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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出身在医学世家, 家里有好几个长辈都是医护工作者,以薛婷的理解,他虽然自小父母离异, 最起码他们都健在, 也好过十八岁就已形单影只的自己。

薛婷甚至怀疑, 是不是她命太硬, 克死最至亲的家人, 克死最好的朋友,现在还要克死自己的爱人?

扬州说能帮她弄到市面上买不到的药,她不怀疑, 可是……既然他那么怨恨,何苦还在意她?

薛婷浑浑噩噩地到了家楼下, 正面迎来何仲, 他刚刚居然出门了。

跑过去, 她紧张地上上下下检查:“你没事吧?”

何仲从口袋里拿出一盒XX套,让她看:“我去买这个。”

薛婷黏黏推他一下, 最近何仲的X欲有复苏的迹象,这是否也间接说明他的身体在好起来?

“要买什么告诉我一声就可以了。”薛婷无不担心,“你这样出来,万一……”

“我知道,可是……我总不能开口要你买XX套吧。” 何仲揉了揉她的发顶, “再说, 闷在家里这么多天, 我想出来走走。”

想想也是, 何仲大概有将近一个月没出门, 难怪憋得难受。

何仲牵她手:“再陪我走下。”

新区里有新建的大学城,环境相当不错, 距离他们租的小区大概十分钟的车程。

那帮人应该没胆量在白天里大摇大摆地出现,薛婷点头同意,两人便沿着的林荫小路一直走。

薛婷今天穿的朴素,出门前只化了淡妆,其实她年纪本就不大,走在大学城里,完完全全就是个学生样子。

而身旁的何仲,最近被她养得壮些,加之出门晒太阳,脸上也终于不是那么苍白如纸。

正是中午,学生下课,他俩在大学里逛悠,手牵着手,薛婷腻腻地喊他“学长学长”,何仲抱以一笑,俨然一对大学生情侣的模样。

操场旁的阶梯上,阳光很充足,暖洋洋的,薛婷靠着何仲的肩膀,静静享受这安逸的时光流逝。

“我大学没读完,就进管教所了。”薛婷提起旧事,如今心头已无波澜,“现在想想,真可惜,好歹我也是考上大学的。”

何仲笑了下,问:“你读什么专业?”

“会计。”薛婷说完,等他的评论,他却没出声,说,“怎么样?如果我去应聘你们公司会计,你会不会要我?”

何仲一本正经:“如果是我面试,我看简历的重点在于你层在哪家企业实习过……不过,如果你穿得性.感一点,我会忍不住多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穿成今天这个样子,抱歉——”

薛婷脸色阴沉,打断:“何先生!原来你这么视觉动物!”

何仲没开口,就被她堵住嘴。

旁若无人地接吻,直到吻得累了,彼此恋恋不舍分开,薛婷喘着说:“想过吗?如果没有当年那么多事,如果薛婷只是还没进管教所的乖巧大学生,会不会爱上温文尔雅的何先生?”

何仲也如此想象,但……他想象不出。

同样,薛婷想也想象不出。温文尔雅的何仲属于别人,残暴的何禽兽才是她薛婷的。

“薛婷……”何仲忽然问,“以后有什么打算?”

对,设想“以前”如何,不过徒劳,还是“以后”比较切合实际。

“这样不好吗?这个世界好像只剩你和我……”

“薛婷,你知道我的意思。我们在一起很好,你心里很明白,问题不在我们身上。”

何仲的冷心冷情,是薛婷向来佩服的,也许,正因为她凡事做不到如他一般冷静,才会导致今天的局面。

薛婷确实很明白,他指的是假如还是有人不放过她,她该怎么选择?

选择保全自己,继续和魔鬼交易妥协?还是选择与警察站在同一阵线?

最关键的,薛婷现在甚至不知道暗中对付她的人到底想怎么样?

是她之前因为给张权的两笔钱?或是因为在老房子发现的一包粉?还是……过几天她就要为扫毒案出庭作证?

“何仲,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薛婷实话实说,眼泪扑簌簌落下来,“只要你没事,让我怎么做都可以……”

何仲叹气,把她拢进怀里,牢牢抱着:“你想听听我的建议吗?”

