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比赛前夕

卡尔萨斯这个地方很像一大片荒凉的、雾气弥蒙的沼泽地。在他们前面,站着两个疲惫不堪、阴沉着脸的巫师,其中一个拿着一块大金表,另一个拿着一卷厚厚的羊皮纸和一支羽毛笔。两人都打扮成麻瓜的样子,可是太不在行:拿金表的男人上身穿一件粗花呢西服,下面却穿着一双长及大腿的高统橡皮套鞋;他的同事穿着苏格兰高地男人穿的那种褶裥短裙和一件南美披风。

“早上好,巴兹尔。”韦斯莱说道,捡起那只靴子,递给穿褶裥短裙的巫师。那人把它扔进身边的一只大箱子,里面都是用过的门钥匙。卡尔萨斯可以看见一张旧报纸、一个空易拉罐和一只千疮百孔的足球。

“你好,亚瑟,”巴兹尔疲倦地说,“没有当班,嗯?有些人运气真好……我们整晚都守在这里……你们最好让开,五点一刻有一大群人要从黑森林来。等一下,我找一找你们的营地在哪儿……韦斯莱……韦斯莱……”他在羊皮纸名单上寻找着。“走过去大约四分一英里,前面第一片营地就是。场地管理员是罗伯茨先生第二片营地……找佩恩。迪戈里……你们在先生。”

“谢谢,巴兹尔。”韦斯莱先生说,他招呼大家跟着他走。

大家穿过荒无人烟的沼泽地,浓雾中几乎什么也看不见。走了大约二十分钟,渐渐地眼前出现了一扇门,然后是一座小石屋。卡尔萨斯勉强可以分辨出石屋后面成千上百个奇形怪状的帐篷,它们顺着大片场地的缓坡往上,那片场地一直伸向地平线上一片黑乎乎的树林。他们告别了迪戈里父子,朝石屋的门走去。

门口站着一个男人,正在眺望那些帐篷。卡尔萨斯一眼就看出他是这一大片地方惟一一个真正的麻瓜。那人一听见他们的脚步声,就转过头来看着他们。

“早上好!”韦斯莱先生精神饱满地说。

“早上好!”麻瓜说。

“你就是罗伯茨先生吗?”

“啊,正是。”罗伯茨先生说,“你是谁?”

“韦斯莱——两顶帐篷,是两天前预订的,有吗?”

“有,”罗伯茨先生说,看了看贴在门上的一线表,“你们在那儿的树林边有一块地方。只住一个晚上吗?”

“是的。”韦斯莱先生说。

“那么,现在就付钱,可以吗?”罗伯茨先生说。

“啊——好的——没问题——”韦斯莱先生说。他退后几步,离开了小石屋,来到了卡尔萨斯的身边。“帮帮我,卡尔。”他低声说,从口袋里抽出一卷麻瓜的钱,把它们一张张地分开。“这张是——嗯——嗯——十块?啊,对了,我看见了上面印的小数字……那么这张是五块?”

“额,这个是二十块,算了吧,还是我来吧。”卡尔萨斯把钱拿过来,而罗伯茨先生正在努力地想听清他们说的每一个字。

“你是外国人?”当卡尔萨斯拿着钞票给他的时候,罗伯茨先生问道。

“外国人?”韦斯莱先生不解地重复了一句。

“弄不清钱数的可不止你一个人,”罗伯茨先生说,一边仔细地打量着他们,“就在十分钟前,有两个人要付给我瓶盖那么大的大金币呢。”

“真的吗?”韦斯莱先生不安地说。

罗伯茨先生在一个铁罐里摸索着零钱。

“从来没有这么多人,”他突然说道,目光又一次眺望着雾气弥漫的营地,“几百个人预订了帐篷。人们不停地涌来……”

“有什么不对吗?”韦斯莱先生问,伸手去接零钱,可是罗伯茨先生没有给他。

“是啊,”罗伯茨先生若有所思地说,“什么地方来的人都有。数不清的外国人。不仅仅是外国人,还有许多怪人,你知道吗?有个家伙穿着一条百褶短裙和一件南美披风走来走去。”

