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章面上笑容凝固了,不知该做何表情。勃然大怒似乎有些过了——还没被捉呢;若无其事也不恰当——人家要活捉囚禁你呢,你还能不当回事?
因此他就那么呆愣着。
林聪和黎水一听这话,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对方,眼中传达了相同的决心。
哼,你想活捉大哥,先过妹子这一关。
本姑娘能捉你第一次,就能再捉你第二次!
不是她们不相信黎章的能力,而是她们私心认为,还是男对男、女对女比较好,让大哥跟青鸾公主对阵,肯定会吃大亏的——女人除了武力威胁外,最具威胁的就是哄人的手段。
林聪就对钱明道:“钱大哥,你带人喊‘灭了南雀国,活捉公主第二次’。”
钱明正不爽呢,闻言大喜,先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然后提高声音喊道:“灭了南雀国——活捉公主第二次——纳公主为小妾——”
声音比青鸾公主的高多了,每一句话都拖着长长的尾音。
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觉得灭了南雀国、活捉公主还不过瘾,将心比心,把自己的心里话也喊出来了,惊得黎章差点从马上栽下来。
不等他喝斥钱明,就听五千军士齐声高喝:“灭了南雀国——活捉公主第二次——纳公主为小妾——”
黎水和林聪也傻眼,顿时急了,一边阻止一边呵斥道:“谁让你们这么喊的?”
然五千人的吼叫,声震四野,早把她们那点可怜的声音淹没无踪。
青鸾公主神情凛然地对着初秋的苍穹和连绵的群山发下活捉黎章的宏愿,谁知对方来了这么一出,气得她恶狠狠地盯着“黎”字大旗下那员小将。在心里又发了一个誓言:“想要本公主做小妾?本公主要捉你回去当男奴,早晚各鞭笞你一次!”
再次调转马头,扬鞭猛抽马屁股:“驾!”
一骑绝尘而去。
等到了孔雀军前,当头一名四羽将军滚下马来参见过,然后问道:“公主,可要末将挥军杀过去?”
青鸾公主已经恢复常态。淡然道:“不用。走!”
也不多说,率先催马而去,众军只得跟上,不明白他们的公主怎能咽下这口恶气。
青鸾公主嘴角噙笑,喃喃道:“不急!黎章,本公主会回来找你的。”
看着两千铁骑消失在山峦后,靖军才止住喊叫。
黎章扭过头来,微眯双眼,死盯着钱明。似笑非笑地赞道:“老钱,你这嗓门够大呀!”
钱明刚要谦虚两句,忽然魏铜用马鞭敲了他后背一下,又轻咳一声。
“这个,将军,属下就是听不惯她一个女子如此嚣张狂妄。对了,是……是林队长让我喊的。”
关键时刻,他毫不犹豫地把林聪给卖了。
林聪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质问道:“最后一句也是我让你喊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咱将军有你那么龌龊吗?”
钱明忙赔笑道:“那是。咱将军岂是贪图美色之人。我这么喊就是想气气那公主。她想给咱将军做小妾,将军还不要呢!”
黎章脸上笑容一收。喝道:“别啰嗦了。走!”
调转马头就走。
走了两步,又吩咐道:“这事回去不许乱说。听见没?”
钱明和魏铜慌忙答应了一声,彼此都心照不宣。
五千人都知道的事,想要隐瞒,是何等的艰难!
不到晚上,这则消息就以急行军的速度在军中传播开来。所有人都知道了青鸾公主发誓要活捉黎章,并囚禁他一辈子的事——注意,没说杀了他哦,是“囚禁一辈子”!
至于以什么样的身份囚禁,实在令人遐思遥想。
而黎小将军也发誓要灭了南雀国。第二次活捉公主,并纳她为小妾。
这几乎是另类的海誓山盟了!
汪魁偷偷闷笑,几乎憋成内伤。他之所以如此努力控制,那是因为军中正为何老将军发丧,到处一片白幔,实在不宜放开了大笑。
胡钧比较能克制,出于对老将军的尊敬,反应没汪魁那么大。
他听说这话还是林聪最先吩咐钱明喊的,忍不住微微一笑,轻声对她道:“你倒热心,帮黎将军张罗了一门好亲。”
林聪心里正后悔呢,闻言白了他一眼,低声道:“你就看笑话吧!”
他们腰缠白布,正准备去校场祭奠老将军。
胡钧轻咳一声,道:“怎能说是笑话呢?看这情势,南雀国势必会再挥军来攻,黎将军也必定不能容他们张狂,灭了南雀国,收了青鸾公主,那是迟早的事。怎么,你不希望黎将军纳公主做小妾?”
他紧紧地盯着林聪,不知为何,心却提了起来。
林聪就沉默了。
这无关她赞不赞成哥哥纳妾的问题,而是他们兄妹眼下是逃犯的身份,哥哥连正妻还没影呢,还谈什么小妾!
