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怎么了?”羽惜见哥哥面色凝重,带她后退,当下有些不明所以,低声问道。
羽轩下巴抬了抬,羽惜惊道:“有人?”
“或许还在里面。”羽轩轻“嗯”了一声,手中拈上数枚金针,一人缓步走进。他目光在四下里扫动,但觉周遭无异。又行数十步,身形便立在了房门之前。他一手抚上竹门上,只觉一颗心在砰砰直跳。
他左手的劲力轻吐在竹门之上,右手的金针便已打出,却听不得任何声响,但见一面墙壁上的窗户开着,月光投了进去。
羽轩脚步跨过门槛,进了屋内。听着自己的脚步声,心中略定。待他走到窗边,月光温柔地洒在他的脸上,地上忽闪出一道阴影。蓦然间,他只觉浑身汗毛炸起,身体下意识往地上一倒,但只听得“咻”的一声响,一枝漆黑的箭矢自窗外飞进,稳稳扎在地面上,翎羽直晃。
那箭头是黑色精铁铸成,但在月光之下,竟发出白色光华。
羽轩见了,心下一动,轻声自语道:“月下生辉,洛川密钢?”但又听窗外竹林发出“沙沙”之声,不禁惊声道:“不好,惜儿!”于是朝窗外推出掌力,只见劲气激荡,羽轩却已出了竹屋。那屋外羽惜正伸长着脖子朝里面眺望,却浑然不觉身后已有一道黑影立着。羽轩喊道:“惜儿蹲下!”
羽惜虽有些不明所以,却仍是照做了。待见她下蹲,羽轩曲指弹出一枚金针,去势极快,那是附上了寂炎指力。
但寂炎指原先也不是这般使用。那指法虽是变幻奇巧,指力却终是不脱堂皇直击的势头。羽轩聪明颖悟,得凌苍指点,配合金针,琢磨出了这套运劲更是巧妙的弹指之法。当下金针挟尖锐劲气破空而去,果见那黑影被远远震退,到了竹林边上,他手一招,对着林内低喝道:“已暴露,动手!”
待见他话音落下,竹林里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又有几条黑影走出,皆是黑衣蒙面,手持弓弩,箭矢齐备。
羽轩见状,心中轻叹了一声,暗道:“这初创的武技威力果真与寂炎指相去甚远,若以寂炎指力当面点中他,他岂能无恙?”
但“鞭长莫及”四字,羽轩却未曾明了,适才二人相去数丈之远,寂炎指如何能点中他?那人也未必表面般无恙,那刺入肉里的金针,便宛如烧红的烙铁,伤势已是不轻。
“小子,你若乖乖跟我等回去,便不让你受皮肉之苦。”有阴沉的声调自领头的黑衣人头目口中发出。
“可以,但要让我知道你们是何人。”羽轩冷笑一声,其时,他身形已然抢上丈许,把羽惜护在身后,他低声道:“你躲到门后去,避开弓箭,我自有方法对付他们。”
“你会知道的……”黑衣人头目似是知道羽轩不会乖乖就范,他手掌艰难一摆,手下五人食指一勾,弓弩齐发。那箭矢已离弦而去,“咻咻”声响令人发憷。
蓦然间,箭矢破风,割下少年额间几根黑发。原来羽轩只是将头一偏,脚下轻轻两纵,避过箭矢后便发一掌劈向黑衣头目。但黑衣头目不闪不避,举掌相对!对掌之后,两人皆后退数步。那人心道:“幸亏今日还留有一手,否则凭我却还拿不下他。”他再度后退几步,令众人一齐上前,弓弩对敌!他喝道:“动手!”
陡然间,箭矢连发,原是做工精巧的连弩。
“哥,小心!”羽惜借竹门挡住箭矢,自是无碍。但羽轩身无掩体,更兼相距不过丈许,此时躲避已是晚了。
蓦然间他将身体往前一倾,一手撑住地面,凭箭矢威力如何强大,竟是从他头顶掠过,伤不着身。待得那一众人将得弩口往下一转,羽轩的身形便已然欺近。
但见羽轩陡然立起,都出众人之料。他顶上运起一股刚猛劲气,乃是湮灭劲的刚劲,冲起一二丈。但见那劲气冲破五张弓弩,而其力未绝,数人倒地,使那黑衣头目迎面受了一道拳劲,有一团紫气陡然炸开。那黑衣头目的口中便喷出血箭来。
羽惜见哥哥败了对手,身形轻飘飘地跃出,对他轻声道:“哥,你受伤了没?”
但突见那黑衣人头目艰难地挺了挺身形,一手抓住身后翠竹,活活撕下一张竹皮!他向远处高声喝道:“你还不动手么,再拖延这小子可要逃了!”
