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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包小包的行李往桌上一放。

小鸽子依依不舍地拉着小燕子的手,不相信地说:

“你们真的要走了吗?为什么这么快呢?不是说,要在南阳住一段时间吗?”

尔康、紫薇、柳红、永琪、箫剑大家都在收拾行装。贺大哥和贺大嫂拿了大包小包的衣服棉被,也在帮忙打包。贺大哥惋惜地说:

“本来希望你们可以在这儿住上几个月,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大家认出来了!我看,这一路,都要小心了!”

“问题还是出在那些画像上,前一阵,官府都收到了画像,也向老百姓查问过。可是,这一阵已经平静下来了!没想到,还是有人认得!”贺大嫂说着,把一个钱袋,放在箫剑手中,“这儿,是一点儿盘缠,你们收着,在路上一定要用钱!”

“哎!已经收了你们的棉被、衣服、干粮、食物,再收钱,实在太过意不去了!这样不好……”永琪好不安。

箫剑已经大大方方把钱袋往怀里一揣,笑着说:

“这是一片好意,不能不收!何况,我们已经‘山也秃了,水也干了’!如果是锦上添花,我就拒绝了,是雪中送炭,只好收了!毕竟,有这么多人要吃饭!谢了!大哥大嫂!”

尔康一笑,说:

“本来,今天大家还想出去赚点钱,或者赢得那五十两银子,没想到,钱没有到手,把行迹也暴露了!”

“就是太爱表现了,不要抢答就没事了!”紫薇有些后悔。

“那怎么忍得住?紫薇,你那几个对子,真是让我心服口服啊!”尔康说。

“你和五阿哥,才让人服气呢!”紫薇笑着。

“哈哈!我最服气还是小燕子,她怎么就会想出那么多‘歪招’来呢?”箫剑越想越好笑,“最后那个对子,真是对得好极了!花对屎,香对臭,花园对大街……妙透了,亏她想得起来!”

“哈!你这个妹妹的句子,你才领教了百分之一!”永琪对箫剑说,“我把它收到‘还珠语录’里,有几百种稀奇古怪的词!这次的‘绝对’,一定要大大地记一笔!”

大家谈论着,小燕子却拉着小鸽子,在那儿叽叽咕咕,诉不尽的离愁。

“听着!小鸽子,你可要听话,要乖!还要好好念书!小燕子姐姐就是书没念好,吃了好多亏!在那个回忆城里,给人家瞧不起!你给我争口气,听到吗?”

“是!听到了!我一定好好念书!”小鸽子应着。

“君子一言,八马难追!再加九个香炉!”小燕子郑重地说。

“这句子挺新鲜!九个香炉是什么东西?”箫剑纳闷地问。

“那是有‘典故’的,将来再说给你听!”永琪说,“小燕子的成语,真是‘无奇不有’!你知道小燕子怎么解释‘三十而立’吗?那是‘三十个人排排站’!”

“哦?”箫剑大乐,兴致盎然,“那‘四十而不惑’呢?”

小燕子听了,抬起头来,睁大眼睛嚷:

“还有‘四十个人不和’呀?那不是吵翻天了?”

众人大笑。尔康就问小燕子:

“那‘五十而知天命’呢?”

“‘五十个儿子’怎么样?什么‘天命地命’?”小燕子愣了愣。嚷着,“有人生了五十个‘儿子’,他不是‘天命地命’,他是‘皇帝命’!要好多老婆才做得到!”

大家全部大笑,虽然正在准备逃亡,大家的兴致都好得不得了。

就在这时,丫头前来打门,问道:

“太太,有两个人,说是要找福大爷,是不是可以带过来?”

大家神色一凛,全部紧张起来,尔康就奔了出去。

“我看看去!你们提高警觉!”

尔康去了,大家面面相覷,不说笑话了,加紧收拾行李。

然后,大家就听到尔康欢呼的声音:

“紫薇!你看看是谁?”

大家放眼看去,只见金琐和柳青风尘仆仆地联袂而来。紫薇大叫:

“金琐!”

