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顾青未先前所想的那样,今天的顾府格外的热闹,在顾青未和楚静姝到了之后,这份热闹就更明显了。
好在,顾青未早在之前就给老太太通过信儿的,所以虽然有许多不请自来的客人,倒也并不显得忙乱。
原本老太太是想着,反正也不是什么整寿,就请了亲近的人一起坐上几桌也就罢了,不过顾亦安和叶流苏都没有应。
老太太在京城也呆不了多久,过个生辰难不成还要过得这样冷清不成?
不过,真正操持老太太生辰诸事的,却是顾锦琳。
叶流苏有了身孕,如今已经五个半月了,肚子都已经隆了起来,自然不能累着。
就为了这,叶流苏可没少内疚,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替老太太做,还是老太太说了一句“你只要保重自己,替我生个曾孙子曾孙女就好了”,才好歹叫她安下心来。
顾锦琳要客串今天的女主人,可谓是忙得团团转。
见着顾青未和楚静姝,顾锦琳特意放下手边的事过来与她们说了会儿话,然后才又去忙了。
然后,楚静姝领着顾青未一起坐到了今天的寿星老太太那里。
老太太见着顾青未自然是极欢喜的,不过她没先往顾青未和晟哥儿身上打量,反而握了楚静姝的手,极感慨地道:“老身不过是过个散生,怎好叫大长公主特意走这一趟?”
楚静姝笑道:“老太太这是说的哪里话,您是欢颜的祖母,自然也就是我的长辈,您就安安心心的过寿,在您面前啊,可没有什么大长公主。”
老太太听了笑得舒心。
这时她们身边已经簇拥了不少前来作客的女眷,听了楚静姝这话,众人在心里便也暗暗思量开了。
楚静姝都说了,在老太太面前没有什么大长公主,这话可不就透着点子别的意味吗。
连大长公主都没有了,她们这些人,又哪里还有谁敢在老太太跟前拿大?
所以,接下来,众人再与老太太说笑时,却又恭敬仔细了些。
老太太这么大的年纪了,也不是那等没见过世面的,又哪里看不出来这些女眷的转变,总归这些人在她心里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便也没放在心上,而是转头看向顾青未和晟哥儿,“欢姐儿,快把晟哥儿给祖母抱抱。”
爱屋及乌,老太太对晟哥儿也是极为疼爱的。
顾青未却哪里敢将晟哥儿给老太太。
倒不是怕老太太把晟哥儿摔着,而是晟哥儿现在不仅沉手,还总爱闹腾,要是累得老太太有个闪失,她可不能原谅自己。
所以,顾青未先是把晟哥儿放到老太太所坐的罗汉床上,然后笑着道:“祖母,咱们晟哥儿最近可是喜欢上了爬来爬去,就等着今天让您好好看看呢。”
老太太看了顾青未一眼,也没有挑她的理,倒也真的乐呵呵地看着晟哥儿爬过来爬过去。
一时间,老太太这个寿星倒成了陪衬,晟哥儿反成了众人的焦点。
别的女眷借着这育儿经,倒也互相寻到了话题。
顾青未一直陪在老太太和楚静姝身边说些趣事,正逢楚静姝饮多了茶去了净房,老太太又觉得有些累,先回屋暂歇一会儿。
顾青未正要抱晟哥儿,就见晟哥儿在罗汉床上尿了一泡童子尿。
大概也觉得这是一件羞羞的事,晟哥儿将头趴在罗汉床上,好半天都不抬起来。
直叫众人见了都忍不住一阵轻笑。
顾青未哭笑不得的让孙氏抱了晟哥儿去换洗,才目送着孙氏抱了晟哥儿去了偏厅,一扭头,就见她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约年近四旬的中年妇人,衣着打扮倒也极为讲究,不过……
这妇人一脸略带了些巴结逢迎的笑容,看着却叫人怎么都觉得有些别扭。
见顾青未看完来,妇人面上笑容立即又加深几分,“……世子夫人可真是好福气,不仅得娘家长辈的喜爱,出嫁之后又公婆和气,夫君疼爱,孩子机灵可爱,倒是羡煞满京城的女子了!”
妇人这话才一说完,周围便蓦地就静了一下。
然后,其他女眷看这妇人时,眼里便多了些看不上。
她们当然得承认,顾青未确实值得这世间女子欣羡,无论是娘家还是夫家,都是一等一的门第,而且没有什么婆媳、妻妾之争,又有个疼她入骨的夫君,嫁进定国公府不到两年就一举得男……
不过,这妇人的话也太夸张了些,简直将她的巴结一览无遗的表现了出来。
虽然这世间女子嫁到夫家之后极少有完全顺心如意的,可数遍京城,也不是没有其他女子有这样的好运道,远的不说,就比如定国公世子夫人的亲姑母,不也同样事事如意吗?
这些女眷大多都是冲着楚静姝和顾青未来的,她们也不是想与这两人搭上关系,可她们好歹还顾及了些脸面,哪像这妇人,这巴结逢迎的嘴脸未免也太明显了。
当即就有人低声道:“果然是个粗鄙的!”
虽然这声音极低,不过众人都隔得不远,那妇人自然也是听在耳中了。
面上只微微一僵,妇人便又重新向顾青未露出了笑容。
顾青未原本还没想起这妇人是谁,但听了那“粗鄙”二字,却蓦地就想了起来。
这妇人姓陈,嫁的一名姓刘的武将,如果顾青未没有记错的话,陈氏的夫君,现在应该在韩将军手下任参将,也正好在边城。
当然了,在宁景昌接替韩将军任了边城总兵之后,那位刘参将现在应该是跟在宁景昌身边了。
大周建立还不足五十年,可自武将们打下江山之后,这接下来的几十年里,因为论起兴国,作用更大的还是文臣,所以在没有战事的这些年,倒也渐渐的有了重文轻武的趋势。
也所以,陈氏的夫君明明是位三品的参将,却被人如此当众嘲笑。
不过……
顾青未冲着陈氏点了点头。
陈氏这样明显的想巴结她,莫不是想通过自己给宁景昌那里传话,让她夫君过得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