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五有事要做,留下了两名护卫给温语,就出去了。
温语去看了祁夫人,祁夫人看到她的狼狈相吓一跳,温语只说娉婷现在没事了,让婆母放心。就回屋梳洗更衣,虽然累得不行了,但还是有不少事要做。
把张末青喊上,带着腊八,还有护卫和小吉几个丫头,气势汹汹的去找刘氏。
丈夫匆匆出门,再没回来。后头,婆母还没收殓。公公又受了伤回来。加上之前出的事儿,刘氏晕头转向,都不知道这个烂摊子怎么收拾。
街上还不太平,事发突然,连棺木都没准备。朱氏还闹上脾气了,躲自己院子不出来。刘氏皱着眉头合计着……
温语来了,进门就说:“祖父有令,这个家,现在由我来管了。侯夫人,劳烦您把钥匙,账目,对牌,都交出来吧!”小劲儿可厉害了。
都是这个臭女人折腾出来的!
刘氏狠狠的的瞪着温语:“放肆!你在跟谁说话?”
温语刚换了最新样子的春装,配着新首饰。好几天没睡好觉,怕脸色难看,还特意将粉打得厚,更显得光彩照人的。
反观刘氏,脸色蜡黄,虽然没开始穿孝,但已经换上素净的衣裳了。
温语从袖子里抽出个帕子,笑着说:“跟谁说话呀……跟李大妞的儿媳妇?!”
身后几个人都笑起来。
尤其是小吉,她那性子最爱捧高踩低,一听李大妞的出身和经历,比我还不如呢!此时更是夸张的抖了抖肥肉,大声的哼哼了两声。
刘氏气得半死:“温语,你可别忘了,皇上圣旨已下,祁家家主,就是我们侯爷了!”
“皇上就不会被蒙蔽么?瞧,他老人家平日最疼的安王,衣冠楚楚的吴王……恐怕这王爷也当不下去了吧?世间哪有什么事不变呢?哎呀,如果皇上收回成命,那祁有端可会成为有史以来,就任时间最短的侯爷了吧?”
刘氏大怒:“你放屁,从我院子滚出去!”
温语不理她,继续说:“再者说了,李大妞虽然罪大恶极,但也应该交由衙门以法论处,哪有行私刑的?祁有端弑母啊,古往今来,也是相当少见的了……”
“你血口喷人,来人,把她给我扔出去!”刘氏简直是烦死了。
祁有端也给她留了护卫,还有一院子的奴仆。
温语说:“侯夫人,他们娘俩的手段,您还没见识?若是您碍了事,下回可就是您了……”
刘氏后背一阵的发凉:“滚!”她尖叫。
护卫上前,温语带来的人迎过去,撕扯在一起。温语说:“跟您说一句,我已经让人去请衙门的人了。我家嫡亲祖母去世的时候,症状是心疾。潭淑雅,也是死于心疾。刚才,听说李大妞的症状也如是……趁这回,尸首还没埋,正好查查,真正的死因为何了!”
刘氏真是恨不得杀了眼前的女人……
世人,谁会愿意死了让人开膛破肚的查找原因?这么好看的一个小娘子,怎么说出话来就这么恶毒:“温语,你是恶魔吗?这样的话你也说的?你把我们害成这样还不够,连个死人,你都不肯放过她?”
温语不以为然:“死人,也分是谁?扒棺打板的少了?害死我祖母,手染白家满门鲜血的恶鬼,活该死无葬身之地!您放心,她进不了祁家祖坟的!您也是!”
“你!”刘氏强忍了半天,才没冲过去揪着温语打……
因为那样不行,孝道压制不了她。两下里又彻底撕破了脸,吵没用,也杀不了她。怎么办?
直到丫头在门口说:“五奶奶,张大人到了!”
“哎呀,说曹操曹操就到!请他进来吧!”温语笑道。
又是这个人?刘氏感觉自己身心俱疲。
张江青进来了,温语赶忙问:“江青哥,家里还都好吧?”
张江青也关切的看看温语和张末青,“家里都好,你们俩没事吧?”
“我们是没事,可家里……家里老侯夫人死啦!”
张江青一听这语气,眉毛皱了起来,虽没让你表现的沉痛吧,可这么兴奋是怎么回事?