胡钧见她神情忽然落寞下来,顿时心里一沉,莫名抑郁悄悄蔓延。
何老将军的灵棚设在点将台前。
顾涧也学乖了,他站在点将台上,面对几万将士,历数何老将军运筹帷幄,派黎章等三位小将军深入敌后,擒获南雀公主,然后索要赔偿和赎物,为军士们挣得了活命的机会等丰功伟绩,又言道老将军临终前留下遗言犒赏三军,校场上顿时一片哀嚎。
再言及南雀公主临去之时,放言不肯善罢甘休,哀嚎声就变成了怒吼声,数万人在老将军灵前发誓,要踏平南雀国,杀光南蛮子。
严克等人看得目瞪口呆:乖乖,果然新官上任三把火,老顾这一招高明,哀兵必胜啊!
送走何老将军的灵柩。顾涧在中军营帐召集副将军以上将领商议军务。
“黎章,听说青鸾公主放话要活捉你,还要囚禁你一辈子,你也要二次活捉她,讨她做小妾?”
顾涧看着坐在最后排的三员小将,心情十分好。不由得打趣起来。
众人不料将军上来就问这个,顿时轰然大笑。
不待黎章出声,刘副将军跟着凑趣道:“你们在两军阵前海誓山盟,也算是一段佳话。”
黎章恶狠狠地瞪了笑得东倒西歪的汪魁一眼,起身应道:“都是兄弟们不肯吃亏,胡乱喊的,让各位将军见笑了。”
顾涧笑得:“怎么是胡乱喊的呢?我看这事不是不能成,将来咱们真的带兵灭了南雀国——”环视帐中诸将——“大伙儿可要把青鸾公主留给黎小将军。”
又是一阵大笑。
严克板着脸道:“我等老了,自然没意见。就怕胡小将军和汪小将军不答应。”
汪魁正笑得欢畅,没想到扯到他头上来了,愕然张大嘴巴。
黎章笑眯眯地说道:“末将出身寒门,没有纳妾的习惯。”
顾涧忙道:“那就娶她为妻。她身为一国公主,做妾也委屈了些。”
严克等人连声附和。
黎章摇头道:“末将的亲事由爹娘做主,虽未定下,然心中已有人选,所以末将是没那个福气的了。只好便宜胡将军和汪将军了。”
众人再次大笑。
胡钧听了此话,心中暗暗高兴。忽然想到自己也是奉父母之命定了亲的,还不是一样!
说笑一会,顾涧才正容道:“青鸾公主此次吃了大亏,含恨而去,已经放话不肯干休,南雀大军多则两年。少则一年,必定会卷土重来。诸位有何看法?”
这才是今日要议定话题,刚才的笑话不过是个引子而已。
帐中顿时沉静下来。
汪魁忽然粗声粗气地说道:“他们卷土重来,我军难道是死的?”
胡钧面色绷着脸,用脚踢了他一下。
顾涧肃然道:“我靖军自然不怕他们。本将军是问诸位可有应对良策。咱们未雨绸缪,以免到时候被动应战,处于下风。”
严克道:“退军回防,全力筹集粮草和军需。不然,大军呆在眉山,人吃马嚼,耗费太大。长此以往,不等敌人来攻,咱们自己就要饿死了。”
刘副将军等人纷纷赞同,都提出不少意见。
黎章一直沉默着,这时插话道:“不如效仿唐代时的府兵,让将士们助百姓耕种,或自行耕种,也好维持军队开支。否则,两年后朝廷和岷州地方照样无力支持我们大战。”
顾涧眼睛一亮,点头道:“这是个好办法。军士们大多都来自于农家,耕种不在话下。”
一位副将军愁眉道:“可是,俺老周只会带兵打仗,不会带兵种田啊!”
黎章深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扬声道:“咱们也不用做什么,只要把将士们分派清楚,余事就跟当地的农人请教就是了。前两年,末将家乡按照官府的教导,种树养殖,再以畜生粪便肥田,真是不错。要不是打仗,末将恐怕都要翻盖大房子娶媳妇了。”
严克懵懂地问道:“官府教你们种田?”
帐中忽然安静下来,连胡钧和汪魁也闭口不言。
顾涧轻拍了下桌案,道:“前岷州知府张杨,在岷州呆了将近六年,在农事方面实行了各项举措,政绩卓异。为此,陛下特地下旨,调任他回京,就任户部侍郎。谁料这个时候,南雀国就抢了岷州筹集的军粮……”
他缓缓叙述了去年那桩乌龟案。
众人皆不出声,独严克恼怒地骂道:“老子就讨厌这样事,勾心斗角,颠倒黑白。那胡敬好歹也是条汉子,胡家怎会如此……”
顾涧喝道:“严将军!”