薛婷点头。

“回去……把你所知道的,全都说出来。”何仲已细细考虑过,他在毒窟里煎熬的整整三个月,已熟悉他们贩.毒地点,和操作散毒的手段,最真实有力的证据不过如此。他一天没被油条找到,油条都不会放过他,何况,薛婷出面救了他,正合了油条的意,到时候,他和薛婷何谈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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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仲当晚又发作了,薛婷本来以为他这些天就算减轻得不多,至少应该向好的方向发展,哪知,却更严重。

经过几次,薛婷宁愿在一旁陪何仲受苦,也不想再忍受被遮挡在门外时的无力感,何仲也答应过她,再不赶她出去。

可何仲像有了预兆,趁薛婷不注意,便把她关在卧室门外,从屋里面反锁,整个过程来的异常凶猛和痛苦,他只有蜷缩在被子里咬住被角,才能阻止他发出声音,以免引起邻居注意。

薛婷砰砰敲门,他不应,她难道又要如此无助地等待漫长的几个小时?

她不住地低声看哭泣,于绝望处,忽然想到了扬州,他说他可以弄到药……

接连三天,何仲几乎每天都发作一次,一次比一次严重,甚至有一次浑身抽搐、意识模糊。

薛婷带何仲去了戒毒中心询问,工作人员只说这是戒毒的必经过程,薛婷问了扬州上次提过的几种药,工作人员摇头,表示虽然听说过,但进口药非常昂贵,如果她想买,一是必须有医生处方,二是至少得等一个月。

薛婷只想何仲好受一些,找扬州拿药的想法就像恶苗,随着何仲忍受脱毒带来的痛苦加深,一寸寸在薛婷心里疯长。

薛婷终是忍不住,去那条戒毒中心所在的路,她知道扬州可能不在,只好打电话给他,上次他离开时留下了电话号码,薛婷并没有想跟他再有瓜葛,所以随便放在了口袋里就再没拿出来。

扬州到的很快,薛婷没想到他当天就能弄到。

“按照后来的黑字说明服药,我问过了医生了,刚开始反应可能会剧烈一些,不过,见效也非常快,长痛不如短痛,不是吗?”扬州把药递给她,声音很轻。

薛婷打算让他把药放在附近就好,不见面了,可他不同意,风尘仆仆地来了。

“谢谢你,扬州。”薛婷是真心实意的,倘若扬州也能明白“长痛不如短痛”的道理就好了。

扬州讷讷说:“不客气。我不是还见到你一面吗?也不完全亏本。”

薛婷失望地想,看来,并不那么容易。

这些日子,扬州的气似乎消了,薛婷仿佛看见了她最初认识的扬州,见到她会害羞,眸子里总是闪着期待和炽烈。

“婷婷……”他又如此叫她,手试图勾了勾她,像一个缠人的大男孩,“我们……真的一点——”

薛婷狠下心打断:“扬州……不要问我,你明知道的……”

扬州沉沉一笑,蓦然收回手,冷然问:“不可能,对不对?没有何仲,也不可能?”

薛婷没给他留一点余地,点头。

他转身离开,摇摇晃晃,步子走的很轻很慢,薛婷脑海里最后停留的,是扬州挫败无望的眼神,扬州,你应该去找个更好的女孩。

“扬州。”她唤他名字。

扬州应声回头。

薛婷再多的话,似乎都是徒劳,但她还是想说出来:“扬州,放下吧,把我忘记,你这么好,将来一定会出现一个女孩……全心全意地爱你。”

扬州笑,从起初的凉薄到苦涩,再到怒火熊熊,他忽然大步地走回来,一把拉住她手腕,拽到身前:“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远!薛婷!我只知道,我现在爱的是你!我可以为你受伤,可以无条件地等你……你知道吗,我也想忘记你!再也不在乎你!可是,你只要一个电话,我又会和从前一样像只随叫随到的小狗,为你不遗余力地卖命,只是想回到你身边!”