“不可以吗?”韦斯莱先生急切地问。

“那就像是……我也不知道……就像是在玩把戏。”罗伯茨先生说,“他们好像互相都认识。就像一个大聚会。”

就在这时,一个穿灯笼裤的巫师突然从天而降,落到罗伯茨先生的石屋门边。

“一忘皆空!”他用魔杖指着罗伯茨先生,厉声说道。

顿时,罗伯茨先生的眼神就散了,眉头也松开了,脸上显出一副恍恍惚惚、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神情。卡尔萨斯知道,这正是一个人的记忆被改变时的状况。

“给你一张营地的平面图。”罗伯茨先生心平气和地对韦斯莱先生说,“还有找给你的零钱。”

“非常感谢。”韦斯莱先生说。

穿灯笼裤的巫师陪着他们一起朝营地的大门走去。他显得十分疲劳:下巴上胡子没刮,铁青一片,眼睛下面也有青紫色的阴影。当罗伯茨先生听不见他们说话时,那巫师小声对韦斯莱先生嘟囔道:“他给我添了不少麻烦。为了让他保持心情愉快,每天要念十几遍遗忘咒。卢多•巴格曼只会帮倒忙。到处走来走去,大着嗓门谈论游走球和鬼飞球,完全不顾要提防麻瓜,确保安全。天哪,我真巴不得这一切早点结束。待会儿见,亚瑟。”

他说完便消失了。

“我原以为巴格曼先生是魔法体育司的司长,”金妮似乎有些吃惊,说道,“他应该知道不能在麻瓜周围谈论游走球的,是吗?”

“是的,”韦斯莱先生笑着说,领着他们穿过大门,走进营地,“卢多一向对安全的问题……嗯……有些马虎。但是,你找不出一个比他更富有激情的人来担任体育司的领导了。你知道,他原来代表英国打过魁地奇球。他是温布恩黄蜂队有史以来最优秀的击球手。”

他们费力地走在薄雾的营地上,从两排长长的帐篷间穿过。大多数帐篷看上去没什么特殊,显然,它们的主人费了心思,尽可能把它们弄得和麻瓜的帐篷一样,可是有的一不小心做过了头,画蛇添足地加上了烟囱、拉铃绳或风向标,弄得不伦不类。不过,偶尔也有那么几个帐篷,一看就知道是施了魔法的,

在营地中央,有一个帐篷特别显眼。它十分铺张地用了大量的条纹绸,简直像个小小的宫殿,入口处还拴着几只活孔雀。再前面一点,他们又看见一个帐篷搭成四层高楼的形状,旁边还有几个角楼。再往那边,还有一个帐篷的门前还有一个花园,里面鸟澡盆、日晷仪、喷泉等样样俱全。

“总是这样,”韦斯莱先生笑着说,“大家聚到一起时,就忍不住想炫耀一番。啊,到了,看,这就是我们的。”

他们来到营地尽头的树林边,这里有一片空地,地上插着一个小小的牌子,上面写着:韦兹利。

“这地方再好也不过了!”韦斯莱先生高兴地说,“场地就在森林的那一边,近得没法再近了。”他把背包从肩头褪下来。“好啦,”他兴奋地说,“严格地说,不许使用魔法,既然我们这么多人来到了麻瓜的地盘上。我们要用自己的手把帐篷搭起来!应该不会太难……麻瓜们都是这样的……对了,卡尔,你认为我们应该从哪儿开始呢?”

在这些人里,只有卡尔萨斯知道怎么搭建帐篷。

当还在陋居的时候,他们就提起过这件事情,“有一段时间我只能在外面搭建帐篷住。”那个时候卡尔萨斯说道。

在卡尔萨斯的指导下,哈利和赫敏基本上弄清了那些支杆和螺钉应该在什么位置,而韦斯莱先生在旁边总是帮倒忙,因为每当要用到大头锤时,他都激动得要命。最后,他们总算支起了两个双人帐篷。

他们都退后几步,欣赏自己亲手劳动的成果。

赫敏突然疑惑的问卡尔萨斯,“这帐篷……怎么住得下?”

