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一桶刺骨凉水泼下去,阿郑终于清醒了。

阿郑醒来,一跃而起,抓着他的剑便往郭况的屋子里头冲。

这一冲进去,他便傻眼了,那满屋狼藉和榻边被撕成碎片的外衫详细的说明了郭况当时的情况……

阿郑双目赤红,伸手边扇了自己十来个大嘴巴,那脸瞬时便高高肿起。

他跪在地上,垂了头:“主人!”

张英等人看着阿郑如风般奔向这里,忙急急跟上,便见阿郑跪在地上,一副颓废样子。

“阿郑,”张英道,“你家主人可是得罪了什么人?”

阿郑心念一动:“不对,我家主人平日里为人好善乐施。怎么会犯了人?”

他起身,细细搜寻郭况是否为他留下什么提示。果不其然,在一片凌乱,衣角盖覆之地,便看到了一个歪歪斜斜的‘阴’字。

“是阴家!”阿郑抬起头来,他素来耿直,想不明白为何郭况会留下这个提示,可这个提示,思来想去,也只有郭家大娘子所嫁的郎君刘秀之前娶的南阳阴氏女最为可能。

“果然是阴家!”老蔡头道,“刘家大郎之前请我去悦来客栈门口说书,为的就是刺一刺这阴氏女。盖因刘家大郎昔日仿佛在这女子身上受过情伤。”

张英闻言看向了他,继而叹道:“原来那日,郭氏竖子要找的人便是你了。”

“说来也是我连累了刘大郎,”老蔡头道,“今日若不是他叫阿郑来给我送银钱,叫我去北地避祸。说不定阿郑便会守在这里,也不会……”

“是我的错!”阿郑抢白道,“是我贪杯醉酒误事!”

“其实,”张英叹息,“也不一定是阴家所为。”

阿郑道:“多半是阴家与郭江勾结了!”

张英摇头:“此事言之尚早,今日我等已是来迟,不妨待明日在详细商议如何?若真涉及到南阳阴家,这事儿便算麻烦了。阴家不足为虑。但阴家同刘家互为姻亲。且不说刘家三郎如今已称帝,便是无这事,他家乃汉室血脉。不是我等可以轻易得罪的。此事须从长计议!”

阿郑一跃而起:“张老板,你不必为难,我这就夜探南阳阴家去!”

“鲁莽!”张英跺脚,“你勇武乃好事,却怎奈如此鲁莽!你同你家主人相依为命,现在你家主人折进去了。你也要折进去?你家小主人同娘子不是去了乡下?你怎不思先安顿好你家主人的妻儿?”

阿郑张嘴。有心要说那青女同小郎君同郭况并无什么关系,只不过是郭况一时善心,且用来遮人耳目的。可他终究还是忍住了。

张英又道:“这事儿我明日便会着人探听,若真是阴家做的。又证据确凿,我也不惧。你家主人在这宛城中还有挚友。你且忍耐些许,我明日便请你家主人的挚友都过来,一同商议。定要为刘家大郎讨回公道!”

“素日里,我便觉得刘家大郎不易,年少且孤,偏能在这宛城成就这般事业。如此年少好进之人,又是我张英挚友。我岂能不帮扶?”

阿郑听他说罢,心头方舒。俯身拜倒:“多谢张老板了。”

“两位,”老蔡头插言,“我却是要对不住刘家大郎了,我人微言轻,家眷又小。这钱财还与阿郑,做营救大郎之用。我今夜便要同妻儿一家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

阿郑哪里肯要这钱:“这是主人给的。你不能推辞。”

老蔡头自是不允,又是一通推脱。

阿郑突然心念一动:“老蔡头,你去北地哪里?”

老蔡头一愣,继而道:“久闻邯郸城治理有方,百姓能够安业,我约莫是要去邯郸城了。”

阿郑心头火热:“等等!”

他冲向外间,找了缣帛并着笔,抓耳挠腮憋了半天,方在缣帛上歪歪写道:主人有危。然后又急急用嘴吹了吹,细细折了,取了蜡点燃,细细封成一个蜡丸。

好不容易待不烫手了。方袖了出去交予那老蔡头:“你一定要去邯郸城,到了邯郸城,便将这和玉佩一起交给郭圣通夫人。”

张英闻言一怔,抬起头看向阿郑,只见他满脸坦然之色。

而他手中的玉佩,明显是女子样式。

忆起郭况对郭家之事了解之透彻的样子。张英暗自心惊:‘只怕这刘家大郎,同河北郭家关系匪浅咧。’

阿郑并未想太多,在昔日离开河北时,郭圣通交予他玉佩,言之若有事情,便可以此为信物去找她。而如今老蔡头又要去邯郸城,且郭况又出了事情,按照阿郑的理解便是可以找郭圣通帮忙了。

他却从未想过,若此事真同阴家牵连甚大,郭圣通还方不方便出面,郭圣通毕竟在邯郸城无法离身,她纵是有心,又能有力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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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阳阴家。

“二郎君。”婢女手捧陶碗站住了。

阴兴走过去,看了看她手中的陶碗:“这是药?”

