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月圆人散

北姜风动 28.月圆人散

没料到他还真的在众目睽睽下了杀手的百里骥愣了愣神,随即微笑着故作轻松地说:“哦,干得好,还是你想的周到……”

“周到?你和我也不说真话?”百里骐抬头看着他,语气有些冷硬地说:“若是真从大局着想,那我应该忍住杀他的冲动,先客客气气的胜了他让他丢了面子,然后再背地里下手要他的命不是么?今天他还没死那些人都是这样的态度,要是他再死了你的舆论压力不就更大了?这么明摆着的事你用不着敷衍!”

不在意他冷冷的样子和不善的语调,百里骥垂下眼睛叹了口气道:“知道么,我在树上远远看见他们故意冷落孤立你,个个一副卫道士的样子,我……真的很不忿……他们又不是你,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我们经历的生离死别他们谁能体会?!当时我想到的根本不是舆论风声……我只是想,那些会让我不舒服的态度绝对不会让你好受,而依照你的xing子也本来不会坐在那里继续受气……我不是三岁孩子,我明白世上没有什么付出是理所应当的。所以我当时就决定,等你回来后坚决不能因为这事再让你觉得气闷……我刚才的话真的不是在敷衍……也不知怎么的,最近越小心就越说错话……请你——唔……”

百里骐蓦然伸手拉他到怀里,将他没出口的话悉数堵了回去。

可怜百里骥只觉天旋地转,懵懵然足过了十几秒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自己竟然又被吻了!

而且不同于以往的戏谑,这个吻带着隐隐的狂热霸道,深厚辗转似有万般依恋,偏又浓郁到销魂蚀骨,简直让人欲罢不能。更奇怪的是,这一次的吻明明比上两次要强烈,可自己竟没因为缺氧而再度昏掉,难道是因为‘熟能生巧’……习惯了???

如此胡思乱想又耽搁了一阵子,等到他终于想到要挣扎,百里骐却突然从他唇上离开,把头埋在他的颈侧,双手紧紧环着他的腰,模糊地说:“谢谢你……其实我原也不打算……只是看到他……太让我恶心……伤害我家人的人……叫我如何不恨?”

百里骥想要推开他的手就这样停在了半空,握了又松松了又握紧,犹豫再三最后轻轻搭在了他的背上……

气氛安宁又诡异,百里骥冷静下来便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了。

且不说两人现在是同父同母的嫡亲兄弟,光是同为男子这么又亲又抱的也不算太正常。(尉迟:其实岂止是不太正常,应该是太不正常……-_-‖)虽说自己是个现代人,不至于保守到授受不亲的可笑程度,但以中国人含蓄的礼仪习俗似乎不应该是这么表达友好的吧?难不成……等等!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百里骥反复告诫自己不要乱想些没用的东西,但思绪如同开闸的洪流,根本不受控制了。唇齿间淡淡的茶香让他自觉室温持续攀升,身体可悲地开始有了变化,不禁面上尴尬身子发僵,连呼吸都小心翼翼极尽轻浅。

不知过了多久,两声轻微的敲门声响起,百里骥一下子便要从百里骐腿上跳起来,但因为被拥得太紧没能成功。就听严云温顺悦耳的声音在门外低声说:“主人,晚膳已经备好了,您看是要现在摆上还是再等一会儿?”

百里骥连耳朵都急红了,尴尬地拍拍无动于衷的百里骐示意他快松手,一面语无伦次地应道:“知道了……现在什么时辰怎么就吃饭了?这天还挺亮的……”

“主人先前说今天是中秋佳节,早些吃了庆功宴晚上好赏月、游湖、吃月饼的。”门外的声音似乎略一犹豫才回答。

百里骐神色如常地放开手,眼中带着淡淡笑意道:“原来你还准备了不少‘节目’……忘记告诉你了,我今晚有事出去一下,不能和你一起过这个节了。”

百里骥在他松手时就反射xing地跳到地上,暗地里大大舒了口气,继而听他说有事要出门,心里不由得往下一沉,闷闷地开口问:“什么事?不能明天再办么?”

