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总统不是军事家,可也不是白痴。一个能够连续五次当选纽约州的州长,一个能够在20多岁时就担任海军部部长助理,一个能够坐在轮椅上赢得大选的人,绝对是一个值得敬佩,同时也极为顽强,坚毅,充满了信念,有着坚定理想的人。这样的总统是不可能被糊弄的,就算麦克阿瑟的牛皮吹上了天,那也仅仅只是自欺欺人的招数,而不可能在一个精明的政治家那里产生足够的影响。
在麦克阿瑟的那份荒唐的作战计划送到白宫的时候就已经被枪毙掉了,只是当时没有合适的“替代品”,这份计划才没有立即被丢进垃圾筒里。在尼米兹拿着斯普鲁恩斯拟定的作战计划到达华盛顿的时候,麦克阿瑟的作战计划就被宣布了死刑,而且,麦克阿瑟的军事生涯与政治生涯也差不多走到头了。
尼米兹只在华盛顿呆了几天,在与金上将详细商讨之后,他去白宫与总统谈了两个多小时,次日,尼米兹就离开了华盛顿,在1月15日回到了珍珠港。
“至少我们已经有一条好消息了。”回到珍珠港的时候,尼米兹的心情是相当好的。“麦克阿瑟的战区司令官已经被马歇尔上将给撤了,他的作战计划也被否决了,大概现在已经回到了他在阿肯色州的那座小农场了吧。”
麦克阿瑟是阿肯色州州府小石城人,他母亲的娘家有一块面积不小的,专门种植棉花的农场。听到尼米兹的调侃,斯普鲁恩斯却一点都没有笑出来,他觉得没有什么好笑的,因为这不值得高兴,麦克阿瑟早就应该回他的农场了,而现在才做出这个决定,是不是有点太晚了呢?
“现在舰队的情况怎么样?”尼米兹没有急着说出他在华盛顿的那些事情。
“正在加强训练。另外,我刚完成了舰队的新编制,具体的编制计划书大概要过几天才能完成。”
“有没有别的什么消息?”
斯普鲁恩斯知道尼米兹问的是唐帝国海军的消息。“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唐帝国海军的舰队还在后方,没有要立即出动的意思。那些唐帝国的轰炸机仍然会不定期地过来骚扰我们,除此之外,其前线部队并没有大的动静。唯一值得我们注意的是,唐帝国海军的一种新式战斗机已经开始试飞了。”
“那我们的呢?”尼米兹没有回过头来看后座上的斯普鲁恩斯。
“第一批‘超级海盗’是前天到达的。我已经派人去验收了,准备就这两天提供给部队进行训练。不过,另外几批要在下个月才能到达,训练工作也需要一定的时间。如果唐帝国海军在三月底之前发动进攻的话,恐怕我们还无法完全换装。”
“那我们就得抓紧时间了,有没有更深入的情报?”
斯普鲁恩斯摇了摇头,说道:“暂时没有更多地情报,至少情报部门还没有给我们提供更多的消息。”
“看来,我们的对手也在准备一次决定性的进攻啊。”尼米兹沉默了下来,这是他最不愿意见到的情况。
很快。吉普车就停在了战区司令部外面。这是一座设在有十五米钢筋混凝土厚的天花板下面的地下指挥中心。自从那些从尼华岛上起飞的唐帝国重型轰炸机,甚至是一些航程足够远的战斗机不定期的出现在了瓦胡岛附近空中之后,尼米兹的战区司令部就转移到了这里来。原本这里是一座大型情报中心。现在那些情报人员已经转移到了2公里外的另外一座地下军事基地里去了。
“随便坐吧,想要喝点什么?”
