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连忙跑过去。看见阿花身上几乎没有一寸好皮。斑斑点点的,甚至有些恶心。但是这些伤诚如铁蛋所说,都是皮外伤。真正严重的是箭伤。
阿花身上中了很多箭。被扎得像是个抻长了的刺猬。
难道前面有人?把阿花射伤了?
铁蛋摇摇头:“前面没人。”
我说:“不可能。这些箭我们已经遇见好几次了。当时差点被它们射死。你快看看啊,阿花伤的重不重?”
铁蛋轻轻用手碰了一下箭杆。箭杆居然一折两半,掉在地上。
铁蛋对我说:“如果是一个正常人,不会用这种朽得一碰就断的箭。而且,一个人也没办法射出这中箭。”
我问他:“那是什么?”
铁蛋没有直接回答我,只是说:“看到了之后,自然就知道。”
阿花身上的箭伤看起来吓人,到处是伤口。其实只是扎进了一层皮。那些箭根本没什么力道。拿下来就算了。
我们一堆人像是一群散兵游勇,晃晃悠悠继续向前走。几乎是什么姿势都有。
之所以走成这幅模样。倒不是我们嚣张,而是这一路上太累了。体力严重不支,每走一步腿都很疼。我们是这样。连阿花也⑩,..爬得有气无力了。
铁蛋在前面提着个东西。上面冒着微弱的火光。看起来像是一个灯笼。
我好奇得问他:“这灯笼哪来的?”
铁蛋举了举灯笼,把它递到我面前:“你自己看。”
这时候,我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灯笼。那是一截人的腿骨,由铁丝勾着,挂着一块人肉。正烧的哔哔啵啵。
我连忙掩住口鼻,向后退了两步。
铁蛋打趣说:“跑什么呀。刚才要不是这几位烧着了,能吓退那些蜈蚣吗?”
我说:“有个屁的用。我还不是被咬了?”
铁蛋哈哈大笑:“大力,我怎么觉得你这是要当族长啊。可惜,杨家只收女人不收男人。不过嘛,我听过医院里边有种手术……”
我一脸不耐烦得把他赶开。
青龙问我:“你的舌头肿成那样。我看你八成是被产卵了。怎么?你后背不痒?”
我仔细感觉了一下:“痒是有点。不过应该是该洗澡了。还没到需要用刀划几刀的地步。”
青龙居然有点失望:“我刚练出来的手法居然无用武之地。你怎么不痒呢。真是怪了。”
路上,青龙和铁蛋讲了讲被那些蜈蚣捉住之后的经过。和我之前想的一样,被那些蜈蚣送到那堆碎甲之中,当了饲料。幸好我和八婶及时赶到,还不至于糟了毒手。
我说:“那只蜈蚣,是不是母的?”
铁蛋打了个响指:“不错,猜对了。”
我叹了一声:“如果我没猜错。这里的蜈蚣全是它生出来的吧。”
铁蛋说:“一部分是。实话告诉你。我们已经发现大大小小几十只这种蜈蚣了。”
我们正说着。铁蛋脚步忽然慢下来。冲我们打了个手势。
其余的人纷纷开始宽衣解带。
我不解的看着他们:“你们要干什么?”
八婶从衣服里面拽出一块布来。把里面的东西扔到地上。是一块肉。
其余的人也像八婶一样。从怀里掏出一块肉来,仍在地上。
青龙看了看我:“别愣着啦。”然后从我身上也掏出一块来……
我大惑不解得看着他们。
铁蛋已经吹熄了火。所有的人都陷入黑暗中。
两眼不能视物,听觉就变得更加灵敏起来。我听到周围人的呼吸声,急促粗重。显然,大家都很紧张。
我的老毛病又犯了,这时候特别想上厕所。越紧张就越憋不住。
不行,我得想办法转移注意力。
我轻轻咳嗽了一声:“哎,你们都说句话吧。”
我本来以为没有人理我。气氛会继续沉闷下去。但是很近的地方响起一个很响亮的声音:“老娘怎么什么都看不见?麻痹,这是失明理了吗?”
这个人正是杨念魂。听声音,她是躺在地上的。我想起来之前一直是铁蛋在背着她。铁蛋哪去了?
我轻轻喊了两声。铁蛋没有说话。倒是老麻头醒过来开口了:“我们这是在哪。”
我说:“我怎么知道在哪。铁蛋呢?怎么不点灯了?”
