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0-11

10

三年前某个深夜,在张权整天沉浸在对死亡的恐惧中时,薛婷看不过去,只身深入虎穴,要给那畜生一狠狠的教训。

他不是散货的吗?不是自己有艾滋还祸害别人吗?死变态!

薛婷当晚化了个夜店大浓妆,戴上酒红色假发,装作妖娆的猎艳小妹,混在那人身边,趁他不注意,将偷来的一包粉塞进他衣兜,然后……报警。

等待警察叔叔到达的过程中,她急于脱身,又不敢贸然行动,周围十几双眼睛盯着,过于明显的轻举妄动都会引来怀疑。

到时候就算畜生被扔进监狱,她和张权也甭想好过。

正在这焦灼时分,她瞄到一人,准确来说,是个长相无害的帅哥。

他是谁呢?

后来她才知道,他原来是墨兆锡的情敌来着,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他却不管在事业和感情上永远被墨兆锡压下一成。

命运如此,真是不幸。

可当下薛婷只是想借他“名正言顺”溜出酒吧,那些唏嘘只是之后偶尔想想,并没太认真。

男人看起来很是寂寞,眉头紧蹙,一杯接一杯地灌着酒,她回想这些天在酒吧里所观摩,装作老练的样子,勾。引他。

他似乎也挺喜欢她的直接,搂着她肩膀,带她出酒吧。

就在路边,在车里,和他做了。

这人简直衣冠禽兽啊,别看他长得英俊,举手投足像个人似的,弄起来却跟只兽一样,连着两次还没够,差点要她小命。

他似乎通过这种刺激的体验发泄某种怨恨,某种不甘,死死掐着她腰,她五脏六腑都跟着颤。

人家帮了她,她也觉得他顺眼,不得不说,这过程她也舒服到了,便配合着,既然做都已经做了,总该尽兴。

薛婷觉得那晚她简直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先是神不知鬼不觉偷了一包粉,再是栽赃嫁祸,然后是跟一陌生男人激烈地车XXXX……

有一就有二。

第二次这位先生睡完了她,说出自己大名,然后,提出一个建议:只要自己肯配合他演场戏,她就能得到一房子。

薛婷觉得这事有谱,且不说她能有个安身的地方,就算卖掉房子,还值几个钱,万一检查结果出来,张权真有个三长两短,她也能靠这笔钱挺他一段日子。

可事情进展的并不顺利,薛婷终是知道,原来墨兆锡将是这场戏的男主角,何仲让她假作墨兆锡的旧情人,在他阿姨的生日宴上大闹一通,最好鸡飞狗跳,刺激墨兆锡现在的女友——甘擎,也就是何仲心尖上的人,这样他好趁虚而入,夺回旧爱。

何仲啊何仲,你到底是有多腹黑啊,真对不起你这张脸!

不过,她怎能在墨兆锡面前扮演一个小丑,致使自己丢了尊严?!

她恨他,要毁掉他,可绝不是用这种方式,他欠自己的,要他主动地、心甘情愿地来还!

戏没演成,何先生似乎不怪她,还笑,笑得那个阴森。

看吧,薛婷说他衣冠禽兽一点不假。

人的本质是很难改变的。要不怎么会有“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句话。

有时候薛婷觉得自己在这三年已改变很多,有时候又觉得没变,比如在许多人眼里,她还是一样的任性、疯颠颠。

她拿眼角瞧着何仲,也有同样的感觉。

他整个人外表变得更温柔沉稳,同时内里还是那么狡诈腹黑。

薛婷说:“三年,人民币汇率升的快着呢,我呢,嗯……还你六十万怎么样?说到底,也多亏你当年慷慨大方,给了我五十万,才让我有机会重新做人,多给你十万也是应该的,别客气别客气。”

薛婷高高兴兴地签完名,大方地,正要递给何仲,先前他那女伴走了过来。

女伴一瞧她,脸就沉了,乌云密布,好不难看。

薛婷对着她瞪大的美目,斜睨一眼何仲,想大笑,还有更精彩的见面礼,哈哈,看你怎么办?

女孩用眼神控诉完了她,再去控诉何仲。

好像在说:她是谁?是不是你的旧情人?你真让我失望!

薛婷在心里安慰:不用伤心,就是上过几次床而已。

何仲却是慢条斯理接过支票,介绍道:“这是薛婷,薛小姐,三年前,我们有点债务关系没有清,这回偶然碰见了,正要还我。别生气,你看——”

语气得体,表达清晰不含糊,暧昧又有距离,薛婷趁女孩接过支票验证时,对他做个“呕吐”的鬼脸。

对付女人有一套,这是天生的才能吗?