“不用了,茶就行。”斯普鲁恩斯把帽子挂在了门边的衣帽架上,这间办公室很狭小,让他觉得像个牢笼。
“华盛顿那边还发生了一些事情。”尼米兹端着一杯茶,一杯咖啡走了过来。“总统已经意向上批准了我们的作战计划,只是需要我们继续修改,并且在获得了充足地情报后再做出决定,现在还没有正式批准我们的作战计划。”
“肯定的,连我们自己都没有多少信心。”
“另外。总统还明确了我们下一阶段的作战行动。”尼米兹将茶杯放在了斯普鲁恩斯面前的茶几上,然后端着咖啡杯走到了挂在墙上的那面并不是很大的地图前。“澳洲基本上已经完蛋了,所有反攻澳洲的计划都被否决。现在,总统已经命令新上任的艾森豪威尔设法将澳洲战场上的美军军官,以及澳军的重要军官,政治头脑撤到新西兰。”
“艾森豪威尔?”斯普鲁恩斯觉得这个名字很陌生。
“是马歇尔将军推荐的。”尼米兹转过了身来,“战争爆发前,艾森豪威尔只是陆军总参谋部的一名少校军官,在几天前。他还是马歇尔将军的主要助理,陆军少将。听说总统会给他开特例,晋升他为中将,甚至有有可能是四星上将。”
“希望他会是一剂灵丹妙药。”
“不要抱太大的希望,虽然马歇尔很看重这个才窜升起来的将军,但是现在连上帝都救不了澳洲。”尼米兹走了过来,“我看过了艾森豪威尔提交的两份计划。一份计划是撤退澳洲的重要人员,唯一的办法就是空运,也许他想到了潜艇,可希望不大。而且,他也只能够趁现在唐帝国海军没有在塔斯曼海部署多少战舰的机会来创造这个奇迹,只要等到敌人推进到了墨尔本,那么就算他是上帝,他也完成不了这个任务!”
шωш ☢тт kān ☢℃ O “另外一份计划是什么?”斯普鲁恩斯微微皱了下眉毛。
“守住新西兰。”尼米兹勉强笑了下,转身朝向了地图,“总统确定了新的战略防线,这也是我们本土之外的最后一道战略防线了。从阿留申群岛到夏威夷群岛,再到莱恩群岛,库克群岛,萨摩亚,斐济,最后到新西兰。而这其中。夏威夷群岛与新西兰的重要性最高,如果让唐帝国海军攻占了夏威夷群岛,那么我们的本土西海岸就将直接暴露在唐帝国海军的打击之下。同样的,如果唐帝国海军攻占了新西兰,那么整个南太平洋都守不住。”
“也许斐济与萨摩亚比新西兰更重要!”斯普鲁恩斯有自己的观点。
“不管哪里最重要,这都将是我们的最后一道战略防线,这条防线崩溃之后,战火很快就将烧到美洲大陆。甚至是我们的本土。”尼米兹看着地图沉思了起来。
“那么,艾森豪威尔打算怎么守住新西兰?”斯普鲁恩斯接着问了出来。在澳洲沦陷后,新西兰无疑就是两座海外的孤岛而已,就算部署在新西兰的美军数量众多,在没有舰队的掩护下,这两座孤岛都守不住。
“他还有什么选择吗?”尼米兹回过了神来,“现在总统让他负责从萨摩亚到新西兰的南部防线,而我们的任务则是守住从莱恩群岛到阿留申群岛的北部防线。”
“实际上,就是夏威夷群岛。”
尼米兹走到了沙发边。“唐帝国海军的下一步进攻计划肯定是打下夏威夷群岛,直接从中路突破。他们很快就能拿下澳洲。而打下澳洲之后。新西兰并无多少价值,就算他们要继续在南线进攻,也会选择斐济与萨摩亚。而不是去新西兰,只要切断了我们与新西兰的海上航线,那么新西兰的美军将进退两难。问题是,如果我们守不住夏威夷群岛的话,就算艾森豪威尔打回了澳洲,也于是无补。”
“他有什么具体的要求。”
“暂时没有什么过分的要求,至少在这方面,他要比麦克阿瑟更讨人喜欢。”尼米兹笑了起来,“艾森豪威尔只要求获得几支运输船队,以及足够的作战物资。而这是我们现在最不缺的。其他方面,都是陆军总参谋部的事情,马歇尔将军会做出安排与调整,与我们的关系不大。”
“那我们的任务就是守住珍珠港?”
