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当自己拥有了足够的权力,有了足够的能力,才能去对一些事情做出改变,而现在,需要的是一步步脚踏实地的往前行进,慢慢来,既然看准了方向,总会有实现的一天的,起码,离开起点已经有一段距离了,那么距离终点,总是更加接近了。”
午后的阳光很好,树荫阴凉,风吹徐徐,错落的树叶枝柯下没人知道年轻的冯书记在心里想着什么,似乎是因为刘福禄的话让气氛有些沉闷,王茂强主动的掂起茶壶为大家续水,问:“李主任,哦,还是叫你凤仙,凤仙比我低两级吧?”
李凤仙是个有些女性化的名字,其实这个“凤仙”这个词语是多意,一个是指凤仙花,农村人叫指甲草,花捣碎包裹指甲上可以上色,前些年没指甲油那会很得女性青睐,还有一个意思是指茶花的一个品种,李凤仙出生那会院里的凤仙花开的烂漫,李凤仙的母亲在他出生前找人算过,以为怀的是个女孩,没想到却是带把的,而李凤仙前面几个哥哥,父母一商量,就给他起了这样一个名字,父母都爱幺儿,李凤仙小时候的确也很是被娇宠,他听了王茂强的话点头说:“王副镇长记性好,我是比你和李副校长低两届。”
王茂强见得到李凤仙的认可对冯喆说:“那楹联的事我知道,是当时的教育局韩局长专程找到了一高的老校长,韩局长还是老校长的学生呢,算是我的师兄吧,老校长那会将楹联书就,韩局长才去县委找的介书记题写,揭联那天那叫一个隆重,书记,咱们也可以学学,重振半间房的声威!”
ωwш ▪тTk an ▪c○
话题终于被引导到了冯喆想要的方向,他沉声说:“大家说都有道理,王镇的话更具有建设性,我看,可以运作。”
冯喆的话音刚落,焦一恩坐的位置上方飘下来一片嫩绿的桐树叶子,焦一恩混沌的思绪忽然就犹如被一道闪电划破了清晰了起来。
焦一恩一直对冯喆到了半间房后的所作所为有些摸不着边际的揣测忽然的随着这片飘零摇曳的树叶就有些醍醐灌顶一般的醒悟。
“原来竟然是这样!”
“冯喆也太会设局了。”
焦一恩脸色入常的看着冯喆,心里想那他下一步将会做什么?怎么往下边推进?自己又能在其中做些什么或者必须做些什么?
但凡领导的想法主张都是要通过属下最终实施完成的,而领导的这些理念其实也代表着种种的利益,领导的政绩就是利益,属下的工作成绩也是利益,领导要想将利益最大化,就要找能干事会办事的属下,如果属下都是冥顽不灵或者一尘不染,领导的想法怎么能有效的实现,利益怎么能最日臻完美?
聪明的下属都想找个有能力的上司以寻求有一天上司高升了自己能水涨船高,愚昧的上司却喜欢用一些蠢笨的下属以防止被属下拱倒超越,虽然很矛盾,但其实这种现象不在少数。
王茂强这时为焦一恩杯子里添水,瞅着刚刚落到自己脚下的桐树叶说:“焦主任可是一叶知秋了?”
焦一恩本来不想笑的,可是觉得此时自己应该笑,王茂强彻底的在冯喆面前放下身段都抢了女教师的工作端茶添水了,明显的就是要融进这个圈子里,于是就笑着说:“王镇这一句何其文雅,我不过是想起了一句‘瓦上春夏秋冬,檐下生老病死’。”
焦一恩一说,王茂强一时泛不上话,说:“你才文雅呢”,借着给别人倒水走开了,郝千秋说:“这句真是应景,非不大彻大悟的人莫能参透,有哲理。”
焦一恩微笑着回答郝千秋:“主要是今天来到了学校被环境影响了,”然后对着冯喆说:“书记,说起楹联啊,我想起了李副校长,他的古文底蕴是很高的,新学校要是建成,我看是不是让李副校长将对联这件事给承担了?至于书写,我们可都知道冯书记你的字写得好,书记应该当仁不让。”
焦一恩一说,在座的都想这个提议岂止是好?