女孩有点不好意思,伸出纤纤素手,说:“我是艾小晴,从英国回来不久,刚才失礼了,实在不好意思。”

薛婷妖妖地勾了何仲一眼,再礼貌地和艾小晴握手,喃喃说:“小晴,小晴,艾小晴,真是好名字呢。”

甘擎不也叫小擎吗?啧啧,还忘不掉人家呢。找人都找名字相似的。

艾小晴越发不好意思:“叫我Vivian就好。”

“Vivian。”薛婷嘴唇动了动,笑得灿烂极了,“见到你很高兴。这回我和何先生总算两不相欠了。”

艾小晴跟着笑,脑袋却发懵。

回到酒店,薛婷不禁懊恼,正经事忘记办了,多还何仲十万,好歹让他做点什么,这下赔本了。

不会儿,她手机接到了一条陌生人发来的信息:张权在XX酒吧。

11

说何仲是她贵人,薛婷觉得一点不夸张,这不刚见到了他,张权的消息就来了吗?

可这消息来的诡异,她提防为上。

刚入夜,薛婷便打扮好去蹲点。

一边喝着酒,一边怨气地搜索张权的下落,薛婷嘀嘀咕咕:“别让我发现你其实是在逍遥快活,不然你玩完了!”

XX酒吧是城内有名的同志酒吧,所以薛婷刻意裹了胸,上面格子衬衫,下面宽松牛仔裤,如此中性装,躲在角落里,狠狠咬吸管,戳着杯子里的冰块。

“小帅哥——一个人吗?”

又来搭讪了,薛婷叫苦,不过一想,看来她反串得挺成功。

“不好意思,我有伴的。”

“没关系。”男人文质彬彬,四十岁左右,这模样拉到外面,一百个不相信是Gay,“我陪你坐一会儿,等你的男朋友来。”

薛婷干笑:“不用了。我男朋友脾气坏,误会就糟糕了。哎呀呀呀呀,他来了!”

那和人搂搂抱抱、谈笑风生不是张权又是谁?臭小子!

薛婷撸起袖子,径直朝他走去,手臂却被搭讪的中年人拉住了。

“算了,分分合合,看开点。我来陪你。”

“谁要你陪!放开我!”薛婷火气正大着,回手就给中年人一个巴掌,被放开,她连忙再向张权的方向追过去。

可惜,等她追着他们背影到了后门,却没见连个头发丝都没抓住。

应该跑不远,大抵是他们从后巷直接去了前街打车走了。

薛婷不甘心,沿着后巷继续找。

怎料,人没找到,却听到身后响起急促而怪异的脚步声,似乎是冲她而来。

她不敢回头,立起衣领快步走,之后是跑。

奈何这条后巷和临街的巷子连成一片,让她越走越晕,怎么都找不到到正街的出口似的。

猛不防,被一只强劲的手,拉进一处漆黑的拐角。

她差点尖叫,以为是着了道。

拦她的显然是个男人,在她耳边命令说:“别叫!”

小权?是不是你?

不知从哪里投来一束光,薛婷支起眼皮,愕然发现,截她的居然是何仲。

她哑声问:“你怎么会在这儿?”

“现在知道这个有用吗?”

薛婷被刚才一吓,脑子有点不好用。

轮到何仲说话:“我就知道你钱来的有问题,七八个男人,追你一个女人,你到底得罪了何方神圣?”

薛婷咽了咽嗓子,直觉这事和那条告知她张权下落的短信有关。

何仲将她拉到身后,注意外面动静,回头看她一眼:“说话啊,哑巴了?”

“总之我没做亏心事……”难道是她给张权那五十万惹的祸?

“他们正在分头找,我车停在对面街,你是跟着我?还是在这里等我过来接你?”

薛婷咬嘴唇,不说话,何仲便抬脚走,她下意识抓住他袖子:“跟你走。”

何仲掰开她拽着自己衬衫的手指,用手承接,握在一起:“自然一点。”

薛婷恨恨:“演戏我比你在行。”

何仲笑:“演同志也在行?”

“何仲,你笑够没有,有没有人告诉你,你笑的时候很欠揍!你、你到底为什么在这儿?”

他笑声没减:“有没有告诉你,你现在一副趾高气昂的土豪样子更欠揍!”

“你——”

“嘘——”

这回是前后夹击,方才那几个人似乎在会和,他俩无路可走,何仲索性拉她向侧,躲了一会儿。

声音将近。

“刚才在这儿看到两个人。”

“是不是那个贱娘们?”

“好像不是。”

“妈的,一群脑残!哥养你们吃.屎的?连个女人都逮不到!”

那些人骂骂咧咧地再找,离他们近在咫尺了。

“哎——”

男人话还没出口,只听一声粗.哑的喃语。

“真紧,宝贝儿。”

探头一看。

一个宽肩窄腰的年轻男人,西裤已经落到膝盖,正压着一个瘦小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