“不是,扬州……”薛婷的手腕酸痛,装药的袋子从她手里滑落下来。

扬州眸中痛色渐浓,恨恨地甩开她,薛婷一个踉跄,差点跌倒,扬州扶住她肩膀,顿了顿,猛力推开。

薛婷力气尽失,站不稳,药盒撒了一地,她急于捡起,却被扬州用蛮力拎起来。

“薛婷,你还记不记得,你上次说的话,你要还我……欠我的,你要还!”

薛婷胸口一阵阵钝痛:“记得。我可以等着你,等着你报复我。”

多熟悉的台词,有人也对她说过相似的话。

扬州终于放开她:“好。这是你的承诺,我也会记得。”

他大步离开,直到影子淹没在夜色中,薛婷的眼泪才成串掉下来:“对不起,扬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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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送来的药,果然效果很好,何仲还是会偶尔发作,但程度减轻了,至少她可以陪着他一起熬过来。

薛婷收拾冰箱,差不多快空了,她心情不错,打算晚上做个新菜给何仲尝尝。

何仲开玩笑说千万别把他毒死了。

薛婷埋怨地教训他:“不许说死字,不喜欢听。”

何仲点头答应,提议出去吃,薛婷拿起列好的单子说:“我已经决定了,晚上要做这几样菜。”

何仲:“看来,以后你是想当家的。”

薛婷得意洋洋:“何先生,那还用说,当然!当然是我当家,我说了算!”她说完绕过餐桌,跑过去抱他腰,乱蹭一通,“小事嘛,哪劳何先生大驾?大事是你做主,小事是我做主。”

何仲抱孩子似的,捞起她双腿,放在沙发上,两人缠腻了会儿,何仲说:“我舍不得你太辛苦。”

薛婷讪讪:“诶呦,何先生会疼人了。”

何仲在她颈间徘徊亲吻,呼吸越来越凌乱,薛婷也是,配合着他手褪去解开胸衣背扣。

胸衣被他蛮力一拽,远远地扔了出去,大概掉在厨房什么地方,薛婷才来不及看,眼下,谁会理那么多,她动作也利索,很快两人就赤裎相对……

这场折腾从中午持续到了天阳快下山,薛婷累得动也不想动,被何仲抱着去床上睡觉。

醒来时,天黑了,薛婷才想起要买菜昨晚啊。

何仲劝她明天再买,薛婷穿好衣服,火急火燎地拿着钱包下楼:“等我!”

薛婷养成了习惯,买菜从不走远,只去附近的超市,买几样青菜和水果,还有些生活必需品。

下午的XX运动让她更神清气爽,果然X生活对人的健康是有好处的,她用力闻了下香橙的味道,不觉甜甜地笑出声来:似乎……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在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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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薛婷怎么也没想到,在她刚刚感受到一丝幸福的滋味后,这么快,一切美好就灰飞烟灭。

薛婷欢快地回到家,电梯门一打开,她就嗅到了异样的味道。

家门大敞着,里面寂静无声,薛婷缓缓走进去,购物袋“砰”一声掉落,新鲜的橙子洒出来,顺着楼梯滚落下去。

家里被砸得乱七八糟,她离开时还在电视机前的何仲,不见踪影,她冲进卧室、卫生间、厨房,通通空空荡荡。

薛婷慌乱无措,在客厅里打转,无意间发现门边留了一摊模糊的血迹,可能是何仲的……

她该怎么办?是谁带走了何仲?该不该报警?

薛婷下楼,这短短的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里,谁有能耐劫走何仲,为什么她之前一点没察觉到?

她瘫坐在草坪边,只想到了林丛,连忙拨给他。

林丛说:“报警吧,薛小姐。不管是谁,那帮人绝对不好惹,如果狠起来,何先生恐怕会没命。”

薛婷连连点头,苍白的脸颊满是眼泪,手也抖得不像话,脑袋一阵阵地发木,快不能思考。

她正要拨出电话报警,却听见有脚步接近,她按出去的同时,手机被抢走,狠狠摔在地上。

薛婷在泪眼朦胧中抬头,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男人:“扬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