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后方截流的预备队士兵来说,这是一个还比较轻松的任务,尽管他们不得不误伤一些盟邦士兵,得到对方的痛骂和诅咒,但是很少有人付出伤亡。
但对于位于最前列的第八军团的各支分队来说,他们的处境就相对艰难了。因为一旦洪流被截断,迦太基人停留在方阵空隙之间,意识到情况不妙的他们就会向邻近的戴奥尼亚军团士兵发动攻击,最前列的第八军团各分队自然更是会遭到四面八方的攻击。
军团士兵们不得不躲在长盾的后方,肩并肩、背靠背紧紧的贴在一起,原本紧密的阵列因为四周的压迫而变得更加的紧密,反而让它们不易被冲垮,只是狭窄的空间使得他们连挥动刺枪都变得困难,所以小方阵最外侧两列的士兵都抛掉了长兵器,抽出了短剑,在如此狭窄拥挤的空间内,反而比敌人更占据厮杀的优势。
位于小方阵中央的分队长不停的喊着:“兄弟们坚持住!坚持住!我们的反击很快就要开始啦!……”
是的,戴奥尼亚的各个小方阵遭到四面八方攻击的同时,在空隙中的圣团士兵同样也遭受着四面八方的攻击,可相比第八军团有预谋、有准备的防御以及戴奥尼亚军制中特有的分队编制,强有力的指挥着麾下的每一个士兵。
而迦太基神圣兵团一直以来实行的依然是类似于传统的希腊大方阵式战术,从追击到现在,队形已经完全散乱,失去了组织的圣团士兵犹如一盘散沙,尽管他们发觉不对,自觉的对第八军团展开了凶猛的攻击,但这种攻击是紊乱的,无法对统一成一个整体的戴奥尼亚分队造成有效的杀伤,相反无法形成有效配合的他们常常在挡住了前面对手的攻击之后,防不住侧面和后面刺来的短剑和刺枪,其伤亡率远远大于第八军团。
更糟糕的是,列奥提奇德斯的第二步计划已经开始实行了。
军号声再次响起。
戴奥尼亚第八军团各个分队也开始了向前、向内的合拢,而后部的预备队阵列则缓缓向前压,整个戴奥尼亚的军阵就像是拧湿布一样,要将蕴含在布料中的水分挤出去,但是拥挤在戴奥尼亚阵列空隙中的圣团士兵却是很难被挤出去的,因为有更多的圣堂士兵拥堵在了外面,他们在同戴奥尼亚士兵战斗的同时,也堵住了陷入阵中的战友的退路,除非他们整体的后撤。但就现在的情势来说,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他们还没有受到戴奥尼亚军队的猛烈进攻(与敌人接触的最前列的戴奥尼亚各分队方阵还处于防御状态);其次,他们缺乏统一的指挥,无法做到主动的撤退。
因此,第八军团要想由棋盘格阵列转换成一个完整的大方阵,就意味着要将阵列中的迦太基圣团士兵消灭。
自此,军号声即是死神的脚步声,低地中的战斗骤然进入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白热化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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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向喜欢在幕后操纵指挥的蒙特阿德诺骑马过了普拉塔尼河,缓缓的跟在追击的圣团军队后面,毕竟神圣兵团在迦太基人中的身份和地位不同于一般的迦太基军队,更是腓尼基军队、雇佣军和努米比亚军队所无法比拟的,他必须得多加关注。
没过多久,他派出去侦察战情的侦骑从前方折返:“大人,圣团部队遭遇到戴奥尼亚军队的阻截!”
“戴奥尼亚军队?!”蒙特阿德诺感到惊讶,他之前还以为溃退的敌军中就有不少戴奥尼亚士兵:“戴奥尼亚人不可能这么快就组织起增援部队?!而且他们不怕被溃兵冲散他们的阵列吗?!”
“是的,大人,确实是戴奥尼亚军队!他们身穿着全套的黑色盔甲,排列成一个个小的方阵……”
蒙特阿德诺之前并未对戴奥尼亚军队有过详细的研究,听完侦骑的叙述,他更感到疑惑:戴奥尼亚人是因为仓促之间未能列成大方阵?还是因为方便溃兵逃窜,故意如此?
但随着一个个侦骑的回报,他心中的疑惑开始转变为不安:毕竟,戴奥尼亚人能够在两里多宽的地域上排出相似的阵列,完完全全的卡住整个低地,这显然不是仓促之间就能完成的,难道戴奥尼亚人就不怕他们的这种松散奇怪的阵列被圣团军队给冲垮吗?!