听得此话,羽轩心中已是一惊,便顾不得真假,一把推开羽惜,却在此间隙时受了一掌,脸色顿时潮红……
“你可是刚才窗外射箭之人?”羽轩抓着肩膀,半跪在地上道。
二三丈外,有一人身披宽大的黑色斗篷,斗篷上缝着帽子遮掩过头顶,看不出身形。他指着后方黑衣众人道:“也是亏了他们让你凝神应对,否则也难以轻易伤你。”
但蓦然突见羽惜脚下一踏,纵起身形。那黑袍之下的人影目光一凝,只觉羽惜掌下寒气吞吐,其阴寒之处,自己似乎不能抗御。却又不得已以掌势相对。只觉羽惜掌力推到,寒气便笼在了周遭。只有片刻光景,他全身便是禁不住一颤,掌中微微发麻。
“该死,这他妈的到底是什么内劲?”那黑袍人不禁怒骂了一声,此时内息运起已是不复迅急,掌力虚浮,被羽惜身形欺近,只一掌拍在他胸口,退开丈许。虽是一报还一报,可他这一报却是还得这般快!
“回来!”那黑衣头目见属下动身欲助黑袍人,他一声低喝,随即道:“他终究不是与我等一路人,若是之前他早些动手,我又何至于受如此重伤!”被羽轩的拳劲打伤,至今胸口仍是钻心的疼痛,他把头往下一低,便可见胸前衣物已破损了少许,里面皮肤早已焦黑一片!
那里羽惜得势不饶,只见她一套掌法打出,那掌势毫无间隙,劲力缓缓递增,宛若岸边波涛,连绵不绝。短短几息之间,便已打出十余掌。
“惜儿掌法虽精妙,只是修为尚低,一时气力不继,只恐露出破绽。”羽轩见黑袍人虽是落于下风,却并非是必败之局,他一意防守,避开羽惜掌势。当下羽轩又捏着一枚金针,以防不虞。
果不出羽轩所料,羽惜修为尚弱,元气不够浑厚,掌势渐缓。那黑袍人也果然精明,他一掌卸去羽惜掌力,再伸五指,要擒住羽惜肩头。但羽轩指上轻弹,一枚金针打入膝盖。
那黑袍人一膝跪倒,脚上酸麻,随即便觉胸前受一股寒气袭击。那寒气冻彻骨髓,仿佛将他的经脉也一发冻结了,他艰难地支撑起身子,转身步履蹒跚而去,黑袍落了地也是顾不得了。
“惜儿……”羽轩快步行到妹妹身旁,拉着她,转过头道:“阁下还不离去吗?”
“命令所在,不敢不从。”黑衣人头目冷笑了一声,只是声音颇为微弱,连连咳嗽了数声,蓦然提起内息将掌中小球掷出……
羽惜未受内伤,看得分明,把羽轩推开。却待自己欲退之时,那小球已受数名的黑衣人掌力所震,张开成一张银丝网,盖在羽惜身上!
羽轩一惊,随即只见他睚眦欲裂,目中要喷出火来。奔了上去,抓住银丝网,要将其掀开。但一众黑衣人都按住四角。那黑衣头目见了,急发一掌,羽轩便硬着气,受了他这一道掌力。羽惜见状,哭喊道:“哥快放手吧,伤势很重啊!”
黑衣头目见了羽轩悍勇,冷喝道:“砍了他的手!”但见一道亮光在眼前闪过,羽轩不甘地一松手,随即有掌力滚去,将手持匕首的黑衣人打翻在地!
黑衣头目一声喝道:“先撤!”
却见还有两个黑衣人拦住羽轩。但二人修为尚低,不能抵住羽轩的掌力。羽轩震倒二人,待欲走时,却被他们紧紧拽住双脚,前进不得,生生令得众人逃脱。欲击杀二人,又恐断了线索,便揪住一人衣领喝问道:“你们是谁?”但那人呆呆地的望着他,嘴角溢出黑血,原来已咬破口中所衔毒囊,死了。羽轩去看另一人,均是一般,一时间止不住怒气上涌,气血激荡,伤势发作而晕了去。
但漆黑的夜幕并未因为羽家兄妹的事了而撤去,圆月依然高挂着,柔美的月光落在一对行走在一处僻静街道的父女身上。女孩问道:“爹爹,我们到底来这里干吗啊?”
那父亲笑了笑道:“来找一个我许久未见的好友,之前我留在吴城里的下属告诉我他们一家好像遇上了一些麻烦事。当然了,带上你肯定也有关于你的事了。”
“关于我的事?”少女有些茫然,欲再问时,只听得父亲低声道:“有七八个人朝这里过来了,是夜行衣的装束。”那人将灵识撒放而出,笼住街道。但听得一小女孩叫道:“放我下来,等我哥追到你们就惨了!”那黑衣头目冷笑道:“嘿嘿,羽轩追不上来了,我留下断后的可是两个死士!”
“羽轩?那小女孩是羽惜?羽烈的一对儿女?”那人听得二人的对话,得知了些许事情。他在心中寻思道:“羽烈的女儿被抓,我是要救的,救下之后再行商议吧。”心中计议已定,他身形一动,没入黑夜之中,也不顾女儿疑惑的神情,便听得有闷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