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气闷了一整天,府里的人今日看她的眼神都有些与平时不太一样,神情间仿佛在说:“原来她是这样的人。PaoShu8”
清早梳头时,如笙一直在后面偷偷瞄她,平时手脚挺麻利的,这会儿已经一盏茶的功夫了,还没弄好。海棠无意中在铜镜里看到了她的眼神,猛地回头望着她,她惊得手一抖,又却装做若无其事般,认真地盯着她脑袋的某一点,只是手上的梳子泄漏了她的紧张,生生扯断了她几根头,却浑然不知。
夫人平日里除非有正事,从来不会在她的房间里进进出出,可今日算上这一趟已经是第四次了,也不见她有什么紧要的事,就是进来寒暄几句,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眼看就要说到什么事的时候,又打住了。
走在路上,远远看到有两三个丫鬟在对着她指指点点,正要过去询问她们在说什么,她们已经小跑步地拐上了另一条道,仿佛避都避不及似的。
自己有那么恐怖吗?不就是打了叶承谧一个巴掌,外加在苏岚儿胸口上掐了一把,当时情况紧急,谁还管是胸口还是什么地方,没用上脚已经不错了。忍不住在心底哀嚎一声,平日里端庄娴淑的形象,被自己打破了,如今府里流言四起,恐怕都在传自己是母老虎之类的。
一连五天,海棠都没有看到方楚亭,不用想,肯定是呆在忆莹小筑了。桔子悄悄吩咐着其他的人,没事别去打扰少奶奶,没事别在她面前转悠,小心火烧到自己身上。说这话时,还鬼鬼祟祟地四处张望着,生怕给海棠听到,却没有现,门外的地上一道影子。
海棠坐在榻上。死命地捶着靠枕泄火,这死丫头。一定要给她找个老头子,把她给嫁了,看她都说了些什么话?
桔子站在海棠身侧,眼皮早已经支撑不住了,脑袋有一下没一下的磕着,身子一歪向前扑了过去,一个激灵猛地清醒过来。还好身手快,撑住了一旁的桌子角,不然就砸在桌上了。
掂着脚看了看身边的少奶奶,看这精神头,估计还得看一个时辰,这都快三更天了,怎么还不去休息啊?真是苦命啊,已经升了位,当了大丫鬟,可少奶奶今天却点名让自己服侍。这脚也僵了,脑子也迷糊了,还不能回去睡觉。PaoShu8真是个命苦的人啊。
“咳咳。”桔子故意出点声响,希望能引起少奶奶的注意。
头也不抬,又翻了一页,“咳什么咳,说了不要弄出声音来,需要安静。”
桔子不服气地翻着白眼。安静?从前嘟嘟在身边闹腾。不也看得挺好地。这会儿需要安静了。“少奶奶。您还不去休息?”
“再看看。”声音依旧是淡淡地。
“我明白了。您是在等少爷是?”桔子想破了头。终于找了条理由。
海棠猛地翻过一页。拍了拍页。“说了要安静”
“其实您不用等了。吃过饭那会儿。成瑞来说少爷今晚不来园子。我本来想和您禀报地。可是您让我安静。所以就没说。”桔子不怕死地继续唠叨。
“谁说我在等他?”冷淡地声音里微带着一些怒气。
“哦,原来是我弄错了。”斜着身子想要瞄一瞄她的表情,却现这个角度还真不好,悄悄向一旁移了一小步。
“别动,挡着我地亮了。”
桔子撇着嘴,至于嘛,明明还隔得远,“少奶奶,我听成瑞说,少爷这几日都睡在东厢。”
“关我什么事?”声音不再像开始那么冷淡了。
“当然关你的事啦”桔子见她终于对这事有了些反应,赶紧靠过去,“这就说明,少爷他没进姨奶奶房间。”
海棠一拍桌子,“桔子,你到底听没听懂?我说了我要,要安静,你在这边叽叽喳喳,还有完没完?他睡东厢也好、西厢也好,有什么好说的。”说到这里,海棠突然停了下来,东厢、西厢不都是忆莹小筑,难道有什么分别?
