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思齐一说,冯喆也笑了:“你也真看得起我,我哪有那么多手,我就两只手。不错,话是还没说完,我不得先问你同意不同意这么做嘛,饭总要一口一口的吃,代理代理,你不让我代,我怎么开展理,你先同意了,我才能继续下边的步骤。现在面临的有几个问题、一些困难,应该说是必须要做的充分的准备……”
“你说说,我看看有多难,瞧你一本正经如临大敌的样!”
冯喆没有回应亓思齐的打趣:“第一,那些曾经在岭南机场丢行李的人,你都认识吗?你知道人家姓甚名谁,家住何方,联系方式吗?”
冯喆一说,亓思齐愣了一下,但是她很快的眉开眼笑:“又逗我,你刚刚还说机场行李处那里有一摞摞的丢失行李人登记薄的,我们可以去查啊。”
“那,怎么去查?民航那边会放任你大摇大摆的去查询?”
“这……”亓思齐吸了口气说:“怎么查?——你说怎么查就在怎么查呗……”
“好,这是第一点,第二个步骤:如果顺利,我们有了那些曾经丢失行李人的个人信息和联系方式,怎么去联络他们,怎么去给他们说明、阐述我们即将要做的这一切,又是一个很费工、费时、费力而又不知道具体结果的事情。”
“还有吗?”亓思齐也靠在了椅背上,翘起了二郎腿,裙子很顺滑的溜向了她的小腹部,露出了白白晶莹的大腿,冯喆看了一眼,故作平静的将视线投向了车窗外,亓思齐乜了他一眼,伸手将裙摆拉下去遮住了自己。
“还有,就是诉讼时效的问题,放过咱们的案子不说,有些行李丢失者在机场那里的备案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即便我们能查到登记薄中的联系方式,他们也同意和我们一起诉讼打官司,到了法院,能不能被受理立案,又成了问题。”
“你又是这又是那的,我给你总结一下,无非就是方法、人力、时间嘛。”
“你有办法解决?”冯喆问着见亓思齐瞅着自己,连忙说:“我可没时间,也没精力,你别指望我,我只管出主意,具体操作,你想辙。”
亓思齐哼了一声说:“分工合作,各司其职?你以为这能难倒我?行,你就等着!不过嘛……”
“什么?”
亓思齐笑了:“我已经有办法了,但是具体过程中怕遇到什么随机难以处理的突发事件,你可以不参与,但是务必要到场——喂,你可说是要指导的,指导就要现场,遥控的可不算,也容易出问题。”
……
亓思齐有意将冯喆送回家,但是他坚持只让她将自己送到距离八里铺附近的地方,两人分别,路虎很快的消失在夜幕当中,冯喆步行往回走,去了每日必到的超市采买生活用品。
……
“你看看,这都几点了?我说什么来着,他就当耳旁风。”
“妈,他单位离得远,回来晚也没什么啊,万一堵车呢?冯喆什么时候把你的话不当回事了?他很尊重你和我爸的。”
葛淑珍皱眉:“远?我那时说让买车吧,你们就不同意,堵车?自行车也堵车?那能叫堵车?这概念内涵范围也太大了吧?尊重?要是听妈的话,怎么不回来也不打电话?这不叫人担心?”
柴可静有些啼笑皆非,她太了解自己的母亲了,往常自己的父亲回家晚,也没见母亲说过什么担心:“他有自己的工作,有自己的事业,他刚从下面基层上来,总有个适应的过程……”
“这过程也太长了吧?再说他能有什么事业,就供销社那个单位?”
“不管什么单位都有忙的也有闲的,我爸现在去了党史那边,你说是忙,还是清闲?”
“说冯喆你拉你爸干嘛?冯喆能和你爸比?”
“不都是干工作、不都是男的?怎么不能比?你就说我爸一天是清闲,还是忙碌着呢?”
葛淑珍瞪了女儿一眼:“你爸总领单位,是领导,忙还是清闲,哪能由他说?得看工作。”
“对呀,冯喆在单位被人领导着,忙还是清闲,哪能由他说?”
