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楚亭愤怒地把信揉成一团,然后用力砸在地上,大一站在一旁不敢出声,偷眼观察着公子,只见公子眼瞪得老大,这些日子公子一直都很晚才歇息,这会儿一看眼里全是血丝。
“公子,要不我先回应天去看看?”大一对小四有些不放心,这小子还小,担不得大事,让他送夫人回家都能出意外,真是太不小心了。
“收拾东西,准备回应天”方楚亭冷言道。
“啊?那、那苏家的事先不管了?”大一小心地求证。
听到这一句,方楚亭深呼吸了一会儿,眼呆呆地盯着一处想了好一会儿,“唉,算了,先等等,等小四从应天传回消息再说。你先下去。”边说边挥了挥手。
“是。”
看着大一出了门,方楚亭从地上捡起那封已经被他揉成了一团的纸,咬着牙,用力抓在了手心,然后颓地坐在椅子上,闭着眼想着心事。
叶海棠还真是越来越胡闹了,居然用迷药将小四迷倒,然后带着嘟嘟跑了,她这般大的胆子到底是谁给的?当初用搜魂的事,想着她也中了毒,所以没根她较真,现在居然变本加历了,女人果然是宠不得。
叹了口气,看着手中的纸团,已经被手心的微汗浸得有些润,这大冬天的,手心居然会出汗?小心地摊开纸,看着上面熟悉的字迹,头有些痛,这女人的字永远都是这么潦草,怎么看也不像一个大家闺秀的字,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和嘟嘟走了,你自己保重。”走了?走到哪里去了?回应天吗?难道又是再次出走?上次是因为嘟嘟的事,但这次又是为了什么?还是赶紧把莹儿的事结了,早日回应天,说不定他们已经在家里等着他了。
想到这里。方楚亭又把这些日子得来的消息,再次翻了出来,心却一直都静不下来,要怎么去找皇上说呢?
马车行了数日,终于来到了济南府,大城市就是不一样。这都已经是黄昏了,街上还是车马如流,“老吴,咱们先找家客栈住了。”
“夫人。既然有亲戚在济南。为何还要住客栈?”老吴有些不明白。
海棠笑笑。“这时候天色已晚。若前去打扰就不太好了。还是等明日。”
马车停在客栈前。海棠让掌柜地安排了住处。对老吴说。“老吴。这些日子辛苦你了。这里有些银两。你今晚在这里先休息下。明日就回沧州。”
“谢谢夫人。”老吴拿着银两欢喜地去了自己地房间。只是这夫人有些奇怪。明日难道不用自己帮着赶车吗?还是准备走着去亲戚家?算了。人家地事就别管了。明日就可以回家。等会儿上街给儿子买些好吃地。
海棠呆在房里。拿出包袱看了看手上地银两。虽然不多。还是有几百两。还好。当初从应天出来地时候。多带了些钱出来。不然真得在外面乞讨了。
沈妈看到她在数钱。便拍了拍她。然后从包袱里拿出一包东西。原来是海棠地饰。看得海棠眼睛一亮。嘱咐沈妈好好收着。这些东西可是她地翻身之本。
“沈妈,明日咱们去买些衣物,然后离开济南。”海棠心里盘算着,摆脱了沧海客栈的人,现在是时候离开了。
第二日,沈妈赶着马车从客栈出来。在大街上兜了两圈。采买了些必需品,便出了城。南下而去。北方地天气太难受,还是南方,海棠心里想着。
出了城,沈妈便问海棠向哪儿去,海棠想了想,便说:“朝运河走,咱们坐船下江南。”不坐马车了,看你们要怎么找我。
“嘟嘟,娘和你玩个游戏好不好?”海棠看了看手中的男装,哎,虽然千般不愿意,可是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在外走,毕竟不安全。
“玩游戏?好啊。”本在看风景的嘟嘟立刻乖乖地坐了下来。
“你闭上眼睛,然后数数,数一百下,可不许睁眼偷看嘟嘟乖乖地闭上眼,一边认真地念着数字,等他再一睁开,却现娘不见了,车里坐着一个男人,浓眉大眼,正含笑的看着他。
“娘呢?”嘟嘟着急地掀开车帘,看了看外面,只有沈妈在外面啊,明明刚才马车没停,娘上哪里去了?
男人敲了敲他的头,“笨笨的。”
嘟嘟好奇地看着她,“娘?”伸手摸摸海棠的头,然后摸摸她的脸,“真的是娘耶,好好玩啊,我也要。”
拍了他一下头,“这个是大人才能玩地,你就现在这样好了,从现在起,要叫我爹哦,我们玩扮家家,我当你爹好不好?”
