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车驾自客栈出发,随葛诚一道往北平进发,日夜兼程于第三日上午抵达北平城门,从此处到燕王府也就半天的路程,可朱拂晓突然又不急了,任葛诚怎么催,她非要整顿休息过后再去燕王府,葛诚无法只得先行派出一人去燕王府报信以便迎驾。
未时三刻,车驾准时停在宏阔气派的燕王府邸前,叫人奇怪的是这王府门口竟然没人守卫。
朱拂晓下车步行入王府,为免被太多人瞧见她以丝巾覆面,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扶着她的除晚蝶外还有一名相貌普通的宫女,身后跟着十来名侍卫,其余皆留在外面。
一路穿堂过厅走来,整座王府竟然空荡荡不见半个人影,真是奇了怪了,不是已经回来报信了吗?朱棣应知晓她今日到才是,何况就算主子不在这奴才总该有几个吧?
“小姐,不如召葛诚来问问?”晚蝶的建议换来朱拂晓地颔首,可是他们却怎么也找不到葛诚的踪影,明明是一起进来的啊?
“小姐,这里不太对劲。”面对这过份安静的府邸凌风暗自戒备,守卫在朱拂晓旁边。
朱拂晓默默点头,小心翼翼地往正厅走去,就在他们踏入正厅的瞬间,窗后、门外以及假山等所有能隐藏的地方突然出现无数身影,一个个手执弯刀穿着与中原地区不同的服饰吆喝呐喊,令得朱拂晓等人大惊失色。
北元的士兵!
“保护小姐!”还是见过场面的凌风反应最快,疾呼之下迅速召集手下侍卫将朱拂晓团团围住,同时以眼角余光探查出路,意欲突围。
在看了一圈后凌风绝望的发现埋伏在这里的人早早便切断了他们所有的退路,布置指挥者定然是个思虑周详,深谙此道者,包围的人数远远超过他们,再说……是否还有埋伏依然是未知之数。
“哈哈哈……”一声大笑随风而来响彻于众人耳畔,豪迈洒脱中带着绝对的自信:“大明朝的贵客,小王在此等候多时了。”
出声者是一个三旬左右身裹草原服饰腰挎弯刀的男子,经年风吹日晒的黝黑脸庞上眉目疏朗英气勃勃。
“小王?你是北元什么人?”凌风警惕地问,此处不比南京,北平与北元比邻而居,此人带着一大帮北元的人又自称小王,怕是北元的什么大人物。
“好说,小王乃大元朝贴什哈亲王的二子卓克尔。”他并不忌讳自己的身份被他们知晓,在他看来,这些人已是瓮中之鳖无路可逃。
卓克尔。凌风心下一动,此人之名他在京中也有所耳闻,所传此人虽不过三十几许的年纪,但用兵有道,计谋百出,在近年与大明的几次交战中逐渐崭露头角,被认为是北元自王保保死后最具军事天才的将领。
“你们想做什么?为何会在这里,葛诚又在何处?”事到如今,如果再想不到葛诚有问题,那他这侍卫头领真是白当了。
卓克尔睨了他一眼不语径直走向那位白纱覆面惊惶不安的女子,此人才是他此行的目的。
“站住,不许再靠近公主。”凌风紧紧地盯着越走越近的卓克尔,握刀的手紧了又紧,他都能感觉到手中黏黏的冷汗。
卓克尔充耳未闻继续走向那个往侍女身后缩的女子,直到那把刀对准了他的胸膛。
“我知道你,凌风,侍卫头领,想来你的武功应该很好。”他微笑,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随即右手往上轻抬,随着他的手势那些虎视眈眈的士兵皆举起了刀箭,目标只有一个。
“万箭噬心的滋味你想尝尝便尽管举刀相向好了。”卓克尔神态自若地看着凌风放下的刀,那样的目光中有着让凌风难堪的不屑,但是他没有办法。
又是一个懦弱的人,真不明白几十年前伟大的大元朝为什么会败给这群柔弱的南人,他们成吉思汗的子孙才是这片大地上的最强者。
“尊贵的公主殿下,让您受惊了,小王仰慕公主已久,希望能请公主到我处小住。”他彬彬有礼地说道,但语气中丝毫没有回旋的余地。
“我,我不要,不要……。”拂晓看着他伸出来的手拼命摇头,许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事儿,她害怕的话都说不利索。
他为刀俎,她为鱼肉。岂容得她说不去就不去!