葛淑珍恼了:“就你会说,反正他们俩不能比。”
柴可静见母亲有些气恼,坐过去攀着葛淑珍的肩膀笑:“妈,冯喆要是循规蹈矩的,那不成了机器人?你说,我爸二十八岁那年,在干嘛呢?”
“你想说什么?反正你得说说他,总是这样下去可不行,你都怀孕了,怎么还不懂事,他不能早点回来照顾你?”
“妈——”柴可静笑笑的说:“冯喆二十八岁了是副县级,你还想让他怎么样?我爸二十八那会,好像也只是个科级吧?”
“都是陈谷子烂芝麻,什么年代的事情了……”
“我可记得妈你说过,你们那时候还有二十七八岁的县委一把手的哟……”
葛淑珍推开柴可静的手:“行了,你别给我说这些,反正他总这样下去,那可不行!我说现在的社会和以前不一样,灯红酒绿的,他在外面干嘛你能知道?天天这么晚,你就不能由着他,多长个心眼!”
“妈,你对你女儿这么没信心?我长的这么漂亮,遗传了你的优良基因,追我的人多了去了,他不对我好,那对谁好?更何况现在我这关键部位还有人呢。”
葛淑珍被说笑了:“你这死丫头,‘关键部位有人’这句话能用在这里?对了,你们没去医院查一下?”
葛淑珍的意思是问柴可静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柴可静嘻嘻的笑说:“查了啊,隔个十天半月的就去,他比我在意多了,嗯,挺健康的。”
葛淑珍听了又生气了:“你就给我装糊涂吧……”
正说着,门开了,冯喆走了进来,葛淑珍就扳起了脸,柴可静起身说着回来了,对着冯喆做了一个鬼脸,冯喆知道葛淑珍肯定在说自己什么了,说道:“有事耽误,饿了吧,我做饭去。”
柴可静跟着冯喆到了屋里,看着他换衣服,笑着说:“考考你啊,说,一只小鸟穿着防弹衣在一棵大树上快乐地跳舞,这时,来了一个猎人,‘呯’的一枪打死了小鸟,子弹正中小鸟的心脏。问:小鸟穿着防弹衣跳舞怎么还会被打死?”
“小鸟没吃饭?”
柴可静笑了:“胡说什么,这跟没吃饭有什么关系?”
“我以为是饿的瘦了,身体从防弹衣里滑了出来,所以被抢打死了。”
柴可静伸手拍了一下冯喆:“就你聪明,也差不多,我告诉你呀,那小鸟之所以穿着防弹衣还被枪打死,是因为他在跳脱衣舞!”
柴可静说完就走了出门,还做着鬼脸,冯喆伸手指着她低声说:“等着,敢说我跳脱衣舞,一会等妈走了,看我怎么拾你!”
“好啊,我好怕怕!”
葛淑珍见女儿喜笑颜开的,在客厅哼了一声,蹙着眉头继续看她的电视节目。
……
没想到亓思齐的动作很快,第二天下午就拉着冯喆去机场行李查询处,到了之后,冯喆发现查询处已经有了十来个年轻的男女在里面和工作人员做着交涉,这些人中有一个女孩表现的最为凸出,她看起来很气愤,口口声声的说自己的行李在飞机上,但是现在找不到了,问工作人员怎么办。
而这个有些歇斯底里的女子冯喆见过,去年在蔬菜批发市场外面,她同亓思齐一样的打扮的精灵古怪,当时还骂了冯喆。
不大一会,丢失行李厚厚的登记薄被这一杆子男女给拿到一边,在工作人员被遮挡住视线的时间段里,有两个人一个拿着手机对着登记薄拍照,一个翻页,冯喆看看亓思齐,亓思齐面目如常的站在那里,像是这事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似的。
看着一切顺利,亓思齐和冯喆没停留走了出来,两人到了车上,亓思齐说:“接下来,我会尽快的联系登记薄上的那些人,让他们一起参与诉讼,哎对了,我怎么觉得,你的计划好像还是少了什么?”
“你觉得是什么?”
“我在问你好不好!”
冯喆没吭声,亓思齐睁眼说:“又装聋作哑?你肯定还有什么没给我说的,老实点,坦白从宽啊你!”
