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花子灰溜溜的走了。
铁锤从兜里掏出一摞钱来,拍到一个白大褂手上:“现在有钱了。可以治病了吧?”
白大褂的手被铁锤拍的生疼,一个劲的揉搓。而且他看见刚才铁锤出手揍叫花子那一幕。不禁也有些胆寒。不过这人也真是有骨气,虽然吓得脸色有些灰白。但是仍然把钱递给铁锤,淡淡的说:“去收费处交钱,莫给我。”
铁锤愤愤得进屋了。走到门口的时候扯着嗓子喊:“来个担架啊。你们是这么照顾病人的吗?”
那些医生护士见铁锤拿着一摞子钱。纷纷手忙脚乱把小推车推出来了。然后三下五除二,齐心合力把我抬上去。
我身上狗血未干,马上把白床单上躺了个红印子。
我听见那个叫小坦的护士在我身边推着车,嘀咕道:“瞅瞅把床单弄得,不知道的还以为孕妇难产了。”
我被推到医院里。然后开始各个科室得乱转。每到一个地方都要拍片子,抽血化验。
我拉住铁锤:“哥,我受不了了。我就是腿疼,给我看看腿就行了。”
铁锤还没说话。狗蛋扑过来说:“叔,你别担心,这钱是村委会给的,不花白不花。”
我说:“你小子白跟着叔混了。叔什么时候在乎过钱?我是被这抽血的抽怕了。到哪都抽血,我都快给他们搞虚脱了。”
铁锤挠挠头:“你别怕,把你抽坏了咱们找他们要赔偿。”
我说:“铁锤,你也太狠心了。为了那么点赔偿。要把我抽坏?”
狗蛋在一旁说:“叔,你不会装坏啊。一会你就说头晕,然后让我爹把他们医院砸了。”
我们几个人的对话,把在旁边推床的小坦听得一愣一愣的,然后她交代了一声,一溜小跑走了。
过了一会来了个大夫,对我们说:“你们不用化验了。我是骨科的,跟我来吧。你的病情已经确定了,保证治好。”
检查下来,发现我两条腿并没有断。但是出现几道裂缝。医生给上了夹板。然后给推到病房去了。
我问铁锤:“医生说我什么时候能走啊?”
铁锤挠挠头:“怎么也得有几天吧。”
狗蛋说:“爹,你说的不对。医生说的是‘这个……啊,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个……啊,但是呢,鉴于病人的这个身体比较强壮。这个……啊,而且这个……啊,骨缝也不大。这个……啊,休息一个月就行了。’”
我说:“这医生怎么老啊啊得?”
铁锤说:“这傻小子,学大夫说话,把大夫打嗝也学进去了。”
铁锤问我:“你们都干嘛去了?怎么好几天不见人影?”
我想了想,这事还真没办法和铁锤说。我只好含含糊糊:“我们能干嘛呀。我们几个到了千眼井,帮忙修水井来着……”
但是,修个水井怎么能搞成这副样子呢?我正在犹犹豫豫不知道怎么往下编。这时候,铁锤主动递话:“你们是不是碰上地震了?”
我顺口说:“是啊是啊,你怎么知道?”
铁锤说:“看你这话说的。咱们程家庄和千眼井紧挨着,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听说千眼井北边的真灵池都给掀起来了,里面的水哗哗的往外流,淹了好几亩地。还有人说,在远处的一座山。突然就塌下去了。”
铁锤零零星星,颠三倒四的讲述让我又是吃惊又是紧张。但是什么有用的信息也得不到。
我着急了,问他:“桃花呢?桃花出来没?”