时值初夏,百花盛开,燕王府花木繁多,风拂花动,清香阵阵,卓克尔信步走至屋外攀来一朵粉色蔷薇不顾朱拂晓的躲闪执意别在她鬓边,娇艳无比。
粗糙的大手抚过蔷薇粉嫩的花瓣、她的鬓角,最终停留在别住白纱的金累丝镶碧玺珠花上,然后轻轻一扯……
一张秀丽的脸庞随着轻纱的落下出现在众人眼前,这样的容颜自是不差的但绝对称不上倾国倾城。
失望爬上卓克尔的眼底,他扔下手里珠花悻悻道:“久闻大明清平长公主姿容绝世,堪比嫦娥,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还不如我们草原上的姑娘。”
“呵呵,让王子失望了,真是本宫的不该。”伴着这个轻柔如雾的声音,一把切金断玉的匕首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卓克尔颈旁。
“什么人?”卓克尔骇然失色,没有一个人能够在不知不觉被人抵住要害后还能若无其事,最重要的是他连背后是什么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只能凭握住匕首的那只手判断对方是女人。
几百名元兵见卓克尔被制住皆是大惊,想冲过去救主子又投鼠忌器,唯有站在原地紧紧盯着事态的发展。
“你到底是谁?”卓克尔不见对方回答,又厉声问了一遍。
“你真的猜不到本宫是谁?”身后的人移动了数步,让卓克尔眼角的余光能看到她,但抵在颈边的刀可是一点没松。
那是一个模样寻常的女子,混在人堆里根本认不出来,但就是这样的人却有着比他更盛的自信以及……凌厉!
“你是……公主身边的侍女?”进来的时候他有看到过,后来不知去了哪里,因为无关要紧所以也没在意,没想到却是这么个利害角色。
呃,不对!卓克尔突然想到她刚才两句话中的自称,据他所知在明朝中只有皇帝的妃子以及女儿才会以本宫自称,如此说来,她……
“你才是十公主。”他脱口而出,震惊之色久久不退,随之而来的还有更多的疑问。既是公主之尊为何要扮成侍女,除非她一早就悉知他的计划,但是可能吗?且不说此事他自忖隐秘,连自己人知晓的都不多;就说一个娇滴滴养在深闺的公主有何能奈可以知悉他的计划。
“不错。”易容后的朱拂晓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自己的身份,而凌风晚蝶等人居然一些异色都不露,看来是早就知道,刚才只不过在演戏罢了。
“你为何会知悉小王的计划?”他一边问一边在心底思忖脱身之法。
朱拂晓淡淡一笑,勾魂夺魄的眼睛扫过卓克尔的腰间:“王子想知道本宫自然如实相告,但是王子是否也该合作一些呢?否则本宫怕一紧张控制不好手上的力道伤了王子。”似乎是为了印证她的话,抵在颈间的匕首微微一紧,顿时有殷红的血色顺势而下,低落在纤尘不染的青砖上。
“休得伤害我家王子。”先前不见踪影的葛诚突然从元兵的身后冒出来,神色焦急。
卓克尔低叹一声,无奈地松开了已经握住刀柄的手,这个女人好生利害,竟然连他这么细微的动作也被发现了。
朱拂晓蓦然一笑甚是满意:“卓克尔王子在我回答之前,你是否该解释一下设这么大个局引本宫来的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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