先说李博谷,一方面李博谷是中心小学的副校长,他的女儿李玉在县委办工作,和冯喆的关系非同一般,再者李博谷现在已经全省闻名,这次镇上小学得到的捐资有多少是冲着李博谷这个全省教育系统的先进工作者名号来的,再者李博谷肚子里确实有些墨水,新学校建成,大家看着大门口的楹联就能想起“全省先进”这个深层含义,不可谓不徒增荣耀感,此为其一。
其二,焦一恩让冯喆题写楹联的说法更是好,冯喆的字前些年他当水里所所长那会大家都有目共睹了,直到眼下半间房很多地方还存留着冯喆那会写的宣传标语,而冯喆又是半间房政府大院里的一把手,这次李博谷和学校得到社会各界捐资的事情可以说都是冯喆一手促成的,让冯喆这个书记来挥毫泼墨,没人会反对而且都会觉得顺理成章。
见大家都响应焦一恩的提议,冯喆说:“请谁书写,那可以商榷,不过让李副校长来出联,这个可行,也可以面对镇上征集,让大家都参与起来,为什么只限于镇上呢?毕竟我们这是修改半间房自己的中心小学,要凸出咱们镇上自我的文化意识,就不要像集资一样面对社会征集了。”
冯喆给定了调子,并且他说的很在理,大家都表示赞成,焦一恩心说其实冯喆这样说还是倾向于让李博谷来负责成就对联了,在半间房教育系统中,有没有人比李博谷肚子里的骈偶对仗多不说,就算考虑到明的暗的其他因素,恐怕也没人会和李博谷挣这个殊荣。
果然,刘福禄就先表了态:“我看就是李副校长了,书记说的是,限于咱们镇就很好,李副校长很合适。”
接下来众人纷纷赞成,郝千秋笑说:“说起对子,我想到一个,觉得有些意思,我可不是想和李副校长争高下,我这纯粹是拾人牙慧,说‘古往今来,百代世家无非积德;天上人间,第一商品还是读书’”。
郝千秋一说,刘奋斗就说很是应景,也很贴切,也跟了一个:“读书好经商亦好学好更好,创业难守成亦难知难不难”。
刘福禄和李凤仙都说郝千秋和刘奋斗的对子好,刘奋斗看看那个女教师,这会已经知道她姓乔,心里有些惬意,刘福禄说:“王副镇也得露一手,”王茂强摆手说:“我不成,我这肚子大什么都装,但是里面唯独没装对联。”
刘奋斗说:“那不行,你是管教育的父母官,今天我们都到了你的地盘,你不来个一鸣惊人也要技压群雄,否则是不给面子。”
王茂强嘻嘻一笑,看看冯喆说:“我真是不行,不过记得那会上学,有个同学和老师对对子,有一副记忆犹新,但是这会说出来有些不贴切,大家要是强赶鸭子上架,我说了可不能怪我身上,我就是借鸡生蛋,拿来主义。”
刘福禄说:“大家说的话学的课本哪个不是总结古人、前人的智慧,从这个意义上讲谁不是拿来主义?王副镇长太谦虚,我看呀,王副镇长这对子肯定是和老师有关的,无妨,乔老师年轻不说,我和李主任那会都被人骂过臭老九的,神经大条。”
王茂强见大家都看着自己,笑笑说:“那好,恭敬不如从命,我张口就来,说‘抓而痒,痒而抓,不抓不痒,不痒不抓,抓抓痒痒,痒痒抓抓,越抓越痒,越痒越抓。’下联是‘生了死,死了生,有生有死,有死有生,生生死死,死死生生,先生先死,先死先生’”。
王茂强一说那个姓乔的女老师先笑了起来,刘福禄也笑,看着李凤仙说:“果然是骂人的,我知道这是谁说的了,当时在学校都传开了,”李凤仙眨眨眼:“不会是李副校长吧?”
王茂强哈哈大笑起来:“还真是李博谷,老李那时候调皮捣蛋着呢,看着闷闷的,总是说一些奇谈怪论,你们别被他这会一脸学究的样子给哄了。”
焦一恩附和说:“嗯,谁都年轻过。”
众人说笑了一会,冯喆心里有事,见目的达到,就要回镇上,王茂强说:“冯书记还没出一联呢。”
冯喆听了就笑了:“王镇总是惦记着我……”
王茂强听了嘿嘿一笑:“那是,你是书记,我不惦记着你有些说不过去,其实大家都惦记着你,不过都不好意思说,我就是个喊话的唢呐,喇叭口大点,憋不住。”
焦一恩心想这个王茂强真是顺着杆子往上爬的好货,看冯喆好说话就蹬鼻子上脸,没见过王茂强在杨树明跟前这样,不过也从侧面看出杨树明为人是古板,没有冯喆有亲和力。
大家都以期待的眼神看着冯喆,冯喆咳嗽一声说:“好,我勉为其难,也借花献佛,不过和今天学校的楹联没多大关系,这上联是‘前天会,昨天会,今天会,天天开会;’下联是‘你讲话,我讲话,他讲话,人人讲话,’横批‘赶紧散会’”。
冯喆一说大家都哈哈大笑,算是结束了今天的现场办公。
回到镇上,焦一恩按冯喆的意思就去请示了杨树明,杨树明果然没有不同的意见,同意冯喆的说法,表示对联的事情让李博谷出面就好。
一切都很顺利,时不我待,安排了一下,下午冯喆带着焦一恩和王茂强刘福禄就去了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