“小姐!”金琐也大叫。

两人奔向彼此,迅速地抱在一起了。紫薇一迭连声地喊:

“金琐,金琐,金琐!我想死你了!”

“我还不是!”金琐说,“你们留的记号好难找,我们找来找去,弯弯曲曲,一下子往前,一下子往后,跑洛阳就跑了好几次!”

“差一点我们就放弃了!预备直奔云南去了!”柳青跟着说。

“你不知道,我们这一路,真是一言难尽!”紫薇就推开金琐,看着她,“你的脚怎样?完全好了吗?给我看看,走路还会不会痛?”

“一点都不痛了,柳青……他好会治,都给我治好了!”金琐有点吞吞吐吐,脸孔涨红了,娇羞起来。

紫薇看看金琐,看看柳青,看到两人都神色闪烁,就笑嘻嘻地问:

“柳青!你是不是有一句话要问我?”

柳青顿时涨红了脸,期期艾艾起来:

“嘿嘿!哈哈!”

“这个‘嘿嘿,哈哈’是什么意思?”紫薇笑着追问。

柳青开始顾左右而言他:

“你们怎么回事?我们今天进了南阳城,从东区走到西区,一路上听到人家都在说,还珠格格和明珠格格真是才华盖世……听说,你们大家又表演了一幕什么,好像很精彩,赶快说给我们听听!”

小燕子立刻得意起来,嚷着:

“不过是接成语、作对子而已,哪有什么了不起?”她忽然想了起来,把箫剑拉到两人面前,“金琐!柳青!我有一个大消息要告诉你们!我有名有姓,还有一个哥哥!我给你们介绍,这是我哥哥!他真的是我哥哥耶!”

柳青和金琐愕然地睁大眼睛。柳青说:

“我懂了!你们结拜了!恭喜恭喜!”

“不是结拜,是真的哥哥耶!亲生的哥哥耶!”小燕子喊。

“糟糕!她这一开始,又要说不停了!”永琪摇头。

小燕子又想起来,抓过小鸽子来介绍:

“还有她!这是我的妹妹,小鸽子!”

金琐和柳青有些眼花缭乱了,金琐纳闷地说:

“好像我们错过很多好戏了!”

“可不是!”紫薇喊着,“差一点,我就‘看不见’你们了呢!现在,还能‘看到’你们两个,实在太好太好了!但是,你们两个的‘好戏’,到底要不要告诉我啊?柳青,你到底有没有话要跟我说?”

“有有有!说说说!”柳青赶紧应着,拼命抓着脑袋。

大家都眼睁睁地瞪着他,等他说。柳青抓了半天脑袋,看着大家,问:

“有没有东西可以吃?”

众人一听,差点昏倒。柳红就抓起一件衣服,去打他,骂着说:

“这个二愣子,快要气死我了!那天,他问金琐,要不要嫁他,问了八百遍,把吃喝拉撒睡全体问光了,还没问到主题!最后,还是我帮他问的!”

“哎哎!”柳青急喊,“你怎么都给我说出来了?”

所有的人都乐了,大家忍不住大笑起来。

就在这一片喜悦中,丫头又匆匆跑来,喊着:

“太太!不好了!有很多人,在我们这个院子外面看来看去,好像准备把我们的院子包围起来!”

大家立刻抓起大包小包。贺大哥急喊:

“大家跟我来!快走!不能耽误了!”

于是,大家跟着贺大哥,匆匆地跑向后门,马车早已在那儿等着,众人七手八脚,把大包小包放进车。尔康急促地说:

“大家上车吧!我和箫剑驾车,你们通通上去!”

众人正要上车,忽然之间,一排便衣侍卫,从隐蔽处全部现身,整齐地行礼:

“五阿哥吉祥!还珠格格吉祥!紫薇格格吉祥!福大爷吉祥……”

众人大惊,尔康、永琪、箫剑、柳红、柳青,全部叮铃哐啷抽出武器。

“既然认得我们,赶快退开!不要逼得我们动手!”尔康大喊。

那些侍卫直挺挺地站着,没有反抗,也没有亮武器,一股等待被杀的样子。

“我们的主子要见福大爷!”一个侍卫恭恭敬敬地说。

“你们的主子是谁?”尔康一愣。

只听到一个声音,激动地喊道:

“尔康!快把武器放下!不要伤了自己人!”