严克住嘴。他也不是莽撞之人,当下便意识到失言。
顾涧威严地说道:“此事内情如何,我等无权置喙。关于官兵耕种之事,本将军知道如何做了。”
遂一一分派调遣,各人都领了一项任务。
259章 神龟庇佑之人
京城,皇宫御书房。
永平帝坐在宽大的紫檀桌案后,目光炯炯地望着跪在前方大理石地面上的官员,静候回禀。
这是一位三十多岁的男人,身着三品官服,眼光特别有神,举止虽恭敬却不唯唯诺诺,甚为从容洒脱。
“陛下,那神龟一切安好,桃花谷的乌龟也都回来了,足以证明之前传言纯属子虚乌有。”
永平帝静默无语。
好一会,他抬起眼皮正要说话,见下跪之人眼光闪烁,便沉声问道:“赵培土,尔有话要说?”顿了一下,板脸道:“若是想要据此为张子易求情,就不用开口了。”
赵培土——跟张杨一块从清南村走出来的赵耘,赵锋的大哥赵石头,昂然大声道:“微臣不为张子易求情,微臣要为微臣的姐姐喊冤。”
永平帝正端起茶盏喝茶,闻言手一抖,禁不住呛了一下,旁边侍立的太监慌忙上前接过茶盏,替皇帝轻拍后背。
永平帝挥手示意太监退下去,没好气地问道:“若是朕未记错的话,培土好像是家中长子,并无兄姐吧?”
赵培土点头道:“臣确实没有兄姐。臣所说的姐姐乃是张杨的大嫂,小时候曾经救过臣的性命。从那以后,臣一直当她是臣的姐姐。”
永平帝面色就沉了下来,“哦”了一声,冷冷地问道:“朕倒要听听,你要替姐姐喊什么冤,是不是要告朕害得她流放啊?”
赵培土镇定地答道:“微臣不告谁,也不怪谁。关于神龟祥瑞。当初各人都有一套说辞,微臣不能说谁对谁错,谁忠谁奸。微臣来自乡野,只凭事实说话。道出事实,任凭陛下决断。”
“你要陈述什么事实?”
“微臣此次回乡,想要接父母前来。以便在膝下尽孝。然爹娘都说,他们在小青山生活惯了,不愿背井离乡。人尚且如此念旧,何况生活在桃花谷不知几百几千年的乌龟了。故而,微臣猜测神龟绝食不过是乍离故里,一时难以适应罢了。”
“那桃花谷的乌龟一夜间消失无踪又是怎么回事?”
“微臣猜测,桃花谷龟巢之下必定另有洞穴。去岁大旱,龟巢旁边的湖干了,加上张家被抄。无人喂养那些乌龟,它们定是通过地下转去了别的地方。此次臣回乡查看,果然有乌龟回来了。”
永平帝微眯了一下眼睛,淡淡道:“这些并不能替张家开脱隐瞒祥瑞之罪。”
赵培土朗声道:“陛下,臣说过,不替张家开脱。臣另有一套说辞,请陛下决断。”
永平帝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他道:“你不用在朕面前耍小心眼。朕知道你鬼点子多、言辞也犀利,你就不用装老实了。起来回话。朕要听你如何舌灿莲花。”
赵培土重新磕了个头,一边起身。一边道:“谢陛下。陛下怎能如此笑话微臣呢?如今,纵观满朝文武,像微臣这样忠心实诚、又精明能干的官员可不多,哪一回陛下交代的事,微臣不都办得妥妥贴贴的?”
永平帝好险没被自己的口水呛了,幸好没喝茶。
他忍不住翻眼道:“你再啰嗦自夸。不说正事,朕就要赶你出去了。”
“不,不!别赶微臣走,微臣这就说。微臣都想好了,要是耽搁时辰久了。就厚脸皮跟皇上讨一顿晌午饭吃呢!”
这下,连书桌旁站立的太监都转头忍笑。
永平帝也努力控制脸上的笑意,并不觉得这话唐突僭越。
这个赵培土,不仅忠心能干听话,最主要的,他不像其他朝臣死板无趣,也不会动不动就来个直谏、硬谏和死谏什么的。
去年乌龟案发后,他先也据理力争,但张家流放后,他便撂开手不提,且不含一点怨怼。
永平帝实在喜欢他,便提拔他做了户部侍郎,正是原先准备委任张杨的职位。
“你再不说,连水都没你喝的了。”皇帝故意发怒道。
赵培土忙整整官服,正色道:“微臣这就说。自古以来,天子被誉为紫薇星,又称真龙天子、九爪飞龙,而乌龟,即玄武,是四灵物之一。”
永平帝微皱眉头,这个话题是否太过放肆了?
