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回到来仪阁便见杨全上来禀报说朱妃来了很长时间了。
她来做什么?带着这个疑问拂晓见到了正在品茗的朱如水,见她进来朱如水欣然迎上来揽了她手臂欢颜道:“姐姐可是来了,让妹妹好一阵苦等啊。”
拂晓不动声色地脱开她的手,双手拢于衣袖中淡然笑道:“妹妹来当提前知会一声才是,也不至于咱俩岔开了要妹妹在这里枯等。”
朱如水黛眉轻扬似笑非笑地道:“姐姐是王妃,于情于理妹妹等姐姐都是应该的。”目光轻落于拂晓微凸的小腹又若无其事地移开。
“妹妹这样说就太见外了。”揭开茶盏,水气浮动花香幽幽,拨开浮在水面上的玫瑰花瓣轻啜一口,抬眼隔着朦朦水气道:“不知妹妹此来有何事?”
“没事就不能来看姐姐了?”她敛一敛刺金捻银的缕花衣袖笑盈盈道:“姐姐真是好重的福气呢,殿下才幸了一回就有了身孕,可是教妹妹羡慕呢,盼着能沾一沾姐姐的福气,也好早些怀上个一男半女。”
拂晓回以一个轻浅的笑容,“论福气,妹妹又何曾薄过本宫一丝半分,何况又深得殿下宠爱,孩子只是迟早的事罢了。”
朱如水明婉一笑,唇角轻扬示意侍女将东西捧上来道:“妹妹知道姐姐有孕,高兴得不得了,一心想着早些来看姐姐,可又不好空手而来,一直在想该送些什么才好,毕竟姐姐这里什么没有,思来想去也就这柄墨玉如意还拿得出手,特送来给姐姐安枕祈福。”。
墨玉本就难得,何况是用整块墨玉琢成的如意,兼之刀工细腻圆润,实乃千金难买之宝物。
目光扫过捧至面前的墨玉如意淡淡一笑道:“这般贵重的礼物本宫如何敢收,妹妹还是留待将来自己用的好。”
“姐姐这样说可是嫌弃如水的礼物?”朱如水双眉轻蹙泫然欲泣。
“怎会。”她稍一犹豫示意随月接过道:“也罢,本宫原是不想夺妹妹的心爱之物,但妹妹既都这样说了,那本宫就收下了。”
随月捧着墨玉如意走回来时,一股奇异的香味钻入鼻腔,拂晓目光骤然一冷,旋即又若无其事地低下头喝茶。
“对了,如水还带了叶子牌来给姐姐解闷。”所谓叶子牌就是将牌做成叶子形状,三人或四人围在一起打牌,宫中多用金银铸造。
“妹妹真是有心了,只是两人怎么打?”她望向朱如水,眉心微有不解。后者只是微微一笑,命侍从将纯金打造的叶子牌从盒中取出放在桌上慢悠悠道:“其实想来看望姐姐的又何止妹妹一人。”
话音刚落,便见杨全快步进来打了个千道:“启禀公主,大王妃二王妃驾到。”
深幽若星子的目光掠过朱如水明艳如花的脸庞,柳眉轻挑道:“妹妹一早就知道了?”
朱如水抚衣起身轻笑道:“听说过但不确定是否今日会来,所以才没跟姐姐提起。”
这才是她今日来的目的吗?拂晓瞥了她一眼不再说话,起身与朱如水一道走至外头迎接。
“拂晓见过大王嫂、二王嫂。”除大婚那日匆匆见过一面后,拂晓还是头一回见到她们两人,皆是容貌妍丽的女子,只是一高挑修长一娇小玲珑。
“快快起来。”两人一边一个扶起拂晓以及跟在她后面见礼的朱如水。
二王妃满面笑容地道:“都是自家人,三弟妹又是有身子的人,不必行这些虚礼。”她仔细端详了一眼感慨道:“三弟妹端得是国色天香,貌美无双,连我同为女子见了都心动呢!”
“是啊,三弟妹嫁来安南好几个月了,咱们却还是头一回见面呢,平常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大王妃虽也是笑容满面,但那话怎么听着怎么带刺,她还在记恨上回祈福的事,这一回要不是二王妃好说歹说非拖她来不可她还不愿来呢。
拂晓淡淡一笑也不解释,倒是朱如水眼珠子一转指着桌上叶子牌问起两人可愿一道打牌,叶子牌在安南并不少见,两人皆是懂玩法的,当下四人围坐一桌打起牌来,几圈下来拂晓面前的金子越堆越高,大王妃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二王妃也渐渐有坐不住之势,唯独朱如水笑意依旧,目光只在几人脸上转悠,仿佛输得不是她的钱。
在拂晓又一次糊牌后,大王妃终于忍不住将牌往桌上一推气呼呼道:“总是输,不来了。”她带来的金银之物差不多全输没了,再这样下去估计就该写欠条了,而朱拂晓又一点面子都不给,怪不得会生气。
拂晓看也不看她一眼,径直把玩着叶子牌漫不经意地道:“怎么,大王嫂这么快就输不起了?如此应该早些说才是,拂晓让着大王嫂些就是了。”
“你说什么?”大王妃像被人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从椅中跳起来指手瞪眼道:“你说谁输不起了,给我说清楚!”
“三弟妹那是说着玩的,大王嫂那么较真干什么,都是自家人别伤了和气,快坐下。”二王妃虽也输了不少,但她尚忍得住,眼见形势不对,赶紧站起来打圆场。
“自家人?”大王妃冷笑连连,横眉竖眼地指着拂晓道:“你瞧瞧她那样子,哪里有把我们当自家人看了,上回祈福一事我们已经不与她计较了,眼下知道她有了身子还巴巴地跑来看望她,她呢?好话没一句不说还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好像咱们都得仰她鼻息似的。”
“是吗?难道不是大王嫂因为输多了钱所以看事偏颇了?”拂晓从没打算与她们交好,话语之间自然丝毫不留情面。
“你!”大王妃气得浑身发抖半天吐不出一句话来,然拂晓犹嫌不够将面前的金子往她方向一推道:“大王嫂若真是输不起直说就是,拂晓也不稀罕这些,还给大王嫂就是了。”
“够了,一人都少说一句。”二王妃看不过眼斥了一句,目光漫过恼羞成怒的大王妃以及一言不发的朱如水,最终停在拂晓身上,语重心长地劝道:“三弟妹,你何必这般咄咄逼人呢,凡事留几分余地对已对人都好。”
她轻轻一哂道:“拂晓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既然二王嫂觉得拂晓说的不对,那拂晓闭嘴就是了。”
二王妃暗自叹了口气道:“罢了,三弟妹你好生歇着,改明儿有空了我们再来看你。”说罢拉了尚在气头上的大王妃出去,一路上大王妃越想越气不过,怒然甩袖拂落一地花叶道:“下次要来你自己来,我以后都不想再见到那个女人,气死我了!”
二王妃也是大为摇头,“生气的又岂止是你,我也一样,真不明白她这种人怎么能这般得父王喜爱?”
大王妃不屑地冷笑道:“指不定是给父王灌了什么迷魂汤呢,整个人看着就妖里妖气不是什么好东西。”
二王妃正待答话,忽地眉头一皱,改而道:“我肚子不舒服,得去方便一下,大王嫂先回吧,明儿个我再去找你。”说罢与大王妃分开往另一头急急去了。
在离开大王妃视线后,二王妃慢下了脚步,脸上的难受之色亦一扫而空,脚下一转折身往另一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