“别担心,你进去就知道了。”卡尔萨斯说。

这时,韦斯莱先生四肢着地,钻进了第一个帐篷。

“可能会有点儿挤,”他喊道,“但我想大家都能挤进来。快来看看吧。”

卡尔萨斯弯下腰,从帐篷门帘下面钻了进去,这是一套老式的三居室,还有浴室和厨房,空气里有一股刺鼻的猫味儿。

“噢,这只是暂时的。”韦斯莱先生用手帕擦着他的秃顶,探头望着卧室里的四张双层床,“我这是从办公室的珀金斯那里借来的。可怜的家伙,他患了腰痛病,再也不能宿营了。”

韦斯莱先生拿起沾满灰尘的水壶,朝里面望了一下。“我们需要一些水……”

“在那个麻瓜给我们的地图上,标着一个水龙头,”罗恩说,他也跟在卡尔萨斯后面钻进了帐篷,“在营地的另一边。”

“好吧,那么你就和卡尔、哈利、赫敏去给我们打点水来,然后——”韦斯莱先生递过那只他们带来的水壶和两口炖锅,“——我们剩下的人去捡点柴禾,准备生火,好吗?”

“可是我们有炉子啊,”罗恩说,“为什么不能就——”

“罗恩,别忘了防备麻瓜的安全条例!”韦斯莱先生说,因为跃跃欲试而满脸兴奋,“真正麻瓜宿营的时候,都在户外生火。我看见过的。”

他们很快地参观了一下姑娘们的帐篷,发现只比男孩子的略小一点,不过没有猫味儿。然后,他们就提着水壶和炖锅,出发穿营地。

这时,太阳刚刚升起,薄雾渐渐散去,他们看见四面八方都是帐篷,一眼望不到头。他们慢慢地在帐篷间穿行,兴趣盎然地东张西望。

场地上的宿营者们逐渐醒过来了。最先起床的是那些有小孩子的家庭。

只见一个两岁左右的小男孩蹲在一个金字塔形的大帐篷外面,手里拿着魔杖,开心地捅着草地上的一条鼻涕虫,鼻涕虫慢慢地胀成了一根香肠那么大。他们走到他面前时,男孩的母亲匆匆地从帐篷里出来了。

“对你说过多少次了,凯文?你不许——再碰——你爸的——魔杖——哎哟!”

她一脚踩中了那条巨大的鼻涕虫,鼻涕虫啪的一声爆炸了。他们走了很远,还听见寂静的空气中传来她的叫嚷声,其中还夹杂着小男孩的哭喊——“你把虫虫踩爆了!你把虫虫踩爆了!”

又走了一段路,他们看见两个小女巫师,年纪和凯文差不多大,骑在两把玩具飞天扫帚上,低低地飞着,脚轻轻掠过沾着露水的青草。一个在部里工作的巫师已经看见她们了,他匆匆走过他们身旁,一边心烦地嘀咕着:“居然在大白天!父母大概睡懒觉呢——”

时不时地可以看见成年巫师从他们的帐篷里钻出来,开始做早饭。有的鬼鬼祟祟地张望一下,用魔杖把火点着;有的在擦火柴,脸上带着怀疑的表情,似乎认为这肯定不管用。三个非洲男巫师坐在那里严肃地谈论着什么,他们都穿着长长的白袍,在一堆紫色的旺火上烤着一只野兔似的东西。另外一群中年美国男巫师坐在那里谈笑风生,他们的帐篷之间高高挂着一个闪闪发亮的横幅:塞勒姆巫师学院。哈利听见了他们经过的帐篷里传来只言片语的谈话声,说的都是奇怪的语言,他一个字也听不懂,但每个人说话的声音都很兴奋。

“呵——难道我的眼睛出了毛病,怎么一切都变成了绿色的?”罗恩说。

他们刚刚走进的这片地方,所有的帐篷上都覆盖着厚厚的一层三叶草,看上去就像从地里冒出无数个奇形怪状的绿色小山丘。在门帘掀开的帐篷里,可以看见嘻笑的面孔。这时,他们听见身后有人喊他们的名字。

“卡尔!哈利!罗恩!赫敏!”