尔康大震,抬头一看,只见福伦急急走来。尔康手中武器砰然落地,惊喊:

“阿玛!怎么是你?”

全体的人,都惊愕地站住了。福伦看着大家,悲喜交集地喊道:

“总算找到你们了!尔康,你的伤势怎样?快给我看看!还有紫薇,你的眼睛治好了吗?”

尔康拉着紫薇,双双跪倒。两人抬头看着福伦,恍如隔世,痛喊着:

“阿玛!”

福伦含泪看看尔康和紫薇,看到尔康健全,又看到紫薇眼睛明亮,心里的大石头就落了地,说不出有多么安慰。他抬头再看大家:

“我们有地方可以谈话吗?紫薇、尔康、小燕子、五阿哥!我要和你们四个好好地谈一谈!”

贺大哥慌忙点头:

“有有有!大家回到屋里去吧!”

片刻以后,福伦和四个年轻人,就聚集在小厅里,谈着最知心的话。

“什么?皇阿玛已经原谅我们了?不要我们的脑袋了?真的吗?会不会要把我们骗回去,故意这么说!等到捉回了我们,再来砍我们的头?”小燕子不相信地惊喊。

“不会的!小燕子,你连我都不相信吗?”福伦诚挚地说,“皇上亲口对我说,他不再怪你们了,香妃的事,已经过去,他也不追究了!听说你们伤的伤,瞎的瞎,他着急得不得了!要我告诉紫薇,宫里太医成群,一定会把你治好!”他看看紫薇,看看尔康,“我连太医都带来了!谢谢天,你们都好了,真把我吓坏了!”

“阿玛!真对不起,总是让你们担惊害怕……”紫薇抱歉极了,“没想到我们受伤生病的事,也会传回宫里!总算,大家都有惊无险,逢凶化吉了!”

“太好了!太好了!”福伦一迭连声地说,“我以为金琐摔悬崖摔死了,刚刚看到她也是好好的,你们真是大难不死,个个都吉人天相,我太感恩了!现在,苦难都过去了!五阿哥、尔康,皇上还是对你们好得不得了,再三说,你们依然是他心爱的儿子和臣子!至于紫薇和小燕子,皇上说,漱芳斋一直为你们空着,等你们回家!”

紫薇、尔康、小燕子、永琪听得震动极了,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恍然如梦。

“皇上原谅我们了?含香的事,他不追究了?”尔康怀疑地问。

“是!劫囚的事,他也不追究了!他说,这整个的事件,他把它看成一个‘家庭事件’,如今事过境迁,家和万事兴!他非常非常想念你们,要你们赶快回去!”

永琪一听,眼眶就潮湿了,吐出一口长气来:

“他不愧是我所崇拜的皇阿玛!我就知道,他是一个仁君,也是一个慈父!他想明白了,终于想明白了。”

“可是,追杀我们的人,口口声声说,皇上要取我们的首级,杀无赦,对我们痛下杀手,这才弄得我们遍体鳞伤……”尔康很困惑,眼珠一转,恍然大悟,“我们中计了!我真笨!李大人虽然用了渔网,虽然逼得紫薇摔落马车,金琐掉悬崖,可是,他们只是分散我们,目的是要活捉我们,并没有要取我们性命!在洛阳城外,对我们下杀手的人,大概不是皇阿玛的人!”

“你说对了!”永琪想想,也想起来了,“我一直觉得那个身材高高的杀手,有些面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那个太监!”尔康眼睛一亮,看着永琪说,“他曾经穿着太监的服装,在漱芳斋外面偷偷摸摸,还和我们打了一架!记得吗?”