杨念魂在地上坐着:“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失明了。”
有杨念魂这么咋咋呼呼得一折腾。我紧张的心踏实了不少。
但是这种感觉没有维持了多久。我忽然觉得有东西正在向我靠近。我本想伸手挡开,但是黑暗中不知道对面是什么。所以后退了一步想避开。
但是那东西显然比我要快得多。
我只觉得怀中多了一个圆滚滚,软绵绵的东西。
我的第一反应是把它扔了。但是有人抓住了我的两只手,我马上动弹不得。
紧接着,火光乍现,周围忽然又亮了起来。
我适应了光明之后,发现铁蛋死死地抓着我的手腕。我低头看我手里的东西。上面一张血肉模糊的人脸。这根本就是一颗人头。
我张大嘴错愕了一秒钟,然后伸手想把它扔了。但是铁蛋拦住我了:“拿着。不然以后别人拿着你的。”
随后,他把地上的灯笼捡起来,换了一块新肉:“咱们到了新地界了。这些肉,都是这里的。你们踹在身上,遮住你的生人味,我再点上这块肉。这些蜈蚣以为咱们是死了很久的干尸。一般不会找麻烦。话是这么说,不过最好小心点。”
众人一齐点了点头。然后,铁蛋整了整队形。接着向前走。
我抱着那颗头,像是抱着一个陌生人的遗像。越走越悲伤。
很快,我们就看见另一座铁甲堆一样的蜈蚣。我们小心翼翼,尽量屏气凝神得走过去。
如果危险的区域按照干尸的分布来划分的话。这里大概有方圆十几米的范围。
我们在死人堆里穿行过去。一路上平安无事。
我心中窃喜。看来只要找对了方法。再大的危险也不算什么。
我前脚刚刚迈出去。不成想脚脖子忽然被人攥住了。
我被这么一吓。手里一哆嗦。那颗硕大的人头就掉在地上了。
只听得一声脆响,把一只过路的小蜈蚣砸扁了。
我低头,看见根本没有人抓着我的脚脖子,根本就是这只蜈蚣碰到人手,正好搭在我的脚上了。
铁蛋举着灯笼一溜小跑过来:“快把人头捡起来。快点快点。”
我眼看着那颗头已经滚到正中间去了。赶紧跑过去,嘴里嘟囔:“给我什么不好偏偏给我颗人头。这么多大饼脸、国字脸你不给偏偏给我个圆脸。这玩意一滚老远,你是成心的吧你。”
铁蛋在后面举着灯一溜小跑:“你给我消停点。弄砸了有你的好果子吃。”
我俯身捡起那颗头来,抱在怀里,转身对铁蛋说:“走吧走吧。”
没想到我转身太快了。扫起一阵风来。
铁蛋忙不迭得拿手捂住火苗。但是仍然慢了一步。那团火光剧烈的闪了闪。突然熄灭。
我们在死尸的最中间。距离碎甲堆几步的地方。陷入了黑暗中。
铁蛋叫了一声:“你他妈就是个魏延。”随后我听见一阵摁打火机的声音。
等火光重新出现的时候。我发现一切都已经晚了。我们周围多了一些影子。
铁蛋慢慢俯身。悄悄点着了一具尸体。然后大喊一声:“跑!”
等我们跑出尸堆的时候,身后已经是火光熊熊。
我们这一堆人跑的丢盔弃甲。生怕被后面的蜈蚣追上。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知道精疲力竭,这才慢慢停下脚步。
虽然累得几乎吐血,但是可喜的是。谁都没有落下。包括受伤不断的阿花。
我站起来,走的步履蹒跚,对铁蛋说:“咱们得这么跑到什么时候?不吃不喝,铁打的都受不了。我现在饿的都不知道饿了。”
铁蛋摆摆手:“你别跟我提这个字。我过敏。”
我一瘸一拐的转悠。阿花爬过来,看架势是想把我围住。
我有点不耐烦,这都什么时候了,谁有心情搞这一套。
我加快脚步逃开了。阿花行动不便,速度大大降低,居然没有追上我。
知道我听到一声轻轻的咔。
我意识到事情有点不妙。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四面八方的箭就射过来了。
我知道这些箭都已经朽烂了。连忙抱头趴在原地。
没想到。这些箭直刺到我身体里几寸深。我马上给疼得哭爹喊娘。
幸好抱住头了。不然这会早就给扎穿了。
也幸好那些箭虽然比我想象中的要结实。但是还不至于把我扎透。
这阵箭雨一点缓和的迹象也没有。幸好阿花冒死把我给卷回来了。
我全身上下就是利箭。只要稍微一动就全身剧痛。只好按照原来的姿势趴在地上。忍着疼让青龙帮我把箭拔掉。
我大喊:“先逃跑。别忙着拔箭,不然杀过来了。”
铁蛋却挥挥手:“青龙,动手吧。放心,没人会杀过来。”
青龙按了按:“大力,你放心。伤口不深。拔了就好了。伤不着动脉伤不着神经。”
其实,真正扎到肉里的也不过十来只。其余的,或许是角度问题。浅浅的都挂在表层。
但是,但是这十来只也够我受的了。我疼得一路大嚎。到后来老麻头不得不把我的嘴捂住,免得那些蜈蚣循声找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