“对,这是我们的任务,也是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尼米兹叹了口气,“我已经尽量要求获得增援,可我们都知道,在我们控制的这些岛屿上的兵力密度已经达到了顶点。机场地容纳能力也基本上饱和了。能够让我们留在珍珠港的是地面部队,也不是那些部署在机场上的轰炸机,而是舰队,以及航母上的轰炸机。”
斯普鲁恩斯微微点了点头,这个道理不需要任何人说,他都很清楚,舰队完蛋,一切都完蛋,如果舰队打了胜仗,那就还有一线希望,或者说是让这个垂危的病人再芶延残喘一段时间,而不是立即去找牧师,来做最后的弥撒。
“雷德蒙,我们还有机会吗?”尼米兹没有用“希望”这个词,也许他觉得还有希望,允许是他不想说得那么直接。
斯普鲁恩斯抬起了头来,他迟疑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最后,他说道:“机会肯定有,但不大。”
“那么,我们就需要奇迹。”
“也许不是我们需要奇迹。”斯普鲁恩斯摸了下额角,“如果我们失败了,会是什么结果?”
尼米兹的目光立即变了,他不知道斯普鲁恩斯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我是说,如果我们守不住夏威夷的话……”
“如果最后的防线崩溃的话,那我们将没有别的选择。”
“谈判?”斯普鲁恩斯立即问了出来。
“雷德蒙,这不是我们应该考虑的问题。”尼米兹看着斯普鲁恩斯的眼睛,“好吧,我可以告诉你,如果我们失去了夏威夷,那我会希望进行谈判,结束这场战争,即使是再不体面,我也希望战争能够在这个时候结束。可我们只是军人,战争什么时候开始,什么时候结束,这都不是我们应该决定,也不是我们能够去决定的。我们只能服从命令,只能继续作战,难道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
斯普鲁恩斯勉强笑了下,确实,他们这些在战场上流血牺牲的军人还有别的选择吗?他们的命运没有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实际上也没有掌握在敌人地手里,而是掌握在华盛顿的那些政客的手里。
“雷德蒙,如果你感到有压力的话,你可以申请调职,我会考虑的。”
斯普鲁恩斯正在犹豫的时候,尼米兹又开口了。
“但是,我希望你能够先想清楚。正如同你所担心的一样,也许最终的结果仍然是我们失败,可是在这之前有谁能够知道真正的结果是什么样呢?战争不由我们来决定在什么时候结束,但是终究有一天战争会结束,我们的年轻人,那些现在还穿着军装,拿着武器的年轻人会回到他们亲人的身边,过上没有硝烟的平静生活。可是,到底有多少人能够回去,到底还有多少孩子能够见到他们的父母,还有多少丈夫能够见到他们的妻子,还有多少父亲能够见到他们的子女,这就是我们应该考虑的,而且,这也正是我们现在还没有放弃,还在继续作战的原因。”
尼米兹一直在观察着斯普鲁恩斯的神色,他注意到,在他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斯普鲁恩斯的神色产生了很大的变化,在他说完的时候,斯普鲁恩斯好像彻底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样。
“我后天就把舰队的新编制计划送过来。”斯普鲁恩斯稍微停顿了一下,“另外,作战计划还需要修改,我需要更多的情报,特别是唐帝国舰队的情报,这样,我们才有更大的把握。”
“我会安排米切尔配合你的,另外,你可以考虑给他留一个位置。”
斯普鲁恩斯点了点头,就起身告辞了。尼米兹的话给了他很深的感触,他确实无法决定战争在什么时候结束,可他知道,现在他留下来,就有希望让更多的年轻人回到故乡,也许这不是美国的希望,可对成千上万的美国军人来说,这是活下去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