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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仲的事, 扬州没有问过,薛婷更不会主动提,自从把手机丢到外面, 几天下来, 警察没有找到她, 何仲没有来烦她, 她也没有再去酒吧, 和扬州过得很是和谐。
而扬州如他所说,辞了工作,大姐当然不肯, 薛婷出面要补给大姐些钱。
大姐趁机敲了一笔。
“按照合同,违约一律陪十万块钱。”
薛婷冷笑:“十万?好, 请您把传说中的合同拿给我。我付你钱当然可以, 只要我高兴, 十万,我当小费白送你, 我都不会计较。但是,想从我薛婷手中骗钱,当我是冤大头,您可看错人了。稍后我的律师会联系你。”
大姐一听薛婷这词儿拽的,哑口无言, 憋了半天说一句:“扬州是我的人, 你把他领走得赔我损失, 十万块这都是我跟你客气的!我看你俩浓情蜜意的, 是真感情, 我才提的这个数,真是不识好人心, 难道扬州不值这么多钱?”
薛婷是当仁不让的主,呛声呛得过她的人还没出生。
扬州不等她开口,拉着她往外走:“算了,到这个月月末,还有四天,我照常上班就是了。”
大姐连忙说:“不行,你旷工,要扣钱。”
扬州回:“随便。”
薛婷拽回扬州,把钱包里的现金都给了大姐:“暂时有这些,过后再把剩下的给你。”
大姐眉开眼笑:“欸……这不就好了嘛,人你带走,钱我留下,咱俩各有所得。扬州……”
大姐又巴拉了一会儿,薛婷懒得听她说,只警告她不准找扬州麻烦。
这时还是白日,两人从黑压压的会所出来,外面是大晴天。
扬州说:“你不必给大姐那么多钱,大不了我换了工作后,慢慢还她。”
薛婷斜睨着他,哭笑不得的:“孩子气。”
扬州脚一顿,也没管青天白日大街上,低头就吻她:“我还是孩子?只比你小三岁而已。”
扬州是正月的生日,薛婷虽然二十五岁,却出声月份十一月,算起来,她真就只比他大三岁多一点。
这几天,他俩每天黏在一起,感情又进一步,比如,薛婷知道扬州真真是个爱干净整洁的,可他却喜欢缠着她,给她那个;扬州喜欢吃辣,胃却不好,多吃一点,就要难受一天,扬州洗澡的时候不爱关门;扬州喜欢白色;扬州爱照镜子、爱臭美;扬州也有一个远大的理想,扬州、扬州、扬州……
她的脑袋里都是扬州,几乎没有了何仲出现的空隙,偶尔想起他,也只是加深对自己的鄙视。
可偏偏命运就是这么喜欢捉弄人,让仇人狭路相逢。
她挽着扬州的臂弯,还是在金城街闲逛,身边的男人帅气逼人,薛婷和他走在一起就忍不住炫耀的心态,就算钱包里一分现金也没有,还是领着他在店里东逛西逛。
扬州起初还应和,后来都不肯进试衣间了。
“我不想你再为我花钱。”扬州干脆直接,“我知道你有钱,但你这样跟包我没什么两样。”
薛婷哈哈大笑:“那你就当我包你喽。”
扬州别过头,薛婷去看,真真有点心惊胆战,以为她又失言了。
扬州竟呲着牙,一副小狼的样子:“好吧,你包我,我包您满意。”
这回薛婷倒是不高兴了:“你已经脱离大姐,扬州,你再敢让别的女人碰你试试?”
她吃醋,扬州的满足全表现在脸上,对她爱不释手,搂着,揽着,亲着,俨然一对亲密的情侣。
而这一幕正正好好被店外的何仲看了去,后果可想而知。
薛婷拿了一套西装给扬州,导购小姐说他身材标准,模特身材,穿什么都好看,还夸她眼光好巴拉巴拉,可薛婷知道她们真正想的是什么。
扬州推脱不愿试,薛婷故意温声细语地哄着他:“扬州,算我拜托你的,行吗?”
扬州想了想,还是进试衣间。
薛婷翻着沙发边的时尚杂志,高高在上地昂着脖子,无视掉所有目光,唯独那一束,让她余光瞧见,手腕跟着无意识地颤了颤。
仅仅是这一颤,她感到时间的停滞。
当她再反应过来时,已被拖到了这一层商场最近的女卫生间最里的隔间。
何仲动作蛮横,想硬来。薛婷去挡,可力气是怎样都无法与他抵挡的。
“啪——”手得了空,她便用力地挥过去,何仲的左脸上,指印立刻显现出来。
何仲攥着拳,已经举到了半空中,薛婷眼睛发红,死死盯着他,已经做好了被扇的准备。
“打啊,为什么不打?”
何仲咬着牙,眼里迸出炽烈的火光,薛婷怀疑,他这一拳会打掉她几颗牙齿。
可他的手高高地举起,竟是轻轻落下,拇指慢条斯理地摩挲她的唇瓣。
薛婷就要以为他中邪了,听他说:“这个人我见过,就是他?”
他指的是扬州,薛婷清楚。
“是。”
她的直认不讳彻底激怒了何仲,他虽不打她,却懂得如何折磨她身心沦陷。
薛婷不会让他轻易得逞,挣的动静很大,何仲额头抵着她说:“你想叫他来看看我们怎么做的?”
