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相允示意开始后,众太医走至金则面前轮流替他把脉,金则下意识地看向拂晓,拂晓睨了一眼道:“无妨,让他们把吧。”
待十二个太医一一把完后,已过去了一柱香时间,陈相允沉声道:“可有?”
太医们不约而同地点头,随即又走到柳青青面前,这一回不敢像对金则时那么随便,先行礼随后才道:“请慧贵妃伸手让微臣等把脉。”
“本宫?”柳青青诧异地问,目光越过太医看向坐在宝座上的陈相允,后者只是沉重地点了点头,无奈之下柳青青只得任由太医将生丝绢覆在手腕上,然后轮流替她搭脉。
他们在找什么?柳青青心里像有无数只猫在挠一样,勉强维持外表平静。
“有吗?”陈相允再一问,尽管他已尽力压制,声音中仍带上了细微的颤抖,显然这一次的回答对他来说至关重要。
太医再一次做出了回应,这一次是摇头,陈相允如遭雷击,身子软软瘫倒在椅中,不论是目光还是神情,都流露出深深的痛苦之色,勉力问道:“可能诊出他得这病有多长时间了?”他指金则。
也许问这话的时候,他内心一直在不住祈祷,希望真像并非他所想的那么残酷,但太医的话狠狠粉碎了他最后一丝期望,“回王上的话,微臣等人并不能很准确的判断出有多长时间,但大概可以断定当有七年以上,即使不曾发病也一直潜伏在体内。”
七年……青青被掳去是在六年前,如此算来,若青青曾被他侮辱就一定会患上此病,可没有,也就意味着青青与金则根本没有发生关系。
几个太医也许会说谎,但所有太医都这么说,他就算想要自欺欺人也不行了,他竟然真的信错了人……十年的信任原来只是一场笑话吗?
青青见情况不对,急于搞清楚究竟出了什么事,当下走上去拉着陈相允的衣袖道:“王上……”
她才刚说两个字,陈相允已经大力甩开她的手咆哮道:“走来,不要碰孤!”
青青被吓了一大跳,僵在那里半天不敢动弹,记忆之所及,陈相允从未用这般凶狠的声音和她说过话,何况她现在还怀着身孕。
拂晓拂一拂衣袖站起来对柳青青肃然道:“慧贵妃,你所犯之事王上已经知道,你还不肯坦白吗?”
指甲狠狠掐在掌心,生疼生疼,面上却仍维持着平静之色,瞥过头道:“臣妾不知王后在说什么。”
“你不知道?”这一回说话的是陈相允,他似哭似笑地起身看向柳青青,没有习以为常的温柔,没有惯常的怜惜,只有深深地失望与逼视,仿佛要看到她心里去一样,这样的他让她害怕……
“慧贵妃,你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孤都不曾怀疑过,孤是那么全心全意的信任你,可是你却对孤撒了一个弥天大谎,让孤成为一个背信弃义的人,你如何忍心?孤问你如何忍心?”他逼视于她,眼底有深切的伤痛,他是那么一个痛恨别人欺骗自己的人,却被一直以来最信任的人所欺骗,实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慧贵妃……他从未这样生疏的叫过自己。青青的心不断往下沉,虽不明白陈相允如何肯定她在撒谎但事实已摆在眼前,她牺牲女子最看重的名节一手所促成的事正在逐渐走向崩溃。
“臣妾真不知道王上和王后所说的事。”她仍然不肯承认。
“跪下!”陈相允怒吼,当真像血淋淋撕开时,他还能保持着理智已是极不容易的事了,耐心已经被消磨到极点,一个小火星就可能烧成燎原之火。
青青不敢再违逆,扶着腰艰难地跪下,五个月的肚子显得极为扎眼,她泪眼朦胧地仰起头,“王上责罚臣妾,臣妾无话可说,但请王上明示臣妾犯了何错?”
美人的眼泪是对男人时最有杀伤力的武器,柳青青屡试不爽,直至这一次,陈相允并无丝毫怜惜,反而狠狠吸了几口气平息一下怒火汹涌的内心,命太医们都出去关好殿门后方才怒不可遏地道:“你知道孤召太医来给你和金则把脉是为何事吗?”
不待青青回答便指着拂晓接下去道:“为了验证王后所说是真是假,王后说金则患有花柳病,且已有多年,若与人**,此病必然会传给那人,所以孤召太医院所有太医来诊断。金则果然是患有花柳病,且已有七年之久,而你被金则掳去不过是六年前的事,可太医诊完脉后说你并无此病,慧贵妃,你告诉孤,为什么?为什么你会没病?是十二个太医集体冤枉你了吗?!”
“柳青青,你骗得孤好苦!”他恨极,扬起手对准她的脸狠狠扇下,柳青青吓得闭上了眼,然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意料中的痛苦,睁开眼,手掌就停在离脸颊一寸远的地方硬生生止住,顺势望去只见陈相允目光停留在她隆起的腹部,挣扎了很久终是收回了手,“你太让孤失望了。”
拂晓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六年,憋了整整六年的委屈终于在这一天这一刻缓缓吐出。柳青青,终于等到与你算帐的这一天!
“臣妾没有。”柳青青含泪否认,岂料这四个字令陈相允本已压下的怒火又窜了上来,在旁人反应过来前,先前忍住的一巴掌已经狠狠甩在柳青青脸上,极怒道:“还在撒谎!”
柳青青,你终于也有这一天吗?朱如水眼眸是深重如鲜血的快意,虚与委蛇这么久,为的就是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