婢女点头:“是的,遵家主吩咐,已然是熬好了。”

“那人可有醒否?”阴兴问。

“并无,”婢女道,“似乎已经烧迷糊了,大夫说,这样下去,不死也要成个傻子。”

阴兴呼吸一滞,他伸出手:“药碗给我,你下去吧。”

“二郎君,”那婢女道,“这等事,还是我来吧。”

“家主不是已经说过了吗?”阴兴笑,“这药横竖是要倒掉的。我只是想看看这人长什么样子。”

那婢女仔细一想,伏身道:“诺。”

阴兴端着药碗,推开了客房之门。

榻上那人长发散乱,满口胡言乱语,多是在喊:‘阿母’‘阿姐’。

阴兴心头一软,他想起阴就所言,这人却是个孤寡身。

他端着药碗进去,将郭况扶起,把药给他灌了下去:“你撞上我阿弟那个蛮霸王是你命不好。我今日喂你的药,但活与不活都只能看你的造化了。怪只怪你身在乱世,偏又无依无靠,犯了郭江那起子小人。又撞上了……撞上了阴家。”

索性郭况整个人还未完全迷糊,多半的药都灌了下去,只余小半撒了一身。阴兴叹息:“我又何必惺惺作态?大兄说的对,我这个人果然是优柔寡断,你还是死了的好。”

他起身,将被褥胡乱盖在郭况身上,端起药碗便要离开。

郭况迷迷糊糊中,听见他一声低叹:“还是个孩子啊。我这杀孽,果真是深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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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牛车停在了郭况家前。

“翎儿,”青女拍了拍熟睡的儿子,“快醒来,到家了。”

“阿母,”那孩子睁开了眼,他生的极为讨喜,“阿父来了吗?”

青女心头一涩:“你阿父在家等着你呢。记得阿母和你说的话吗?你须知感激你阿父,他本与咱们是没有任何亲故的。他是个好心人,你不能学成了你亲生阿父那种忘恩负义的德行。”

小小的孩子哪里懂得这么复杂的东西?他只是一句一字的重复青女的话:“翎儿懂了,要感激阿父,孝顺阿父,不能忘恩负义。”

青女在他额上烙下一吻:“走吧我们回家。”

她牵着儿子下了牛车,突然看到一个位许多仆从的郎君,他仿佛来此拜访,他的仆从手中都牵着高头大马。

那郎君面如珠玉,笑容可掬,他轻轻作了揖,显得极为温文有礼:“敢问夫人,可是这刘家大郎的妻子?”

青女还了个礼:“妻子当不得,我不过是刘家大郎的妾室。”

“那这位便是刘小郎君了?”那郎君走上一步,牵了刘翎的手,仔细端看,“长的极为俊俏好看,是个聪慧的孩子。”

他自怀中摸出一块饴糖递给刘翎:“吃吧。”

“阿母。”刘翎转过头看向青女,眼中写满对饴糖的渴望。

青女不知为何,明明在这艳阳下头,且这人说话又可亲之极。她却心头发了紧:“翎儿乖,叔叔给你,你便接着吧。”

刘翎听了这话,方将那饴糖接了塞入口中:“阿母,很好吃!”

“好吃就好,”青女上前一步,想将刘翎拉回来,“过来阿母这里,别给叔叔添麻烦。”

一旁的仆从却上前半步,正好挡住了她。

那郎君矮□,笑容可掬问刘翎:“是叫翎儿吗?刘影是你的什么人?”

刘翎手指含在口中,瞪着大眼睛看向那郎君:“是我阿父啊,叔叔,你也是我阿父的好友吗?”

“不是,”那郎君笑容越发温柔,“翎儿乖,我是杀你阿父的人哦。”

青女睁大了眼,冲上了前:“翎儿!”

那仆从‘唰’的一声抽出身上佩剑挡住了她。刘翎听到母亲大叫,忙回过头:“阿母,怎么……啊!”

