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书记,y县长,各位领导,半间房之前确实有文远公司的分支机构,据我所知,这个机构如今已经不存在了,去年泾川的事情发生后,y县长和肖书记就指示过我让我和和邱玉茹接触,邱玉茹当时表示,她已经从文远公司离职,现在半间房所属的企业是独立的法人,和文远公司没有任何的关系,”冯喆顿了顿,想着说道:“不过,如果有必要,我可以再和邱玉茹见一下,毕竟人走茶未必凉,她在文远公司工作多年,还是有几个熟人的。”
“去!怎么是如果有必要,是完全的有必要!有一份希望就不要放弃,有一点的可能就要尽到最大的努力,最重要的是通过这个邱玉茹和文远里面的领导当面锣对面鼓的将事情挑明,为什么干了活不给工钱,这不是逼着人上梁山?千儿八百的在有些人眼里不算什么,可在出门讨生活的农民工眼里就是生活里的柴米油盐,就是孩子的学费,就是养家糊口的救命钱!泾川那边就没有一点责任?一个企业做成这样,还有没有信誉可言?”肖抗战手指头戳着桌面:“将心比心,我的家人要是在泾川出了事,我也会坐立不安,整整半年了同志们,什么事能拖,唯有家人平安最牵动人心,这事要是不能妥善解决,关系到了多少家庭的和睦,又会制造多少的不安定因素?这就是我们县当前最大的政治!昨天发生在家门口的情况大家都亲眼目睹了吧?绝对不能再来一次了,否则,我们都要被写进县志的。再有一点,我们县里不好过,泾川那边就太平?昧着良心的钱花着就舒坦?我看,有必要的话应该向上级反映,让省领导出面和赣南打招呼,总得有个章程不是?”
肖抗战说完,冯喆就点头说了一声:“是,肖书记说的对,我考虑的不全面,用词不恰当。”
肖抗战摆手说:“说话办事,说话在前,办事在后,说话说错了不算毛病,事要办好才成。你去年和邱玉茹接触过,她当时怎么说的?”
冯喆脸上有些难堪,咳嗽了一声说:“当时……我的工作做得不具体……”
冯喆是这样回答的,但是在座的每个人都清楚,冯喆没多久就去了党校学习了,这件事后续的发展,和这个新晋的常委实在是没多大关系。
严守一沉声说:“让上级协调,暂时没必要,我看,县里派人去泾川和那边尽快的取得联系,协商协调好这件事,这才是当务之急。”
“我完全同意严书记的话,自己的事情还是要自己解决的,因为事情的缘由和过程也只有自己最明白,动不动就往上面捅,太被动。我建议,让冯喆同志带人去一下泾川,毕竟他事先就和那个姓丘的认识,同时这人在半间房办企业,有得天独厚的便利,有助于良性的开展工作。”
易本初和严守一都不同意将事情往上级反映,这一点冯喆清楚是怎么回事,向上反映,就是说自己解决不了问题,要上级给予帮助,那就会显得下级无能,而肖抗战没想这么多,或者他根本不在乎上级怎么看待梅山县委的领导能力,只是出于有利于事情解决层面的考虑,这显然是对易本初和严守一不利的,也是和两人的出发点不同的。
但是让自己去泾川,能不能给一个更好的理由?
和邱玉茹认识的县里领导难道只是自己一个?
杨树明还在半间房当镇长,李凯旋现在不就在那里当书记?这两人哪一个不都比自己更有接触邱玉茹的机会?
再说你们这些人怎么不去!
什么得天独厚,只是一种戴高帽的说辞罢了。
冯喆从易本初的话语中觉察到了一丝阴谋的气息:自己刚刚当了常委,就给自己套上了套,泾川的事情好解决吗?那怎么这么久还悬而未决,梅山老百姓的家属们冲撞县政府更是说明了问题的严重性,既然拖了半年都不能解决的事情,这会交给了自己自己就能马到功成?搞的好了,那是县里集体群策群力领导指挥有方以至于解决了燃眉之急,但要是解决不好,自己这个新上任的宣传部长身上就被涂抹了黑黑的一笔,无他,因为这事是自己亲自办理的。
不过不去显然是不行的,果然易本初的话音一落,与会的大部分人就开始附和易本初,冯喆留心观察了一下严守一的表情,可惜什么都看不到,不过,常委们只知有县长而不知有书记,自己这个初来乍到的都能感觉得到,严守一会不知情?