“何仲,你不是男人!”薛婷语无伦次。
何仲笑:“我是不是男人,你不知道?”
薛婷猛一激灵,想起那晚他对艾小晴说的要用实际行动证明他是同性恋还是异性恋的话。
“呸!你滚!放我下来!啊——”
砰,砰,砰——
“一次机会,薛婷,告诉我,跟那个小白脸做没做过?”
薛婷不留情地拽着他的发根:“做过,啊——”
吻他的耳朵,咬他的肩膀,啃他的锁骨,留下一片片红彤彤的印记。
“你和艾小晴……我……你上我,这就是代价,何仲……艾小晴看见这些我种的小草莓,会不会杀了你?”
他掰过她的下颚:“吃我的醋,就去找男公关?薛婷,你就这点能耐?”
薛婷虚软无力。
“薛婷。你以为我还爱着甘擎?”
难道不是?
“不是。”他自问自答,“我也不爱艾小晴……我爱谁,你知道吗?”
薛婷早已凌乱不堪,蹙了蹙眉,何仲的话题却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Andy昨天出来了。你要小心,不要再回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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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婷累得汗涔涔,他的背已被她挠出血道子,这么疼,却仍是觉得不过瘾。
“看来男公关没有把你喂饱?”
薛婷喘息:“不是……他很厉害的,是我胃口太大。”
他最拿手的,亦是薛婷的致命弱点——接吻。
他的舌缠绕着她的,勾着她出来,张开嘴,承接他,薛婷快喘不过上来气,整张嘴接着又被衔住了。
“脏……恶心……”
薛婷咕哝,她绝对承认何仲的吻技,否则在同志酒吧那晚,艾小晴被气成那样,他一个吻就搞定了,倘若他再修炼几年,这简直成了何仲一个独门技艺了。
何仲当做没听见,啃的她嘴巴发红,像吃虾子过敏时一样。
薛婷口齿不清说:“何仲,我嫌你脏……”
何仲毫不在意,些微松开唇:“我知道。”
他知道,他知道,他居然说他知道自己脏……
何仲到底是怎么样一个怪胎啊?!
她从第二波巅峰下来,眼神开始失焦,看不清男人的面容。
“你还算满意?”何仲先开口,“比小白脸强几分?”
薛婷哼笑,漫不经心。
想了想,不甘问:“你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的时候,也这么粗鲁?”
何仲抬起她下巴,危险地眯眼,看了一会儿,一边从西装的胸兜里拿出方巾为她擦拭,一边指着他身上惨不忍睹的伤痕:“我们两个到底谁粗鲁?我要怀疑,小白脸的服务是不是不到位。”
薛婷懒懒回:“你真是转移话题的高手啊。”
何仲衣着整洁,如果忽略此时此刻的地点和他脸上刚刚褪去的潮汐,眼前的还是平日里“西装革履、道貌岸然”的何仲。
他脸部线条很严肃,酝酿了下,说:“我知道,你指的是我和艾小晴的关系。”
薛婷嗤笑:“是你刚才把话说一半,故意让我乱猜。何仲,你简直卑鄙无耻。不过,谁没卑鄙无耻过呢?”
何仲没理她,给了她一把门钥匙和磁卡:“明天一早,我要回英国,大概四天,你需要的话,就躲去我那里。”
薛婷颇为茫然。
助人为乐是吗?还没完没了了。
“不过我有个条件,薛婷。”
“不用总连名带姓地叫我吧!”
那眼神又来了,何仲像猎豹一样,死死盯着她的眼睛。
薛婷无可奈何投降。
“干什么……”
他俯脸吻她,什么都没说,却是吻的狠,像打算要了她的命。
洗手间在商厦一侧尽头,不远处便是电梯,两人就此分开,何仲转身,薛婷忽然迈步挡在他前面,昂头质问:“就算你和艾小晴没上过床,但是你吻过她!”
男人竟可恶地弯起嘴角:“你在乎我吻过谁么?”
薛婷咬牙切齿。
他知道她从不接吻,除了……
薛婷似乎早知道他会这样反问,还是无措几秒,然后不屑笑了声,让开路,她感受到他的目光,却直到他进电梯,电梯门关上,她才缓缓望过去。
在乎吗?她在乎何仲?太不可思议了。
薛婷脑袋里乱成一团浆糊。
她向来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可这次回来是怎么了?她在母亲和哥哥墓碑前见到墨兆锡的那一面,她敢肯定,自己还深爱着他,不管她曾多恨他,心知她这辈子都得不到他,她就是忘不掉……
可是,如果一辈子只能爱一个人,那和何仲呢,和扬州呢?
薛婷拖着疲倦的身子,无精打采地转身。
一抬眼,扬州就在离他五米左右的距离。
他手里空空,手臂上搭着她被何仲拉走时,不慎掉落的包和外套……
他像一尊雕像,楞然,木然。那张脸,不再是她故意欺负他时,他负气的模样,而是一个男人被背叛后所表现的愤怒与失望相交加的复杂表情。
薛婷喃喃:“扬州……”
扬州三步两步迈过来,将东西还给她,想说什么,咽了咽嗓子,嘴唇一颤,没再多看她一眼,匆匆离开。
薛婷立在原地。
望着他落寞的高大背影,心一阵要命的抽痛。
她清楚了,此刻的愧疚和难过,是为了扬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