“啊……我想起来了,那个‘小贼’!”小燕子惊叫,“就是他!就是他!那……他是谁的人呢?”

“那就可想而知了!宫里,我们大家都有个共同的敌人!”尔康说。

“这么说,皇阿玛从来没有派人‘杀’我们?”紫薇迷惑着。

“你们四个不要再怀疑皇上了,那对他是一种侮辱!”福伦接口,“让我再告诉你们一个内幕吧!令妃娘娘告诉了我,她问过皇上,把紫薇和小燕子送上断头台那天,假若没有发生劫囚车的事,紫薇和小燕子是不是死定了。皇上说,那天,傅恒已经带了金牌令箭到法场,预备在最后关头,救下两个格格!后来,我问了傅恒,证明确有其事!所以,皇上虽然是气大了,并没有要置你们于死地!”

小燕子和紫薇听了,好震动,两人互看。紫薇就感动地一叹:

“我明白了!我没有看错他,他是一个英明的皇帝!在他的内心,和我们每一个人都一样,有着最柔软的地方!”

“这么说,我们不用再逃了!我们这种‘亡命’的生活,可以结束了!”永琪说。

“正是!你们大家,赶快收拾收拾,跟着我回宫吧!”福伦热烈地喊。

紫薇蓦然一惊,抬头看尔康。尔康也正深思地看着她。两人眼光一接,在电光石火间,已经交换了千言万语。

小燕子和永琪也彼此互看着,两对年轻的小儿女,就这样凝神片刻。大家立刻心念相通,想法一致。尔康就真挚地对福伦说:

“阿玛!我可不可以和紫薇研究一下,再答复你,我们还要不要回宫。”

福伦大震,一惊而起,变色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皇上已经赦免了你们,你们还不想回去吗?”

尔康对福伦恭敬而诚恳地说:

“阿玛!请想一想,紫薇在宫里,灾难重重,每天都活在危机之中!回宫去,会不会又进入一个恶性循环,再度掉进苦海里去!如果让我们飘然远去,会不会反而是我们的幸福?”

“我也要那个飘啊飘,远啊远!”小燕子立刻接口,急急地喊,“在那个回忆城里,我不会成语,不会规矩,不会念诗,不会这个,不会那个……可是,在外面,我活得很好,只要皇阿玛不追杀我们,我就快乐得像老鼠一样!何况,我现在又有哥哥了,我也不要回去!”

福伦愕然,不禁看向紫薇:

“紫薇,你怎么说?”

“阿玛,尔康说了我心里的话!”紫薇坦白地说,“我还有一件心事,当我的舅公舅婆出现的那天,皇阿玛亲口对我说,要我不要再叫他‘皇阿玛’!说他不是我的‘皇阿玛’!这件事,对我伤害至深,我实在不能忘记!再回皇宫,我不知道要用什么身份去面对皇上!”

福伦太意外了,再看永琪:

“五阿哥,你又怎么说?”

永琪看看小燕子:

“我和小燕子共进退!当我劫囚车那天起,我就决定,为小燕子,抛弃荣华富贵,跟着她海角天涯!”

福伦震动至极地看着两对年轻人。

“这件事太严重了!答应我,你们再好好地研究一下!你们有你们的立场,但是,你们却辜负了皇上的一片爱心!你们忍心吗?再说……”就看尔康,开始施行“父亲”的压力了,“尔康,你不只有皇上,你还有父母啊!”

尔康一震,紫微一惊。

“阿玛,请你给我们一点时间,让我们彼此谈一谈再说!”

尔康就拉着紫薇,退到卧室里。永琪也拉着小燕子,退到另一间卧室里。

福伦只能耐心地在厅里等待,心里七上八下。

进了卧房,紫薇就握住尔康的手,深深地看进他眼睛深处去。

“尔康,谢谢你那么了解我,那么体贴我!你知道我的感觉、我的想法、我的意愿,也考虑到我再回去的处境!你实在对我太好太好。可是,阿玛那句话太重了!你不只有皇上,还有父母!想当初,我为你倾倒的一个大原因,就是,你忠孝能两全!今天,要你为了我,做个不忠不孝的

人,我就罪孽深重了!”