“好,我服从县委的安排,只是,对县里的情况和泾川的事情处理起来,一个人显然是不行的,个人的能力有限,这一点,书记和各位领导要充分考虑到。”
冯喆强调的是“县委”和“书记”,严守一接受了他的善意:“让冯喆牵头,县府这边派个人协助,再有,劳动局的张顺民也要一同去,有情况,及时汇报联系。”
严守一将规格定下,大家再无异议,易本初冷不丁的说:“虽然事出有因,但是绝对不能滋长围堵县府的歪风邪气,要是人人都照样学样,今后县委的威信何在?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和理由,都不能非法集会寻隙滋事。”
“对,我觉得县长说的好,有些人觉得法不责众就趁机捣乱,就是法不责众,也绝不能让别有居心的人要挟政府,这事总是有领头的,将闹得最狠的抓起来惩戒一下,以儆效尤,我看很有必要。”
有人又附和了易本初的话。
严守一再度沉默了,冯喆眼观鼻鼻观心的,他觉得易本初简直就是其心可诛,虽然看起来是为了什么维护县委的形象,但县委在一定的程度上说的就是严守一本人,昨天严守一被群众围困了起来,事态最终虽然平息,但是矛盾仍旧存在,要是公安在今天的会议过后抓人,那么老百姓会对严守一产生意见,认为公安就是遵照严守一的意思去拿铐的人,就是报复,就是泄愤,从而意见民愤将会集中到严守一身上,这对严守一的形象会产生很大的影响。
肖抗战皱眉说:“我看不妥吧?事出有因,昨天皮建斌都说了对于集会的人既往不咎的,今天这样做,岂不是出尔反尔?那不是言行不一?”
“皮局长当时的话也就是为了稳定场面嘛,再说,他说话可没有经过常委的会议讨论,这样言出而行的,我们就很被动了。所以,必要的问话还是要进行的吧?起码让那些参与者做到心里有数,今后再裹挟老百姓的时候会多忌惮一下后果,而我们就会通过排查知道这件事是从哪个人那里得到了响应,这同样的对于今后做工作会起到良好的作用,也会有的放矢,这也有助于政法部门开展工作嘛。”
肖抗战也沉默了,易本初看着冯喆笑笑的说:“冯部刚从省里回来,俗话说当局者迷,我们在梅山可能深陷其中,你怎么说?”
皮球又推给了自己。
我怎么说?
我不说可以不可以?
这个时候得罪谁冯喆都是不乐意的,夹缝中做人,真是难,更难堪的是,在这个屋里就没有一个向着自己的人,根本就是孤军作战,说不同意易本初,就得罪了很大一批人,说不支持严守一,有那么缺心眼和一把手作对的下属吗?
“各位领导,能不能这样,县委既然让我去协调泾川这件事,而昨天那些家属也是为了同一件事而来,那能不能让我出面,到这些家属的家里去一下,实际的了解一下情况,我想,这样一来也可以摸清实际问题,二来,真的发现了什么别有用心的人,再采取措施,也为时不晚?”
“好,我看小冯说的可行。”
肖抗战首先表了态,易本初凝重着脸没吭声,严守一也不说话,有人就觉得冯喆真是个小滑头,不过这个折中的意见似乎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于是大家就赞成了。
接着严守一让大家议一下关于半间房寺洼村移民的事项。
寺洼村现在的居住环境已经十分堪忧,整村移民似乎就是当务之急和必由之路,冯喆心说这又是一个烫手的山芋,不管往哪里移民,怎么个移民的方法,对于自己而言都是能不搀和是为最佳,再说,自己人微言轻的,说的话有人听吗?
不过关于寺洼村的事情注定了就是一个不会有结局的提案,这里面涉及的问题太多了,牵扯的资金、城镇规划、土地等等的事项哪一个都是令人头疼欲裂的,还有更深层的原因就是寺洼村的人根本就不愿意移民,因为寺洼村的土地下面有金矿,本能守着金山发财,县里却让这些人家将两只脚踩着的宝藏转手赠给他人,这无论是谁都不会答应的。
既要政府给解决满地坑洞的问题,又不想离开原居住地,这种矛盾的事情搁在谁面前都是不能两全其美的解决的,一个处理不当,就会激起更大的乱子,这一段寺洼村已经出现了几起往上面告状的事件,在座的人谁都不会去主动捅这个马蜂窝,而能够一锤定音的人这会也缩起了脖子,严守一不说话,没人乐意去做那个“枪打出头鸟”的鸟。
时间过得很是缓慢,但是终究会流逝,严守一宣布了散会,冯喆参加的第一次常委会议就此画上了一个句号,散了会他没有回宣传部那边,而是去了严守一那里,果然,严守一比较满意这种大会开完开小会的方式,对冯喆又交待了一些处理泾川事情中应该注意到的事项,最后,亲自给管农业的副县长文景瑞和劳动局局长张顺民打了电话,这两人到了之后,严守一再次强调了几点,然后让冯喆尽快的带队出发,早些解决问题。
随后,冯喆又到了易本初那里。
见严守一而不见易本初,那是不成熟的做法,只不过易本初对冯喆交待的和严守一没什么区别,仍旧是老生常谈,之后,冯喆稍作停顿,又去了肖抗战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