亓思齐说着笑了起来,冯喆点头说:“让我再想想。”
“慢慢想!”亓思齐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
又过了一会,亓思齐找的那一帮子人从登记处走了出来,有人对着亓思齐挥了一下手机,而后他们就分别开着车离开了,亓思齐问:“怎么样?可以说了吗?”
“现在说的确有些早,我也没想好……”
“你别啰嗦了,快点!”
“这个,怎么讲,有点不好说……”
“哎我说你这人,有话就说,有什么说什么,你唧唧歪歪的,真啰嗦,跟着你,能把人急死。”
亓思齐说着翻了翻白眼,冯喆解释道:“我这不尽量的想周全嘛?这样,我觉得这事要是想起到一定的效应,那得有一定的舆论,舆论上去了,就能形成一定的压力,当然关注的人也就多了,这一环套一环的……”
“你就说要搞个大新闻不就成了?还一定一定的!”
亓思齐有些不以为然:“上新闻你有门路?”
冯喆心里一惊,脸上愕然:“我?我有什么门路?”
“拉倒吧,你在党校那会,一会给日报发文章,一会在晚报刊登论文,你敢说你不认识记者编辑?哄谁呢?你们那一期青干班的,哪个像你上蹿下跳蹦来蹦去的惹人眼球?想不注意你都难!我知道你早就计划好了,说,准备找那个新闻媒体?”
冯喆一脸苦笑:“我在你眼里就这形象?上蹿下跳?还新闻媒体?我不认识什么记者啦什么的……”
“还装!”亓思齐有些愤愤不平,冯喆解释说:“我真的不认识什么搞新闻的,我那时候的那些文字能见报,别提了,这中间的事多了,一时半会给你说不完……”
“说不完你慢慢说,我有的是时间。”
冯喆做了无奈状:“这样,我这样给你解释吧,你知道我那会在青干班是副班长,可你知道我这副班长是怎么当上的?”
“这我哪知道。”
“说来你都不信,就是阮煜丰一句话的事!他说,我俩是一个宿舍的,而他是班长,我就得是副班长,这样有利于开展班务工作,就这样,我就稀里糊涂的上去了。”
亓思齐听的将信将疑,摆手说:“文章见报也稀里糊涂?好吧,姑且我信你了,你就没一点眉目?”
“我这不知道有你嘛,这还能难得住你?”
“我?少给我戴高帽子,哼。”
“这下有我说的没你说的了,你可别不承认,那会在菜市场,有电视台的女的采访我,你可别说不是你安排的。”
亓思齐“噗嗤”一下笑了:“好吧,新闻这边也由我来,不过你就没一点事了?你也太轻松了吧你?”
“我怎么就没事了?我轻松?我不等着开庭审案子吗,我不得去沟通?我要做辩护词吧?”
“那我给记者说什么呢?”
“有什么就说什么,实事求是就成,这能难倒你?不过,时间上要掌握好,一定要在联系并确认了一部分同意起诉机场的人之后再上新闻,否则会……”
“会打草惊蛇,会泄露机密!”亓思齐又不耐烦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你跟我爸似的……行了,去哪吃饭?”
“现在?这还早吧?”
亓思齐翻了个白眼:“办成这么大的事,总该庆祝一下吧?”
这多大的事?冯喆默然。
易怒的人都很敏感,敏感的人都很好强,好强的人都很固执,固执的人都很单纯,单纯的人都很天真,天真的人都缺心眼,可是这个亓思齐到底属于哪种类型的呢?冯喆有些说不清楚,只能理解为她是一个家境不错,出身高贵,生活富裕,基本上没遇过什么真正的烦心事的女子。
行驶在路上,亓思齐说:“我听说了,‘听诊器、方向盘、人事干部、营业员’,你们那单位,在以前就是那光鲜职业中的‘营业员’,很吃香的。”
是啊,在以前的年代,供销社是挺吃香的,可自己没赶上那个时候。
冯喆的心里有了那么一点惆怅,但是目前自己除了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别无他途。
既然亓思齐说了她联系新闻机构,那么,自己就不必为了这件事去麻烦屯茂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