看到海棠停了下来,桔子得意地耸耸肩,这会儿少奶奶应该明白了,轻声加了句,“这东厢可是正妻才能住的。”
回头瞪了她一眼,然后又捧起了,“以后还想呆棠园,就给我闭嘴。”眼睛是盯着的字,可是思绪已经飘走。忆莹小筑的东厢?西厢?难道还有区别不成?难道东厢一直是空着的,不对,应该说是方楚亭一人地房间,去去去,这东厢也好,西厢也好,关自己什么事。
人是自己走的,这会儿叫个丫头在这里说两句,就想让她算了?门都没有,爱回不回,从今儿晚上起,棠园准点上锁,谁都不让进
隔日傍晚,海棠的火气还没消,成瑞来了,“少奶奶,少爷让我和您说声,明天要出远门,要过些日子才能回来。”
海棠轻敲着桌面,脸上依旧带着微笑,“成瑞,你帮我带句话给他,这种事儿以后不用和我说。”
成瑞诧异地抬了下头,马上又低下头,“是。”出门前,正巧桔子跨了进来,使了个眼色给她,然后站在园子外等。
“成瑞,有什么事快说。”桔子闪出门,又回头看了眼院子里。
“我昨天跟你说的话,你没说?”
“说了,唉。”桔子一跺脚,“少奶奶火大着呢,我都差点被撵出去了,可不敢再惹她。”
“唉,算了,你好好服侍少奶奶,有什么事就去找我爹。我和少爷上京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你们好好呆着,不要去惹祸。”
“上京城?你们去干什么?”
“女人家话这么多,难怪少奶奶要赶你走。”成瑞不满地皱着眉,匆匆走了。
桔子一口气没接上来,跳着脚想破口大骂,却只能指着他的背脊,咬着唇暗骂:“等你回来再跟你算账。”
楚亭把手里的密信点燃,皇太孙要他进京,也没说什么事,只说事态紧急,要他带着所有的人进京。难道是汉王开始行动了?方楚亭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这些年来,等的就是今天,如果能将汉王一举拿下,这些年来的辛苦才算没有白费。
只是叶家,还真有些不好办。虽然海棠已经忘记了一切,可是叶维宇毕竟是她亲生的爹,如果真地有那么一天,她会如何做?想到这里,方楚亭就不敢再想下去,罢了,车到山前必有路。
成瑞看着方楚亭在呆,不敢出声打扰,可是大少奶奶的话真的不告诉他吗?
“成瑞,什么事?”看着他脸上一副纠结地模样,便知他有事。
不由自主地结巴了一下,“其、其、其实也没什么事。”
“是不是她说以后不用和她说了?”楚亭看着成瑞惊讶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摇摇头叹着气,这女人还真是倔脾气,偏偏自己还把她的心思猜对了,也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难过。
立在他对面的成瑞赶紧摇着头,“少爷,少奶奶只是、只是……”实在是找不到说辞,急得猛挠头,“只是还在气头上,这气话不必放在心上的。”
“我知道,你不必说了,先去下去收拾,明天上京,去和你爹交待一下。”楚亭无力地挥挥手。
已经快三更了,方楚亭还是无法入睡,起身出了门,一轮明天高挂空中,就着月色朝着棠园行去。
站在园子外,楚亭想要敲门,却又收回了手,抬头看着她的房间,灯已经熄灭了,想必她已经入睡了,还是不要去吵着她了,一切等回来再说。退后了几步,让自己能将小楼看得更清楚。
海棠觉得口渴,爬起来喝了一口水,无意中向外看了一眼,却现院门外站着一道白色地人影,心一惊,是谁站在外面呢?挑开白纱眯着眼想要看个究竟,是他?这么晚了还站在这里做什么?不是明天要出远门吗?
想了想,还是放心不下,这么晚了莫不是有什么事?便悄悄打开门,下了楼,轻轻把门拉开一条缝,就是门缝看过去,却现外面什么人也没有,海棠失落地关上门,难道是自己眼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