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没人在说话,一个不能说话,一个不想说话。许念出身的盯着陆老太的手背,一遍又一遍的摩擦着,似乎是要把手背上的褶皱抚平。
许念的眼神变得越来越深远,她像哄小孩子似的开始讲起了曾经的故事:
还没见到陆老太之前的许念心里紧张得不得了,就像每一个丑媳妇见爹娘那样,总是觉得自己身上这也不对那也不对。尽管陆言归反复安慰许念,他妈妈是脾气很好的,但是依然消除不了许念的紧张感。
后来她和陆老太混熟了,她们之间的关系竟然还要比陆言归好。许念一空闲了就去找陆老太,两个人有说不完的话题,大部分时间都是许念陪着老人家度过的。所以许念和陆老太之间的感情很是深厚。
有时候许念和陆言归闹矛盾,陆老太也会帮她不帮自己的亲儿子。陆言归有时候会卖萌,说他可能是假儿子。这时候陆老太会笑意吟吟的逗他,“哪能呢,你是真儿子,只是长大了就变假了”。
更多时候,吃完饭婆媳二人就舒服在躺在沙发上嗑瓜子看电视,而陆言归就在厨房洗碗,陆老太的观点是,念念那么好看的双手,可不能因为洗碗糟蹋了。
由此可见,陆老太对许念有多好了。此时的陆老太眼睛轻轻的转了一下,许念还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顾深却眼尖的看到了,不由得提醒许念,“念念,陆老太对你似乎有话要说,还有,你只有十几分钟的时间了。”
许念这才惊觉,自己只顾沉浸在过去,却丝毫没有注意到时间的流逝。许念直起了身子,看着陆老太变得瘦削的脸,她吃力的转动着眼珠,五湖四海的寄托、百转回肠的心思都化作心底的叹息。
许念紧咬着下嘴唇,强迫自己不要别开眼,努力的去解读她的意思,可是猜不到。许念猜不到,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许念的额头急出了汗。再过几天她和颜嘉出了院,再见陆老太,不知道要什么时候去了。
许念慢慢的沉下心来一点点的分析:从陆老太的角度来看,最珍视的人应该就是她老伴儿,陆言归和她。陆老太的老伴儿很早以前就过世了,现在不会想要说这个;而陆言归就算再忙每天都会抽时间过来看看;而她,似乎也不值得惦记。
只有许念的眼神沉了沉,问到,“阿姨,你是不是想说慕筱苒?”原本安分的陆老太听到这个名字忽然激动了起来,吃力的张开嘴想说话,却终因动作迟缓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许念看见陆老太有激烈的反应,一下子来了精神。
“阿姨,接下来我问的话可能会让你觉得不适,但是你要配合我,如果是你就动一动手指,不是就不动。”许念一边说话,一边帮陆老太按捏了一下手,好让她更方便的活动。
“阿姨,你的病是不是被人陷害的?”许念紧紧盯着陆老太的手,心提到了嗓子眼。如果陆老太是被陷害的,那么慕筱苒的嫌疑无疑是最大的。而陆言归那么爱他的母亲一定不可能。可是,许念却不希望阿姨是被陷害的。
一个人生了重病不能痊愈,被陷害的心伤远远大于自己生病的遗憾。
许念见陆老太的手指迟迟没有动静,渐渐的放下心来。正准备问下一个问题,余光就瞥见陆老太的手指微不可见的动了一下。
她说她是被陷害的,她是被陷害的,她是被陷害的。许念有了这个认知脑袋嗡的一下懵了,这句话一直在她的脑袋里反复。
“那陆言归知道吗?”许念沉着声音,缓缓问到,这次许念却是有耐心得多。但是等了很久陆老太的手指都没有动静,这说明陆言归并不知道。
许念的心底升起了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悲愤,这个一直说很爱母亲的男人,却连他母亲的病是被人陷害的都不知情。
“陷害你的人是谁?”许念的手狠狠的掐进肉里,才让自己心里的愤恨减轻了一点。过了好一会儿许念才发现问错了,改口道,“是慕筱苒吗?”
可惜许念刚问出问题,顾深就催促道,“念念,快走了。改天再来问。陆言归来了。”
可是没等到答案的许念不放心,眼神紧紧的锁定着陆老太的手指,但是却迟迟没有动静。许念有些心慌,连续问了几个是吗是吗。
“念念!”顾深催促。许念仍旧不死心,看见陆老太的手指动了几下,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被顾深拉走了。
可惜天不遂人意。顾深拉着许念转角的时候被快步走来的陆言归拉住,“念念?你怎么在这里?”
许念松开了拉住顾深的手,做了一个你先走的口型。然后转过身来,目光炯炯的盯着陆言归,“那天我散步看见你和慕筱苒也在陪阿姨散步,看见她生病了,特地过来瞧瞧。”
“念念,你的脸”陆言归错愕,“发生什么事了?”
许念自嘲的抚上了脸颊,她被绑架的事只有极少数几个人知道,陆言归不知情也在情理之中,许念随便找了一个理由,“和顾深去登山,不小心从山上摔了下来。对了,阿姨怎么会染上这么奇怪的病?”
陆言归的眼神黯淡了下去,整个人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我母亲不知道为什么会染上这样的怪病,她住院好久了,还是没起色。”
许念在心底把陆言归骂了十万遍,可是现在说阿姨的病是被人陷害的俨然不是好时机。只能等证据充足了,才能够反败为胜。
“我已经看过阿姨了,你去看她吧。”许念将眼皮耸拉下来,整个人显得无精打采的。阿姨的病既然是世界上十大罕见病之一,自然是很难医治的。可能是老天爷不愿给她一份母爱,可是陆老太病情的幕后人,她一定要调查出来。
“你再陪我一起去看看她老人家吧,她应该很想念你。”陆言归轻轻的央求。许念也觉得她应该多看看陆老太,下一次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