但他转念一想,心里就有些明白了,毕竟侦骑不断带回来的信息,让他很快对这里的地形有了了解:圣团军队深入低地,两侧都是山丘,上面有戴奥尼亚联军的军营,希腊人完全可以从山上下来,攻击圣团军队的侧后!
一想到这里,蒙特阿德诺心里就紧张了,他回身看了看身后,只有刚刚赶到的3000名努米比亚骑兵,立刻问副官:“其他的军队到哪儿了?”
“大人,他们正在赶来的路上。”
“让他们加快速度!”蒙特阿德诺厉声喝道。
“是!”
“慢着!你立刻去通知努米比亚部队不用赶过来了,直接过河,全力向那个戴奥尼亚的军营发动进攻!”蒙特阿德诺指着自己右侧远处的那个山丘,语气坚决的说道,然后又指向自己左侧远处的那个略显小些的山丘:“让雷古卡率领的公民兵部队进攻这个敌营!”
蒙特阿德诺之所以做出这样的选择,是因为南面的联军营地距离米诺亚城很近,实际上都在同一座山丘的南北两端,攻打它会比较困难,因为还必须得防备米诺亚城内的军队突袭,所以他才将这个艰难的任务交给了努米比亚人。而据刚得到的情报,北面的山丘面积就小得多,相应的上面军营也小,里面驻守的希腊士兵肯定也不多,所以蒙特阿德诺将这个比较容易攻取的目标交给了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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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官带着传令兵策马而去。
蒙特阿德诺又让努米比亚骑兵分成两部分,位于低地入口的两侧,展开阵形,一旦发现敌人从山上下来,他们就将冲上去,用标枪和马撞对其实施攻击,迟缓其对圣团军队的进攻,为援军的赶到争取时间。
做完了这些部署之后,蒙特阿德诺还有点不放心。
过了一会儿,副官赶回来汇报:“努米比亚部队已经开始进攻敌营!”
又过了一会儿,迦太基公民兵部队的一万两千名战士从他的身后跑过,而敌人两侧的军营并没有明显要出击的迹象,只是有敌人的轻步兵在往山下抛射箭矢和标枪。他在放下心来的同时,也严厉要求所有部队加快对敌人军营的进攻,打消敌人任何想要围攻圣团军队的企图。
所有的部署都已经在加紧进行着,蒙特阿德诺静等着神圣军团击溃当面的戴奥尼亚军队。
但是这么长的时间里,前方的圣团部队却一直停滞在原地,没有再前进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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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长约两里、厚约几十米的战场上,无论是迦太基圣团士兵、还是戴奥尼亚军团士兵之前从未遭遇过这样的战斗,就像是克莉斯托娅餐厅的一种夹馅面包一样,前后两端还敌我分明,但在中间的敌我双方却犬牙交错,完全混杂在一起。不过戴奥尼亚士兵是有意如此,圣团士兵是被迫无奈。
在军号声中,随着戴奥尼亚阵列的不断向前、向内的收紧,双方士兵的空间被进一步的压缩,以至于连转身挥臂都变得有些困难,刺枪、长矛肯定是无法用了,圣团士兵不得不抽出配剑,有的嫌配剑过长,干脆直接抡起了拳头,在仅有两个盾牌相隔、如此近的距离,圣团士兵甚至还用头去撞对手,用手去撕扯敌人,他们瞪目呲牙、嘶声怒吼,之前作为贵族子弟的傲慢和优雅早就消失无踪,之所以表现得如此的血性,不过是在退无可退的绝境之下为生存而抗争。
到了这个时候,戴奥尼亚的分队小方阵也很难保持其完整,圣团士兵不顾一切的拼命,使阵列出现了不少的破碎,但小方阵的架子还在,其核心的队官组织还在,士兵们就还能团结在周围,相互配合,继续执行着计划。
第八军团士兵们将整个身体都躲在长盾后面,几乎完全不用眼睛来观察对手,右手的短剑只是不停歇的刺出,但是几乎每一刺都不会落空。如果短剑碰上坚硬的物体,难以寸进,那一定是碰到了对手的圆盾;如果短剑碰到了阻碍,对手发出闷哼声,猛使劲,还能再刺入,那就是刺到了胸甲;如果短剑稍有阻碍,但可以继续顺利的刺入,对手发出惨叫声,那一定是扎中了胳膊、大腿等没有防备的部位。
当对手惨叫着倒下,军团士兵们小心翼翼的向前挤进一步的同时,还要防止被地上的敌人绊倒,否则一旦队友不能及时将其拉起,就会在拥挤的人流中因为反复的践踏导致重伤或惨死,这才是这场混战之中最可怕的事情。
第八军团各分队的合拢尽管艰难,但仍然在缓慢的推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