“那么,你的意思是,我们回去?再去面对皇上,面对皇后,面对太后……面对宫里的倾轧斗争,那种日子,你不害怕吗?”尔康凝视她。

“我怕!所以我不想回去了!”

“你不回去,那就表示,我也不会回去了!”尔康正色说。

“可是……这样,我会充满了犯罪感,觉得对不起你的阿玛和额娘!以前,我们被迫离开他们,那是因为皇上要砍我的脑袋,事关生死!现在危机已经消失了,你依然和我浪迹天涯,我怎么说得过去?”

尔康握紧了紫薇的手,一往情深、义无反顾地说:

“紫薇!让我告诉你!我们以前,就是想得太多,忠孝节义,所有的思想,全在我们的脑海里膨胀,使我们几乎赔上了我们的性命!现在,我好想自私一次,把那些思想通通抛开,什么都不要了,那些士大夫的观念,那些道义责任什么的……都不要了,我们去大理!听说那儿是一个世外桃源,家家有水,户户有花……我们去建造我们的天堂!让皇上、皇宫、皇后、太后……这些,都成为记忆吧!我真的不想要了,只想要你!”紫薇听得好感动,投进了他的怀里。

“尔康,你勾出的那一幅图画,实在太美了!”她想了想,就决定了,“好!我不再矛盾了!我也要自私一次!那个回忆城,本来就不属于我!皇阿玛已经否决了我娘,我跟他没有关系了!可是,我们怎么对得起你的阿玛、额娘呢?”

“放心!他们会了解的!他们没有失去我们,是不是?我会跟他们解释的,我会说服他们的!”

紫薇看着尔康,看得深深切切,轻轻地说:

“那……就这么决定了,我们继续往南走!去大理,建造我们的天堂!”

尔康把她紧紧一抱:

“是!就这么决定了!”

小燕子和永琪,也在卧房里讨论着。小燕子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激动地说:

“永琪!你一定要跟我站在一边,不能回头了!那个回忆城跟我的八字不合,像个大监牢!我一天到晚,不是被打,就是被关!要不然就是下跪磕头,还不许我用‘跪得容易’!我现在只要想到回去,又要过那种规规矩矩的生活,就浑身发毛,我不要回去!我们还是向南走,好不好?何况,箫剑还要教我家传的剑法!我刚认了一个哥哥,不想跟他分开!”

永琪沉吟着,心里是相当矛盾的。但是,小燕子说的,句句都是事实。想到太后下令的“三个月”,想到“暗室”“监牢”“板子”和种种,他实在不忍心,再把小燕子陷进那个牢笼里去。叹了一口气,他说:

“皇阿玛已经原谅了我们,口口声声要我们‘回家’,在这种情形下,我还跟你‘出走’,似乎有些说不过去!但是,人生的事,有因才有果,有你才有我!小燕子,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跟你走!”

“我知道是什么事……我答应你就是了!”小燕子爽气地说。

“是什么?”

小燕子一本正经地说:

“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偷柿子!”

“不是这个!”

“不是这个?是哪个?”

“以后,不管怎么生气,再也不可以说要和我‘绝交’‘分手’这种话!”

小燕子看着他,认真地回答:

“好!君子一言,八马难追!再加九个香炉!”

“那么……我决定了,今生今世,你在哪儿,我在哪儿!”

小燕子一喜,高兴地把永琪一抱,激动地喊:

“永琪!你真好!你真好!我以后再也不用柿子砸你了,不用石头扔你了!我还要为你学成语,念唐诗!”就念道,“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舍皇宫而天下!”

永琪惊愕地看着她。

“有一天,如果你成为文学家,我真的不会奇怪了!”