他回过头,只见刚刚给他糖吃,对他那般温柔好看的叔叔,手握着一把短短匕首在他胸前。他低头去看,只见那匕首的一头,牢牢插.在了他的身体里面。

“阿母……好疼啊……”

那郎君拔出匕首,刘翎便登时软倒在地。他看向双目赤红的青女,轻声叹息:“今日你母子二人葬身于此,黄泉下莫怪他人,只找我阴兴阴二郎索命便可!”

他转身,对那仆从轻轻道:“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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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英此时联络了宛城中同郭况有过交情之人共议如何救出郭况。

说来张英也不得不叹服一声,他通知了二十余人,无不是宛城的氏族或知名商户,偏偏这二十余人中。竟有二十人欣然来之。另有几人因事无法脱身,也叫了家中说得上话的子侄前来。

这郭况的人缘便由此可见一斑。

阿郑将自己知道的情况说了一遍,听了半天,尽是些听得头疼的‘这般’‘那般’‘万一’‘如何是好’。他受不了,便出了张家。信步往郭况家中走去。

这刚刚走进,便听青女一声刺耳尖叫,喊得却是‘翎儿’的名字。

他心头一紧,虽不明白青女为何提前回来,但却脚下发力,朝郭家狂奔而去。这一去,他便看到一仆从拔剑刺向青女。他提起气来,拔出身上佩剑,挡住了这一剑。继而从那仆从搏斗起来。

怨气终于有了出口,手下便不再留情。单单几个回合,他便将那仆从杀了。

他来不及松气,便听青女四处奔走:“翎儿,翎儿!”

“翎儿怎么了?”他问。

青女不理他,形如疯癫,忽见有人从郭家走出,拍手道:“那孩子我裹了裹便扔院子里了。女人杀好了吗?一同扔……啊!你是谁!”

青女冲了上去:“翎儿,翎儿!”

那两个仆从打扮模样的人慌忙拔出佩剑来:“杀!”

阿郑岂容他们放肆,提气飞起,一人一脚踹到在地,又赶上去补了两剑,尽数杀了!

郭况置房时,便选了最为僻静之处,起了忒大一院落,是以这番响动竟无人闻。阿郑也懒得为这三人收尸。他正要问青女话时,便见青女冲入那院落,继而放声大哭起来。

阿郑拎起这三具尸体,跟着走进。便见青女抱着院中一具童尸。痛哭不止。他看了过去,只一眼,便抛了那三人,冲了过去:“这是翎儿?谁杀的翎儿?!”

青女抬起头来,双目赤红:“是阴兴。阴兴杀了我的翎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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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蔡头一家离了宛城,便往邯郸城方向而去。

他的老婆子见了那袋子钱,慌得不行:“当家的,这怎么又拿回来了!那么多,真真吓死个人!”

“且收好,”老蔡头道,“这是阿郑的托付,路上咱们行快些,若是牛累了,死了便立刻买牛置车。横竖要快些到邯郸城去。”

“你疯了!”那老婆子喊道,“买牛那么贵,你……”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刘家大郎如今生死未卜咧。”老蔡头道。

那老婆子低头细思一会儿,掀了粗布帘子便喊:“媳妇,你且上来一同坐着。叫孩子也都上来走,别心疼牛了。大郎,把牛打快些,走的太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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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女抱着给翎儿收拾干净,换了一套新衣,抱着他跟着阿郑去了张英家。

张英家此时众人仍在争论是否要去阴家一探虚实。

“天哪!”常青大叫一声,“刘家娘子,这是怎么了!”

青女抱着翎儿在房前跪下,张英家位于闹市,不消片刻便围了一大群人看。

常青早已进去将张英等人都请了出来。

张英走在最前头,见那青女抱着孩子跪在门口,她头发凌乱,满身灰土鲜血,不由大惊:“刘家娘子,这是怎了?快快起身,使不得啊!”

