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冯喆前脚进办公室廖秋月后脚就跟着进来说:“冯处长,冒裕鸿要和我闹离婚,你得管管。”
王趁铃生了一个女儿,今天办满月酒,告诉冯喆党校青干班的同学基本都来,要他早点去,冯喆本来今天不想到单位的,但是吴思凡有个材料急着要用,所以他来拿了给吴思凡送去就会走,不料廖秋月把他的堵住走不了了。
冯喆说:“婚姻自由,结婚离婚是夫妻双方的事情,也是宪法法律赋予男女双方的权力,这个单位恐怕不好插手吧?”
廖秋月也不看冯喆,径直往沙发上一坐抹开了眼泪:“过得好好的,说离就离……他是在外面有人了。”
冯喆不想理这个女人,当初刘伟强插手廖秋月和冒裕鸿之间的事情就是前车之鉴,家务事外人掺和只会越帮越乱。
廖秋月一副要长篇大论的模样,冯喆没吭声,摸出手机给冒裕鸿发了条短信,冒裕鸿还没过来的空挡,廖秋月问冯喆:“你真不管?冒裕鸿个大流氓,他就是个大骗子……”
廖秋月正声具泪下,冒裕鸿推门就走了进来,冲着廖秋月低吼:“我流氓你还不放过我?你跟流氓过什么劲?你都说和我离婚了,这会跑这里干嘛呢你?谁才是骗子!”
“廖秋月你赶紧给我走,这是你撒野的地方?不嫌丢人!”
“我找领导反映我妹妹的事怎么了?”廖秋月忽然的就转换了话题:“冯处长,我妹妹算是检举有功吧,她没犯什么错,这会棉麻公司有几个头头都从检察院出来了,我妹妹怎么还在羁押?”
“检察院怎么办案跟冯处长有什么关系?没冯处长你妹早就死在医院了!你到底走不走?”冒裕鸿说着就拉廖秋月,廖秋月站起来和冒裕鸿推搡着,到了门口还对着冯喆喊了一句:“我不管,我就找你!冯处长,今个的事你要不管,我和你们供销总社没完……”
廖秋月被冒裕鸿拉走了,不知道她最后嘴里喊的“今个的事”是关于她和冒裕鸿的婚姻,还是廖秋凡的事情。
到了吴思凡办公室交了材料,吴思凡说:“敢为主任的意思还是让你当新楼盘筹建组的副组长,你要担起担子嘛。”
在老办公楼房旧址上盖新楼的事情已成定局,一开始吴思凡就说阚敢为让他任筹建组组长,让冯喆任副组长,冯喆推脱了一下,以自己这一段事情太多,况且来社里时间短,领导应该考虑更合适的人为人选,但是没想到吴思凡今天还这样坚持。
“主任,我这个棉麻公司调查组组长还没交差,身兼多职,我怕吃不消啊……”
没等吴思凡说话,冯喆又讲了廖秋月来单位的事情:“检察院那边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要是廖秋月还来,主任,你说我怎么回复她,毕竟这不是一个似水柔情的女人。”
吴思凡一听就笑了:“我送你两句话:第一,艺不压身,能者多劳,第二,我再给你加一个词:水来土掩。”
吴思凡一说冯喆也笑:“就算是洪水那也只能让冒裕鸿去掩了……既然主任发话,看来我也只能这样了。”
吴思凡叹了一口气:“棉麻公司的事情很复杂,涉及的问题方方面面,敢为主任和我都觉得难办啊,治病救人是关键的,惩治不是目的……”
“敢为主任的意思,还是稳定压倒一切的……你说的那个廖秋凡,问题是不大,应该会没事吧,我过问一下,看没什么问题,还是让人家春节前就出来,团圆嘛。”
冯喆不无忧虑的说:“主任考虑的很是全面,应该稳定压倒一切,和谐社会……的确,棉麻公司的管理层全部都出了问题,这公司怎么办?没管理人可不行,这可是一个价值几个亿的企业啊。”
冯喆这真真假假试探的话却说到了吴思凡的心里:“小冯说的很对,企业还是要运营的,只有生产,才能向社会输出价值,所以只惩处首恶,余者不究,敢为主任和上面都是这个意思。”
上面?冯喆默然,事情的发展果然和自己猜想的差不多:查棉麻公司只是手段,而不是目的,刘全有走了,余下的人只要臣服就行。
“不过银行那边恐怕不会早早的结案,这个城市发展银行涉及的问题不光是咱们棉麻公司一家,我们这只是冰山一角,他们的那个副行长名下有二十多套房,几乎遍布国内各大城市,这副行长也只是个副处级干部啊!还有信贷科的几个人,家里搜出的现金和有价证券,就多的让人咋舌,甚至还有包养情妇的,生活、作风上涉及的事情也很多啊。”
“小冯啊,所以你要记住,向社会索取的不能带走,留给社会的才可能永存,忙来忙去的,他们这下全被查了,图个什么?”
“是,我记住主任的教诲了,不过看破容易想开难,看破想开是神仙,我得慢慢消化。”
吴思凡呵呵的笑了:“你这个冯处长,我没说让你一下就成仙成神吧?”
……
在去王趁铃那里的路上冯喆吴思凡的意思给冒裕鸿打电话做了传达,冒裕鸿嘿嘿笑着说:“领导,我正打算找你商量呢,能不能这样,万一,我说万一啊,那婆娘再来找你,你就给她一个暗示,就说不和我离婚廖秋凡那丫头事就大了,我们演个双簧诈唬一下她。”
冯喆听了为难:“这也行?”