两对年轻人开完了会,就走出卧房,郑重地在福伦面前一站。尔康诚挚地说:

“阿玛,我代表我们四个,把我们研究的结果,考虑的结果,告诉您,希望您体会我们经过这么多狂风暴雨之后的心情。我们在这次的逃亡里,几乎个个受伤,紫薇失明的时候,我们大家都差点崩溃了!现在,虽然得到皇上原谅我们的信息,我们依然胆战心惊,痛定思痛!我们不想再冒险了,不想再虐待自己了!那个皇宫,让我们提心吊胆!我们再回去,未免太辜负上苍让我们存活的美意!阿玛,伴君如伴虎!你,让我们活得潇洒一点吧,宠我们一下吧,好吗?”

福伦看着四个人,深深一叹。

“你们决定了?”

“我们决定了!不再犹豫了!”永琪说。

“紫薇,你也决定了?”

紫薇对福伦一跪。

“阿玛,对不起,请您成全!”

“福大人!请你转告皇阿玛,他虽然原谅了我,我还是很气!”小燕子说,“我早就告诉过他,我是那种天生会犯错的人,明知是滔天大祸,还是会去犯!下次,我不知道又会犯什么错,他不会每次都原谅我!总有一天,我会保不住自己的脑袋!那个皇宫,我投降了!”

福伦看着神色坚定的四个人,知道碍难挽回,好心痛,好为难,半晌,才说:

“好吧!既然如此,我也不能勉强!但是,我们父子,难得相聚,我会在南阳停留十天半月,大家聚一聚!你们也利用这十天半月的时间,再仔细地想一想!十天以后,如果你们还是这样坚决,我就回北京去复命!”

这天,在慈宁宫里,乾隆终于得到了四个人的消息。

“找到他们了?在哪里?他们好不好?”乾隆惊喜地问。

李大人正毕恭毕敬地禀告着:

“启禀皇上,福大人在南阳找到了他们!紫薇格格的眼睛已经复明,五阿哥和福大爷的伤势也好了,金琐姑娘也从悬崖下救了出来!他们总算吉人天相,有惊无险!福大人要臣快马加鞭,先赶回来报告皇上!”

站在太后身边的晴儿,感恩地望向窗外,眼睛闪亮。

乾隆呼出一口气,立刻问:

“那么,他们什么时候回宫?”

“回皇上!福大人说,他们不肯回宫!现在,福大人正和他们用拖延政策,要臣火速回来报告皇上!”

乾隆大震,瞪大了眼睛,觉得不可思议,大声问:

“不肯回宫?什么叫做不肯回宫?朕要他们回来,这是圣旨!难道他们竟敢抗旨?朕已经原谅了他们,赦免了他们,他们为什么还不回来?”

“这几个孩子,简直太不知好歹!”太后忍不住说话了,“骄傲到这个地步,实在少有!永琪和尔康,都是跟着那两个丫头走,一定是紫薇和小燕子不要回来,永琪和尔康就采取一致行动了!”

李大人俯首不语。

“他们一个也不肯回来?永琪也这样?紫薇也这样?”乾隆不相信地问。

“臣听福大人说,他们意志坚决!”

乾隆倒抽了一口冷气,被狠狠地打击了,对李大人一挥手,恼怒地吼道:

“你去告诉他们几个,不回来就不回来!朕就当他们几个,通通死掉了!”

“是是是!”李大人一迭连声应道,急忙退下。

晴儿就往前一步,看着乾隆,深刻地说:

“皇上!他们四个,在经过砍头、劫囚、逃亡、受伤、瞎眼、贫穷……各种折磨下,好不容易保住了性命,现在,一定痛定思痛,对这个皇宫,充满了畏惧,充满了排斥,这是人之常情!再说,衣服破了可以补,房子倒了可以盖,东西坏了可以修……只有人心,一旦受伤,好难恢复!这‘伤心’两字,并不是皇上才会!众生平等,大家都有‘心’!‘伤心’过的‘心’,需要‘真心’来修补。皇上,不要怪他们!还是想一想,有没有最好的太医,可以治‘伤心’!只要把这个病治好,他们就会心甘情愿地回来了!”

乾隆一脸的震动,深深地看着晴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