“不能,必须要今晚。至于什么事……现在我还不能说,等明天我把人带回来你就知道了。”

“接人么?什么人这么古怪……别告诉我是绝世美人之类的。”

听他语气中微微泛酸,百里骐的笑意更甚,点头道:“还真被你说对了,确实是个绝世美人。”

“哦?比我……们小娘亲还美?”百里骥有些惊讶地问。

状似认真地想了想,百里骐还真就又点点头。

百里骥一愣,迅速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道:“那我可等不及想看看了……你赶紧去接,我要先去吃饭了。”说完,昂首阔步地走到门边霍然拉开门,把外面的严云吓了一跳,然后从外“咣啷”一声把门摔上。就听他对严云吩咐道:“酒宴摆到花厅,待会儿赏月的点心果品摆到泠渡亭。把家里不当值的人都叫来一起吃!不想吃的就甭叫了,不吃省了~~~”

待他走的远了,百里骐终是忍不住笑了出来,无奈地叹道:“本来以为我变得幼稚了,没想到他比我还夸张……”

这时,他身上的玉佩突然发出莹白的光芒,仿佛有生命般悬浮起来。

百里骐解kai挂绳让玉佩自行浮在空中,摸出一个黑色的面具覆在脸上,转身从桌上拿起玄罡剑,向那玉佩说:“我们走吧。”

玉佩上下跳动两下,蓦然化作一只玉蝶,由窗户飞了出去。

百里骐紧跟着掠出,一闪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此刻他还全然不知,未来的六个时辰中将会发生一连串改变许多人命运的变故。

云阳城的另一端,一座同样雅致精美的院子。

罗轻裳一身淡紫色的衫子,优雅地半靠在床边,紫晶般的眼眸有些空蒙,似乎是在出神。

床上的人动了动,一个怯怯的声音唤道:“太傅……”

眸中绚彩一闪,罗轻裳佯作未闻,继续望着空气。

丝被中伸出一只白玉般的手轻轻拉着罗轻裳的衣角,带着哭腔可怜兮兮地说:“太傅,恪儿知错了……再也不敢偷跑出去了……太傅不要不理恪儿好不好?”

罗轻裳终于长叹一声,温柔地摸摸少女的额头,将手搭在她脉上问道:“殿下觉得怎么样?还疼么?”

北姜王唯一的子女,时年刚满十五岁的长公主楚恪儿此刻乖巧的像小狗一样,眨着晶亮的大眼睛甜甜地笑着说:“完全好了!太傅替恪儿疗伤辛苦了,一会让他们熬了参汤来给太傅补补!”

“完全好了是么?”罗轻裳微微一笑。

少女一愣,马上扑到他怀里撒娇道:“我浑身都疼啊!头也好晕……太傅不要罚恪儿抄书了好不好……嗯……也不要告诉父皇行吗?恪儿真的再不敢了……恪儿保证老老实实喝药……太傅~太傅~太傅~”

罗轻裳被他缠得受不住,只得应道:“好了好了,不抄书也罢。但你受伤这么大的事,就算我不说你父皇那边也有人会说的。”

“谢谢太傅!只要太傅不说,其他人说了也不顶事的。太傅真是太~~~好了!”楚恪儿说着笑嘻嘻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罗轻裳无奈地把身上的“树袋熊”按回到枕头上,替她将被子重新盖好;一面擦擦脸上的口水一面语重心长地说:“恪儿,说了多少次了,你已经长大了,不能再这样随便亲人了。”

少女不服气地噘起嘴分辩道:“我没随便亲人!我只亲过父皇和太傅!”

“那也不行!恪儿是大人了,这样让人看到了不好!”

“为什么父皇就可以亲太傅?”

“殿下!”罗轻裳突然严肃起来,低声喝道:“有些话不可以乱说的!”

“啊?哦……”楚恪儿赶紧捂住嘴巴,示意自己知道了。

“恪儿……有些事你可能不觉得怎样,但在别人看来便是惊天动地的……”罗轻裳理了理少女蹭得凌乱的额发,长长的睫毛微微翕动。

楚恪儿乖乖地点点头。

罗轻裳再次露出了笑容,起身道:“好了,再睡一会儿吧,我去看看你的药好了没有。”

“嗯,太傅慢走。”

合上门,罗轻裳看了一眼等在廊下的男子,对一旁两名带着剑的侍女吩咐道:“好好守着公主。”

“是,大人!”两人屈膝答道。

转身走向回廊,罗轻裳未语先笑,温和地唤道:“元夕。”

元夕——昔日的浮云左护法尊使一直看着他走近才敛下眼睛微微低头,恭敬地说:“主人,事情已经办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