“我的领导,她今天推明天明天推后天的,什么时候和我离婚?我迟早被她给推到猴年马月去,再这样下去,我真和她生孩子了。”
冯喆哑然,你和廖秋月生孩字的形式要件和实质要件都具备,只是没结果吧?
……
紧赶慢赶的,来的还是有些晚了,冯喆在礼桌前注意了一下别人在礼单上上了多少礼金,而后随行就市,这时已经有人在喊“冯班长姗姗来迟该当何罪”了。
王趁铃虽然不再担任财政预算处长的职务,但毕竟人脉还在,再说她有了女儿,今天她哥哥马隆骉应该会到场,大好机会错过就不再有,起码要和马部长混个脸熟,其他人不论,青干班的同学们更是齐聚于此,大家是很久没见了,话怎么都说不完。
赵枫林和焦海燕早就到了,和冯喆见面亲热的互相寒暄着,一点都没有芥蒂的模样,一会落座,冯喆竟然就坐到了焦海燕的身边,众人都闹哄哄的互相说着话,大家彼此表现的都很正常。
终于一会见到了王趁铃,生完了孩子她比之前更加圆润,冯喆说了几句恭喜的话,趁着别人和王趁铃的老公周晓春说话挡着视线的机会,给她的手里塞了一样东西,王趁铃面不改色很自然的装进了外套的兜里。
王趁铃的丈夫周晓春原来在地方工作,后来出国公派了一段,现在在省办gong厅,很文质彬彬的一个人,和冯喆亲切的握手,礼貌而又带着距离,不过等了一会王趁铃夫妇着孩子再过来敬酒,周晓春对冯喆的态度比刚才热情了许多,专门的又问了冯喆现在的工作单位,和冯喆对饮了一杯,冯喆想着是王趁铃将自己给她的东西让周晓春看了,心里有些稍稍的失落:看来人都不能免俗,收了重礼后对人家自然要客气的多,同时也说明王趁铃安心的要做贤妻良母了,对周晓春没有什么隐瞒的。
一会叙着旧,焦海燕像是没话找话的给冯喆说赵枫林过完年要到新源兆丰去当常务副县长了,组织上已经谈话了,就等正式手续下去。
刚刚青干班的同学隐隐约约的谈过这个话题,冯喆笑说:“那得恭喜他,熬两年就扶正了,你呢,进步了吧?”
“我外甥打灯笼,照旧(找舅),我最近越来越觉得,一个女的安居乐业就成,相夫教子没什么不好,毕竟平平淡淡才是真……”
焦海燕的话里有话,冯喆知道她暗示什么,说:“你说的是,安居乐业好啊,平安的好,老是折腾,人都累了。”
焦海燕听了一眨眼:“其实我们那一届,我一直觉得你最能成事的,你有能力的……”
“我算什么?现在谁还提能力比本事?这不是说一个人幼稚也是说明这人混的不行了。不说我了,我这处级不算事,没多大含金量。”
“怎么能不算,你不已经正处了?级别在那放着,待遇不自然提高了?那会到青干班就你和我级别最低,可现在你已经跨了两级了,真的,班长,我看好你……”
不知道她是恭维自己还是真的觉得自己能行,不过焦海燕叫了班长,冯喆想起了阮煜丰那会说的话,就他那个副处的位置,拿个厅长也不换。
阮煜丰说的对,有些时候彰显个人价值不在于级别,而在于在哪个位置上,否则空有一腔热血满腔抱负,没有施展的平台,你只能干瞪眼,古往今来壮志难酬的能人志士多了去了。
“赵枫林这次也是机缘巧合,兆丰出事了,你没听说?”
冯喆表示没有:“你看,我就没有机缘巧合嘛!你还给我说能力?还是你负责宣传的消息灵通,我朝九晚五的,都成机关蠹虫了我。”
焦海燕瞧着冯喆,声音很小的说:“你的起点总比他高!据我对你的了解,你越是将自己讲的一文不名,你很快就会让人大吃一惊。你别否认。”
冯喆看着焦海燕笑:“好吧,不过我还是怀疑你说的那是我吗?”
岁月并没有在眼前这个漂亮的女人脸上留下痕迹,反倒是让她越发的美艳了,冯喆不想让焦海燕谈论自己,叉开了话题:“你说兆丰怎么了?”
“还不都还是强拆惹的祸,有个人因为住房被拆,他又被拆迁队打了一通,这人豁出去了,用钢板将一辆推土机焊接的严严实实,像坦克似的,而后将乡政府、建设局推了个稀巴烂,出动了武警什么的,可以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吧,还是等这土制坦克没油了才将那人给逮住了。”
“擒获了?”
“不是。”
焦海燕一否认,冯喆知道这个“坦克”司机死了。
“这是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但事大了,责任总要有人背负,所以兆丰的县府这边倒霉了好几个,县长调离,撤职查办的查办了,赵枫林就是去补缺的。你说你不知道,也是,消息封锁着,我听齐明鑫说的。”
两人正说着话,整个餐厅懵然的安静了下来,一个男子率先带着笑走了进来,众人登时都站了起来鼓掌。
来的人正是王趁铃的哥哥马隆骉,不过在马隆骉的身后紧紧跟着几个人,其中有一个是李德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