铁锤摇摇头:“这个我真没见着。”
铁锤向来是说一是一,说二是二的人,断然不会照顾我的心情,而隐瞒不报。看来,他确实没有见到桃花他们。
我心里担心得很。听铁锤的话,荒山应该是塌了。但是,这些村民向来是夸大事实,喜欢造谣生事,把故事说得越传奇越好。没准,白蛇传只不过是个类似于农夫与蛇的故事,被人传来传去,成了许仙和白素贞。
不过,这些都是题外话。现在也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
我用力摇了摇脑袋,让我自己安静下来。
当初,躲在冰柱后面的那个人影,确实是刘大拽无疑。看来他早就找到那座水晶宫了。只是苦于拿不出鼠符。
这么说,没准我们所谓的身披人皮就能进山之说,也是柴教授和这个老家伙合谋搞出来的把戏。
怎么看,我都觉得这伙人处心积虑算计好了的。应该不会半路上死掉。桃花和他们在一块,应该是安全的吧。
这时候,我听见门外一阵吵闹声。
听声音,显然是那个叫小坦的护士。这女孩嗓门真不小,在走廊里喊:“我是妇产科的。刮宫打胎我拿手。在这照顾断腿的算什么啊。”
然后一个稍微老成的女声说:“这不是人手紧张吗?你就算是帮帮忙,反正你也认识这个病人。”
病房门嘭的一声被推开了。那护士一边走一边嘟囔:“谁认识他啊,脏的要命。”
然后她走到我病床前。突然深深鞠了一躬。声音甜的发腻:“这位哥哥您好,我是您的责任护士王坦。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这声音,用普通话说出来。这……太肉麻了,听得我一身鸡皮疙瘩。我扭头,看见铁锤这么根木头,和狗蛋这么个毛孩子,他爷俩都脸红了。
我咳嗽了两声,装作一副见过世面,毫不在乎的样子:“咋地,使美人计啊。”
那护士瞪了我一眼,小声威胁道:“我们医院正在搞文明用语活动。护士长就在外面看着我,你要是给我砸了锅,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咳嗽了一声,眼睛向外瞟,果然有半张脸,扒着门框正在往里边看。
我说:“狗蛋,屋里有点冷,去给叔关上门。还有,把墙上那电扇开开。”
那护士满意的点点头,倒背着手在屋子里转圈。
我说:“问你个事,那个叫花子你知道不?我看你跟他挺熟的。”
护士说:“你说那个王天骄?我跟你说,你可别老凑他,他是个神经病。”
我点点头:“我这副模样,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我是问他,你对他了解多少?”
护士摇摇头:“我也不怎么认识他。只不过他总是来妇产科等小孩。别人不敢搭理他,每次都是我把他轰走,轰来轰去也就认识了。”
我见在护士嘴里也问不出什么来。只好作罢。
在病床上躺了一天。你别说,这感觉还真不错。
但是我无心享受。心里焦急,想回千眼井看看。
我对铁锤说:“铁锤哥,咱们回家吧,别老在这耗着了。小时候阿进把我脑袋打个大口子都没住院,这点小事实在用不着。”
铁锤有点犹豫:“这个,病还没治好。”
我说:“剩下的钱咱哥俩一人一半。给狗蛋买几包点心吃。”
铁锤大喜。麻利的收拾东西:“其实我也觉得没必要住院,小时候我断了一条腿,在自家炕上躺了一冬天就好了。”
医院本来还想让我多住几天,但是铁锤眼睛一瞪,没人说话了。顺顺利利让我们几个办了出院手续。
小坦嘟嘟囔囔,把脏床单拿走,送洗衣房了。
我们三个人拿着村委会的钱装大爷。狗蛋也坐了一回小轿车,喜得上蹿下跳。那开出租的司机不得不三番五次得吆喝:“小孩脚不要放座位上啊。”
等我们回到程家庄的时候。铁锤推门想下车。我把他拦着了。
我对司机说:“接着往前开。我让你往哪走你就往那走。”
小轿车往千眼井方向驶去。但是,走到半路上就被人给拦下来了。
我把脑袋探出去:“你们是谁?劫道的?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
前边过来个大胡子:“这里不让过,走走走。前面正在施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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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胆小:“咱还是走吧。”
我说:“走什么走?还来我们这撒野了?这路是我们村的人修的,你凭什么不让过?”
那个大胡子不由分说,一招手过来一大帮人。那伙人个个手拿刀枪棍棒,个个长得凶神恶煞。
司机马上吓坏了:“我说兄弟,你们不会是一伙的吧。我说你们随便找个偏僻的地方劫了我就算了。怎么还让我开车跑了五六十里地。我的天呐……”
我见势头不好,骂道:“一伙个屁,你再不跑,这些人以为你和我们是一伙的,连你一块收拾了。”
司机一听这话,推开车门就要下去。
我一把把他抓回来:“你是不是弱智啊。开车啊,笨蛋。”
那司机嘴里嘟囔着:“对对对。急糊涂了。”然后一踩油门逃跑了。
幸好,那些人并没有追上来。
我们回到程家庄的时候。村长已经知道我们回来的消息了。带着一般文臣武将在路口迎接我们。
我推开门,拄着拐走下来。这些人呼啦一声全围上来,七嘴八舌得问:“大力,阿进呢?阿进怎么样了?”
我咳嗽了两嗓子:“你们能不能安静点听我说话?”
然后这些人全乖乖闭嘴了。真他妈听话的像小学生。
我刚要说话,狗蛋拉了拉我的衣角,指了指停在一旁的小轿车。
我会意,说:“哎,我说……”
众人探了探脖子,齐声说:“你说。”
我满意的点点头:“哎,我说,你们谁把车钱给付了,司机还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