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就当锦上添花
京城的冬天，雪多。
这场雪说来就来，雪花大，但不密集，飘扬而下。
千步廊左右衙门各处，原本开着的窗户，在落雪之后，关了七七八八。
柳宗全道：“可能要到夜里才能积起来。”
朱钰颇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
衙门里不是观雪的好地方，这若是得闲，能在景致独到之处，一杯温酒观雪，才有些乐趣。
可惜，六部观政，他没有那样的时候。
朱钰支着腮帮子，心想，朱茂可能有机会。
小蝠胡同那事儿，若真的顺藤摸瓜摸到朱茂头上……
朱钰左思右想，朱茂不会蠢到让人去放火，十之八九是底下人自作聪明。
放火？火是能随便放的？
衙门外，那辆马车刚刚驶离，顺着长街往前。
朱钰甚至在想，要不要火上浇油，再给添些猛料。
最后大罪盖不上，小过挨顿骂，大概就是闭门思过吧？
挺好、挺好。
再往后，晚辈只是侯府子弟，没有世子夫人也出不了一个侯夫人，桂老夫人又怎么会让她们用这等好东西。
姓褚。
放火？
不过，就霍以骁那脾气，指不定会揪着朱茂不放。
车把式坐着一动不动，主家看着是没有下车的意思。
这套车衣，还是她当年嫁进来时做的，用料考究，花样精美。
他们没有那么多的线索，也不知道那么多的内情，只晓得有人针对考生、行那歹毒之事。
本打算直接带到地底下去，没成想，还有用得上的时候。
各种传言都有，人心惶惶的。
这两方闹得够厉害，看热闹也得劲儿些。
就是现场落下一块腰牌的褚家商行的东家。
与此同时，沈家里头，唐云翳也在琢磨。
温子甫瞪大眼睛看着远去的马车，眼睛里全是疑惑。
温宴笑着道：“我倒觉得下雪挺好的，适合今儿的气氛。就是您得更辛苦些，冒雪唱戏。”
桂老夫人刚才装了会儿深沉，掀帘子的手被寒风吹得冰冷。
儿子好言劝了她两句，扶着她往外走。
此时的吏部衙门，朱茂的脸色比这阴沉沉的天色还难看。
僭越不僭越的，且不说了，反正远在旧都，没人拿这个做文章。
车前没有悬灯笼，不知道是哪一位贵人。
沈临不清楚是谁动的手，一如他们也不清楚，温辞舞弊的传言到底是怎么在京里流传开的。
朱茂深吸了一口气。
隔了会儿，侧面帘子掀起一角，露出一张老妇人的脸。
看门的小吏还算客气，与他们说，人是在衙门里，就是打听些事儿，问明白了就能回家了。
马车上，温宴把手炉递给桂老夫人。
一辆马车从两人身前过，停在了府衙对侧墙下。
进京时，老夫人把车衣也带来了，这么多年一直好好收着，隔了半辈子，还簇簇新。
自家还有这么光鲜的车衣？
印象里没有见过。
她就这么一瞬不瞬看了会儿顺天府的匾额，放下了帘子。
小吏不知她来意，也不敢怠慢权贵，绞尽脑汁猜想此人身份。
没烧到别人，还把自己尾巴烧着了！
亏得是他们做事还算小心，绕了好几道才绕到褚东家那儿，按说，这人落到毕之安手里，也交代不出什么花来。
那就是霍以骁大抵没空死盯着兵部了。
可朱茂不敢掉以轻心，万一，这场未燃之火有其他说道，有人在背后指着事情发酵，好坐收渔翁之利……
杨妻带着儿子，在顺天府外转了两圈。
桂老夫人哼了声。
京中不缺勋贵簪缨，老百姓也见过不少好东西，只看这车衣，就晓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出行。
新的着手点还没有确定，今儿天一亮，出了小蝠胡同的事儿。
“有可能，听说老夫人正病着，对的上，”另一人道，“我去请温大人。”
没有冲突就没有热闹。
他的计策里，从没有小蝠胡同放火这一出。
雪看着比最初时大了些。
对！
尤其是朱钰！
朱钰猜到他对温辞下手了，朱钰会等着他和霍以骁、朱桓的矛盾加剧，闹得满城风雨时，得益的就只有朱钰。
只是桂老夫人觉得她们都配不上而已。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放火，显然不是什么上等手段，而且愚不可及。
不止唐云翳，沈临都觉得其中怪异。
温子甫听说老母亲带病来了衙门外，二话不说，提着衣摆就跑了出来。
她本事好，不需要这些，哪怕是六月晴天，气氛也不会差。
消息回来，朱茂听得险些一口气堵着。
尤其是，杨继林和褚东家被带去了顺天府，让整个北大街都陷入了不安之中。
这样吧，若是顺藤摸瓜的摸不到朱茂，他就给霍以骁提个醒，得抓紧些，雪季也没有多久了。
也不知道那姓褚的背后藏了谁，能干出这种砸光大染缸一样的活儿。
“应该不是吧……”温子甫嘀咕着。
车衣华贵。
一下朝，他就让底下人去打听了，先前那一层一层往下递的消息，最后是通过谁递给了几个考生。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认。
其实也没有用过几回。
毕竟，这水太浑了，跟打翻了的染缸似的。
不能让这事儿闹大，得尽快结束。
杨妻还是愁，春闱前的每一天都珍贵，浪费时间在衙门里……
人才！
追是追不上的。
这人怎么能这么蠢！
“是不是温大人的母亲？”有一人低声道，“看五官，有些相像。”
年轻时招摇过几次，后来拿到家中账目，她这个新媳妇就招摇不起来了。
“雪大起来了，”桂老夫人暖着手，叹了一声，“没想到今儿会下雪，糟蹋了老婆子压箱底的宝贝。”
城中学子百姓，都在议论小蝠胡同。
从温辞舞弊之处下手行不通，唐云翳当机立断放弃，从宝安苑回来后就在推演新的路子。
那也不错。
唐云翳的目的就是引走霍以骁的注意力，眼下有人做到了，那他们见好就收，不用去蹚浑水。
这位老夫人，平日应是保养得不错，脸上还有些肉，可惜没有什么血色，白得病怏怏的。
可惜要沾了雪水。
不过，就当锦上添花吧。
老夫人道：“养会儿神，到贡院了叫我。”
她今儿的戏份很重，必须养精蓄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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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