“好。”扮家家他玩得多了。
“叫句爹来听听。”海棠哄着他。
嘟嘟配合地叫了声,“爹”
从此你娘就要即当妈又当爹了。海棠看着嘟嘟高兴的样子,有些难过,希望将来他不要怨自己。
黄昏灯上,方楚亭坐在客栈里,眼前是苏家的案卷,心却早已经不在这里了,小四还没有传回消息来,看来他也没到应天,但愿等小四到家时,那女人也已经回家了。
“少爷。”门外响起成瑞地声音。
拍拍额头,定了定神,“进来。”
“少爷,杨大人找您。”成瑞边说,边让开身形,站在他身后的是方楚亭的老师。
“先生?您怎么来了,快请进。”亲自把杨大人领到圆桌前,给他斟上一杯茶。
杨大人摸了摸下巴,“你来京城这么久,也没能好好和你聊聊,这不就来看看。”
“先生这话让学生好生惭愧,本应是学生去拜见先生的。还望先生莫怪,因为有些事,一直没能去拜见您,还请原谅学生的失礼。”方楚亭赶紧给他行礼。
“算了。咱们也别这般见外,坐下说。你来京城所为何事?”杨大人琢磨着要怎么和他说。
方楚亭坐了下来,又给他满上一杯茶,“皇上让楚亭带内人来见岳丈。”
“叶维宇?”杨大人随意地答了句。
“是。皇上宅心仁厚,岳丈想最后见内人一面,皇上便允了。”
“哦。那怎么这里只你一人?”杨大人四周看了看,这间屋子里,就他一人在。
“岳丈家的事已了,内人先回应天了。”说到这里,方楚亭又皱了下眉,还不知如今在哪
杨大人看着他脸色有些不对,觉得有些奇怪,莫不是出了什么事?“你为什么不跟着回去呢?”
“我、我还有些事要处理。”琢磨着要不要和先生说,他稍稍顿了顿。
一听他说到正题。杨大人有些安心,“是吗?什么事呢?”
方楚亭沉默了一会儿,这事儿要不要先请教一下先生呢?“先生。学生有一事颇为难办,想请教先生,不知可不可以?”
“说来听听。”
长呼了口气,方楚亭抬起头,看着他的先生,“先生应该知道苏诚家的事?”
“苏诚?知道。怎么?哦,对了你家小妾可是他的小女
“先生真是好记性,没错,苏诚也是学生地岳父大人。”说到这里又叹了口气。“他找了我,说让我救他。”
杨大人看着这个学生,有些动怒,皇上没有追究他是苏家的女婿,他还不知要感恩,“救?你准备如何救?”
“我、我只不过是看看卷宗,其实也不知道要如何救,毕竟国法难容。”
腾地站了起来,“你明明知道国法难容。为何还到处去找人,你以为这些人都是吃素的吗?转身就已经报到皇上哪里去了?”
方楚亭低下了头,这些他已经有准备了,“我知道。”
“你知道你可知道参你地本子全都被皇上压了下来,皇上都没想明白,你是个聪明人,为何做出这般无知之事?”
“其实,其实苏家的事,我知道帮不了。只不过。只不过觉得莹太妃的事有些蹊跷。”讪讪地回答。
“莹太妃?如今还叫什么太妃?她的事有什么蹊跷?你到说来听听。”杨大人知道他会提到这事。
方楚亭有些为难,说不说呢?“先生。先生还是不要过问了,只不过是楚亭的一些疑惑罢了。”
“疑惑?为了一点根本就不存在的疑惑,你就到处去打探?你看看你,这些天都已经找了多少人问了?你为何不用脑子想想,为什么他们都在敷衍你?”
莫非其中还有些不能让人知道地隐情?方楚亭抓住了一些影子,却无法肯定。
“楚亭啊,为师和你说老实话,今天这一趟,我是专诚为这事来的。”
方楚亭惊异地抬起头,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皇上吗?
“你的事,不仅仅是为师知道,其实皇上早就了如指掌了。苏莹儿没入宫的时候,你们已经相识了?醉仙楼。”
听到这三个字,方楚亭猛地睁大了眼睛,这个皇上也知道吗?
“你啊”杨大人摇摇头,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这么多年,你还是不了解皇上的性子,如果事情不为他所掌握,他又怎会把锦红楼交给你,你和承诣的事,他一直都知道得清清楚楚。”“皇上都知道了。”方楚亭轻轻地吐出几个字,原来这么多年来的信任,不过是建立在对他们的知根知底上。
“知道,甚至,甚至连沈棠是谁,他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