“求诸君为我夫君和幼子讨回公道!”青女泪如雨下,声音奇大无比,一语既出,周围百姓无不指指戳戳。

“阴兴!阴兴杀我幼子!”青女几欲不成声,“阴家,抓我夫君!求诸君为我做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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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兴疲惫不堪回了南阳,已是暮色。

他先去同阴识说了今日之事,得了阴识的夸奖,又叫他休息一日便打点行李去刘秀那边。

阴兴回了卧室,脸上再不复方才那般平静。他躺在浴桶中,一闭上眼,便是那小郎君甜甜笑容。

“阴兴啊阴兴,你竟杀了手无缚鸡之力的无辜妇孺。当真是……”他滑入桶底,将自己溺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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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英等人打点行李,备好马,多带了些看家护院的仆从,便往南阳一路而来。

青女母子既然已经出事,那想必刘大郎必也凶多吉少了。

一群人越想越生气,此时去南阳找阴家理论已不止是为了郭况,更是为了宛城氏族与商户的脸面:今日阴家可以肆无忌惮来宛城杀人抢掠,若是不给予他们反击,还真当宛城是他阴家后院?想杀谁便杀谁啊?

阴识并不晓得,郭况虽在宛城无背景后台,却有一众忘年之交。再加上,张英在其中煽风点火,将郭况一人之事,说的严重无比,让宛城氏族更加义愤填膺,这场原本没有太大悬念的事,便变得扑簌迷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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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阳刘家此时还是一片安静祥和。

刘黄袖了些药材上了牛车:“伯姬,你说这丽华身子是不是也太差了些?每每要去见秀儿便病倒。此次好不容易成行,刚刚到了宛城便又被抬了回南阳。这样的身子骨,她能给秀儿诞下子嗣吗?”

刘伯姬也皱了眉头:“大姐,丽华这身子,须得调理。”

她们虽是喜欢阴丽华,却也不得不为刘家香火考虑,这样的身子骨……唉!

“不过大姐,此去阴家还是少和丽华说这些,免得她忧心难过。”刘伯姬又道。

“我省的。”刘黄道,“她这般老住在阴家可不是给事儿,今儿咱们须将她给接回来。不然传出去对秀儿不好。”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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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刘黄刘伯姬至,阴丽华只得匆匆洗漱了强打着精神起来。

她如今身子好了许多,只是还有些微咳。她是聪明的,自然知道如今她病着刘家会想写什么。不得已,她又叫阿梅为她多打了胭脂,势要看上去健健康康才好。

刘黄同刘伯姬下车时,便见阴丽华俏生生立在一旁:“大姐,小妹。我刚刚命人做了哺食。”

刘黄是个好口腹之欲的,阴家的哺食她尝过一次,端是别有风味,闻言便笑了:“我们来这里可不是为了吃饭的。你身子如何了?”

阴丽华便道:“好了许多,我正想着要回去呢。就在这里住着可不是个事儿,我毕竟是刘家的人。”

此言一出,刘黄刘伯姬心头都倍感满意。

三人亲亲热热便往阴丽华屋里去,说来也巧。这才刚刚一转身,没走几步呢,便听外头一阵喧哗:“叫阴识出来!”

“真是胆大!”刘黄不满极了,“这是何人,竟跑到家门口来闹。”

刘伯姬忙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别说了。

阴丽华心头觉得不妙,正要打圆场劝两人赶紧进去时,便见那当口的牛车上下来一披麻戴孝的女子,女子怀中抱着一个孩子。

那女子下来,便‘砰’地往阴家大门前一跪,张口便大哭:“阴兴杀我幼子,阴家抓我夫君!天理何在!”

阴丽华心头一个激灵,只叫不好,却见刘黄刘伯姬两个神色剧变。

刘伯姬看向阴丽华:“嫂嫂。这是怎么回事?那女子说的可是真的?”

阴丽华强颜一笑:“我也不太知,或那女子是有失心疯的?快走,哺食快凉了。”

“丽华,”刘黄回走两步,去青女跟前看了看她怀中死去的翎儿,“恐怕,这不止是失心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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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兴正在卧室中枯坐。忽听有人拍门甚是湍急。

“二弟!”那人道,“快些开门。”

“大兄!”他起身,忙去开了门,“大兄,你怎么来了?”

“昨日让你去宛城杀那母子二人,你可亲眼见到她们死了?”阴识眼神焦灼。

“弟亲手杀了那孩子,又叫了陈家三兄弟留下杀了那妇人,再烧了房子。”阴兴道,“大兄,可是有不妥?”

“很是不妥!”阴识道,“那妇人抱着死孩子跑到阴家来闹了!”

阴兴心头一沉,一瞬间便想到了‘报应’二字。

“你做事怎么也同小弟那般毫无章法?”阴识道,“你应当亲手杀了那妇人!如今那些仆从同郭江还关在柴房里,我让人熬了哑药给他们灌,不知喝了多少。”

“大兄!你……”阴兴惊叫出声。

“我怎样?那些仆从身强力壮,若是毒哑了叫人牙子卖到远处,不仅不会碍事,还能多增一笔钱财。”阴识道,“却不想,那妇人竟坏了我们的大事!”

