘不由得笑了起来,这女孩有点神婆的潜质。哪天去当个跳大神的也不错。
待杨秀儿看够了,两人才把东西收拾了起来。又把制成的符纸放进了背包里,这可是他们生财的家伙。
两人刚收拾妥当,却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三人对视一眼,脸色便沉了下来。张尘走到门边上,透过门上的猫眼看去,却看到一只血红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