“四灵物为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又称四方星宿,谓之东青龙、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四灵常被运用于军容军列,成为行军打仗的保护神。《礼记?曲礼上》曰:‘行。前朱鸟(雀)而后玄武,左青龙而右白虎,招摇在上。’后道教也以四灵物为守护神。”
赵培土踏前一步,望着永平帝道:“臣以为,四灵是助皇帝镇守四方、守护天下臣民的。神龟一直生活在小青山中,然近年才现身人前,确是祥瑞面世,当此国难之时,其中寓意,陛下当谨慎思之。”
永平帝忽然心跳加速,沉声问道:“爱卿以为呢?”
赵培土一反之前的轻松,肃然道:“陛下忘了,微臣与张杨、刘四顺都来自小青山——神龟栖息之地。后来,恩师又在那里开了书院,为靖国培养何止三个弟子;更有医学院,培育的可是济世救人的良医;战争起时,一批青壮投入军中,如今也在军中强势崛起。当此国难之时,良医、良相、良将,都从小青山面世了!”
他猛然提高声音:“神龟寓意,即是奉紫薇传召,于国难之时,引出良臣贤士,辅佐陛下,此乃天佑我大靖是也!”
永平帝面上还能保持镇定,藏在龙袍宽袖下的手却攥紧了,并微微颤抖,连身体都不住颤抖。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狂跳的心,继续问道:“那张家占据桃花谷,又作何解释?”
赵培土自豪地言道:“神龟世代居于小青山,那里地灵人杰,这点是毋庸置疑的。但谁也不知神龟庇佑的重臣是谁,也许是张杨,也许是微臣,也许是张家的下一代。陛下还不知道吧,这桃花谷原先只是荒山野岭。这地方可不是张家买的,是我菊花姐姐买下的。我菊花姐姐小时候就放生过一只大乌龟。”
永平帝有些疑惑地问道:“你菊花姐姐?”
赵培土点头道:“就是张杨的嫂子。”
他便从小时候说起,把郑菊花救他,放乌龟,郑家和张家如何发家,又如何助办了医学院和书院等,细细向永平帝道来。
“所以说,我菊花姐姐很早就跟乌龟结下了不解之缘,她才是神龟选定的人。后来张郑两家行事,也确实展现了济世报国之心。”
见皇帝沉默不语,他又道:“陛下请细想:从小青山出来的人,文有微臣和张杨、刘四顺等人;武有臣弟赵锋、郑昊、李敬武等,还有刘家的那只老鳖——臣不知他的大名叫什么,这难道还不能证明小青山地灵人杰?”
听他这么一数,永平帝心中也震惊,慢慢问道:“你是说,朕判错了?”
赵培土却大声道:“不,陛下没有判错!”
“啊?”
永平帝张大了嘴巴:难道他绕了这么半天,不是要为张家平反?
这一篇道理,说得他都动容了,怎么临了却说没判错?
见皇帝神情疑惑,赵培土不等问,立即就道:“神龟庇佑的良臣岂能平庸?微臣很想说,微臣就是那个人,但陛下和朝臣必然不信。”
他神情凛然,话语铿锵有力:“微臣以为,‘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行佛乱其所为’,是贤臣也罢,是良将也罢,若是不能历经磨难,从逆境中脱颖而出,且矢志不渝,报效朝廷,怎能证明他就是神龟庇佑之人?”
永平帝连连点头,“那依培土之意……”
“微臣说过,微臣不为张家求情平反,陛下什么也不用做。张家,当有此一劫!张杨,以及张家的后代,甚至菊花姐姐娘家郑家,若是不能历经考验,便是愧对神龟托付;若是能从逆境中崛起,便验证了神龟的托付,那时陛下只要顺势而为就行了,一切自有天意。”
这话听得永平帝有些发懵。
他什么都不用做当然好,但张家都被流放了,要如何崛起?
他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赵培土忽然轻松下来,笑道:“陛下,眼下举国臣民都在为国效力,张杨当然不能吃闲饭,那不是浪费粮食么!流犯更应该戴罪立功才是。他既然精于农桑经济,不妨让他在流地带领流犯们开荒种地。陛下,这边关一时半会儿不得安定,还有得耗呢……”
永平帝嘴角隐露一丝笑容,慢慢扩大,终于咧开了嘴。
听听:张家当有此一劫,而不是他这个皇帝不明事理,这也是在变相地劝诫,但是听着多顺耳啊!
这话合情合理还合法,更是处处为国为民,还不损帝王的威信。
这样的臣子,怎能不叫人喜欢!
永平帝郑重点头道:“赵卿家言之有理。朕即刻下旨,令张杨协助地方官府,开荒种地,治理经济。”
想了想又道:“再传令各地官府,撤去对张家长房长子及长女的缉捕令。唉,都过去这么久了,也许人都不在了。”
赵培土听了狂喜,当下跪地大声道:“谢陛下!陛下英明!”
皇帝,这是认可了神龟择人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