“大兄,”阴兴闭上眼,嘴头一阵苦涩,“将那妇人打杀了便是,何苦……”

“那妇人带着宛城许多氏族而来,”阴识眉头紧皱,“刘家姐妹正好来看丽华,却也遇上了。如今可如何是好?都怪小弟,竟惹了这许多麻烦!”

“你速带人将那些仆从堵了嘴,绑好关了暗窖子里去。再将那刘影绑了堵嘴扔进去,我们给那些人来个死无对证!”阴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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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就这头见院落仆从皆疾走往外。连带着阴诚也有些松懈。

他心生一计,便叫那阴诚进来给他取食,取水,如此折腾几次后,阴诚果然不耐。他却又让阴诚去替他从梁上取物。

阴诚上的小几,探.看良久:“三郎君,并无你说的物什。”

“哦,那便下来吧。”他手中抓了砚台漫不经心道。

阴诚便下了小几。

“外头那是什么?”阴就突然问他。

阴诚朝外张望,正欲说什么都没有时,忽感头上剧痛。正欲喊人,却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阴就怕他醒来误事,又拿那砚台补了记下。

他扔开砚台,拍手大笑:“阴识,就凭你也想关的住我?”

他收了细软,洋洋得意便朝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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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识同邓氏正朝张英等人态度极为强硬的解释:“什么刘大郎郭大郎的。我都不认识,我在南阳,他在宛城。你这妇人莫不是为了讹钱故意抱着个死孩子来我阴府乱嚎?”

邓氏也道:“诸位。同为氏族,你们也是欺人太甚了些!我阴家从不做那等子下作之事。此点天地共鉴!”

里头董氏被婢女扶着出来,张嘴就骂:“感情是来我阴家打秋风了?这秋还未立呢。什么刘影狗影的,说不准是不是你编的呢!哟,还抱着个死人!真是晦气!阴识,还不送客?”

“张兄,我听阴家老夫人同家主说的颇为有理。不若,咱们先回吧?”

“是啊。是啊!”

……

青女见后头氏族有人迟疑,一时心酸无比,她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竟起身,一头朝董氏撞了过去:“莫辱我儿!”

刘黄刘伯姬听了阴识等人的言辞,心头早已信了阴家并未做错。见那妇人无礼,忙上前拦住:“休得无礼!”

阴就正偷偷摸摸靠近大门,本见人多,便想折转,忽见那妇人发疯撞了老娘,再也忍不住跳了起来:“干嘛撞我阿母!是郭江说那刘影是河北郭家郭况,我才去抓来给阿姐出气的!他病病歪歪快要死了,还是我家给请的大夫!有种找郭江去!别撞我阿母!”

阴识几人阻拦不得,只能闭了眼。

阴丽华听阴就说完,只觉天昏地暗。

“什么?”刘黄尖叫出声,“难道阴家真的无辜抓人还杀了人家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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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蔡头见牛车太慢,终于忍不住了:“你去买马来,骑着马赶紧去往邯郸城,带着这些去求见郭圣通郭夫人去!”

他儿子一听便愣住了:“阿父,人郭圣通夫人哪可能见我?”

“少浑说,若是见不得郭夫人,不能亲自把这些交到郭夫人手中,我便打死你这个不成材的孽子!”老蔡头跺脚道。

“阿母……”他儿子转向了母亲。

“你若是做不好你阿父说的事,我也不保你。知恩图报,当年若不是刘大郎,你阿母我就病死了!”老婆子道。

他儿子一看妻儿,妻儿都转过身去:“听阿父的。”

他无奈,只得接了钱和信物,拔足狂奔去买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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邯郸城。

“夫人,”近卫道,“城门有个自称是南地来的汉子,求见您,说是有东西要亲自给您。”

“南地!”郭圣通心念一动,“那汉子姓什么?”

“姓蔡。”那近卫道。

“蔡……”郭圣通叹了口气,“不对啊……”

她正欲推脱不见时,那近卫又道:“那汉子说,信物是个叫阿郑的人给。”

“阿郑!”郭圣通一跃而起,“快叫那汉子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泪奔之。码完一看还是在写弟弟。于是先发出,不喜欢看这段剧情的可以不看。反正今晚零点我会正常更新。

自作孽不可活的猫,苦逼苦逼抖爪子继续埋头码字了。不然今晚要开空窗啊。嘤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