“都没棺材入殓!侯夫人,还在她自己屋里呢吧?”温语问了刘氏一句,又转头跟张江青说:“怪吓人的,真是一点准备都没有。”
张江青摇摇头:“我抬了口薄棺来,暂时安置一下倒是可以的。这两天……有点乱。”
“江青哥,你带仵作来了吗?”
“带来了,不过,要查死因,还得拉到南城去……”
“那就……”温语边说边看刘氏。 “不许动!你们敢胡作非为,我就跟你们拼命!”刘氏指着他们大叫。
温语笑道:“我怕么?实话说,您现在死了,也是白死!”
“你到底要干什么呀……”刘氏服了。
“把账目对牌交出来,然后,您只负责把李大妞收殓了,抬到后偏院,寻个柴房先放着,问过侯爷,再做道理。”
刘氏没办法,只得交出来管家的一切,看着温语让人抬走了。下定决心,早晚得让你死在我手里,否则,我下半辈子都不会再高兴了!
……
周婆子在二门,外头和家里都闹些什么她弄不清,但潭氏死了,她可是听说了的。光怕连累到自己,看外头安静了一些,就跑了。
李群知道吴王要动手,提前做了两手准备。他预测,行动太仓促,胜算不大。如果不能一气攻下皇宫,挟天子……恐怕就完了。
但是,他能看明白,却不能干预。否则陷得太深,就无法脱身了。
果真不成……
如果吴王被擒,说东说西的再把他供出来,也是了不得的事。
听外头安静了,赶紧把小儿子一家叫来,拿出提前准备好箱子。里头有新的身份,银子,还有一些土地契和房契等。
嘱咐他们,能出城了,就赶紧走。他会安排人跟着的,然后到了个说好的地方,让他再打开信看。
小儿子一头雾水,但父亲从来都说一不二,他只能听话,回去收拾。
李群默默的理着衣襟,他也得走了,等过了风头……没事,再回来。有事嘛……唉!
……
皇上口谕传到别院,李奇焕又惊又喜又傻,他不明白皇上怎么会有这么个口谕?
转头看父亲,太子已安然站起身,吩咐人为他更衣。
李奇焕眼圈红了,激动的不能自已。这些日子,他恼怒交加,担惊受怕,上蹿下跳,心里没一刻安稳。
而病了几十年的父亲,身子如风中之烛,但内心却如铜墙铁壁。宠辱不惊,坦然面对一切。
他含着眼泪,走过去亲自帮着太子穿戴:“父王,您是儿子的主心骨!”
“傻儿子,难道爹不是一直被你护着?你才是爹的主心骨哪!”
“可是,儿子听到这个消息,都不敢相信是真的。”
“情况还不算差,但也不算完。我们,还得坚持住啊!”
……
今日朝堂,大臣们个个神色慌恐。
李奇俍站在老位置,头一回,他脸色凝重。始终没能见到皇上,御医说,皇上一直没醒。
怎么办?
朝堂这里,他不能不来。但是,来了也没用。已经安排可靠的人送信出去了,现在能指望上的,一个是皇上能清醒。一个是等到支援。祁有端,关键时刻要看你了!
兴国公……他转头在人群里找了找,没在。皇上还没把他交给自己,所以,现成的八千精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却用不上!
不然,我的事儿就成了!想到那兴国公老油条对着自己,礼貌而有距离,还一副光怕与自己走近了,被皇上误会的样子,他就急的百爪挠心。
阴差阳错!上天真不给我机会么?
“太子殿下到!”
太子华服金冠,气度华贵,举止雍容。缓缓走到众官员前头,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只比平日里严肃些。
李奇焕紧紧跟着,今天的他锐气副人,眼中带冷冰。
大臣们看着太子,有种不由自主的想膜拜的冲动。什么时候,这位殿下都是这样!病时,难时,被皇上寻事,被大臣苛责。他都如今天这般……
有的大臣眼泪迷离,不由自主的扑通跪倒,也不出声。
太子走到平日里坐的位置。声音虽然不大,但现场的官员,几乎都屏了呼吸,所以听得仍十分清晰。“刚才,孤去看了皇上。皇上病情稳定,只是,这回到底伤了心哪。朝堂之稳定,也是天下之稳定。孤是第一回监国,能力有限,关键,要指望众卿相助。咱们大家一起,撑过这个非常的时期!”
大臣们下跪,满口应着。
李奇俍深施一礼,暗恨,怕是,太子的人已经掌控后宫了吧?
祁有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