原来是西莫•斐尼甘,是他们在格兰芬多学院四年级的同学。他坐在自家三叶草覆盖的帐篷前,旁边有一个淡黄色头发的女人,这肯定是他母亲,还有他最好的朋友迪安•托马斯,也是格兰芬多学院的学生。

“喜欢这些装饰品吗?”西莫笑嘻嘻地问,“部里可不太高兴。”

“咳,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展示一下我们的颜色?”斐尼甘夫人说,“你们应该去看看,保加利亚人把他们的帐篷都挂满了。你们当然是支持爱尔兰队的,是吗?”她问,眼睛亮晶晶地盯他们。他们向她保证他们确实支持爱尔兰队,然后他们又出发了。罗恩嘀咕道:“在那样的气氛下,我们还能说别的吗?”

“我真想知道保加利亚人在他们的帐篷上挂满了什么?”赫敏说。

“我们过去看看吧,”哈利说道,他指着前面的一大片帐篷,那里有保加利亚的旗子——白、绿、红相间——在微风中飘扬。

这里的帐篷上没有覆盖什么植物,但每个帐篷上都贴着相同的招贴画,上面是一张非常阴沉的脸,眉毛粗,黑浓密。当然啦,图画是活动的,但那张脸除了眨眼就是皱眉。

“克鲁姆。”罗恩小声说。

“什么?”赫敏问。

“克鲁姆!”罗恩说,“威克多尔•克鲁姆,保加利亚的找球手!”

“他的样子太阴沉了。”赫敏说道,看着周围无数个克鲁姆朝他们眨眼、皱眉。

“‘太阴沉了’?”罗恩把眼睛往上一翻,“谁在乎他的模样?他厉害极了!而且还特别年轻,只有十八岁左右。他是个天才,今晚你就会看到的。”

在营地一角的水龙头旁,已经排起了一个小队。哈利、罗恩和赫敏也排了进去,卡尔萨斯则站在他们身边和他们聊天。

站在他们前面的两个男人正在激烈地争论着什么。其中一个年纪已经很老了,穿着一件长长的印花睡衣。另一个显然是在部里工作的巫师,手里举着一条细条纹裤子,气恼得简直要哭了。

“你就行行好,把它穿上吧,阿尔奇。你不能穿着这样的衣服走来走去,大门口的那个麻瓜已经开始怀疑了——”

“我这条裤子是在一家麻瓜的商店里买的,”那老巫师固执地说,“麻瓜们也穿的。”

“麻瓜女人才穿它,阿尔奇,男人不穿,男人穿这个。”在部里工作的巫师说,一边挥舞着那条细条纹裤子。

“我才不穿呢,”老阿尔奇气愤地说,“我愿意让有益健康的微风吹吹我的屁股,谢谢你。”

赫敏听了这话,真想咯咯大笑。她实在忍不住了,一弯腰从队伍里跑开了,一直等阿尔奇汲满水离开之后,她才回来。

他们穿过营地返回,因为提着水,走得慢多了。所到之外,他们总能看见一些熟悉的面孔:霍格沃茨的同学及他们的家人。奥利弗•伍德是哈利所在的学院魁地奇队的前任队长,刚刚从霍格沃茨毕业。他把哈利拉到他父母的帐篷里,向他们作了介绍,并且兴奋地告诉哈利,他刚刚签约成为普德米尔联队的替补队员。接着,是赫奇帕奇的四年级同学厄尼•麦克米兰向他们打招呼。又走了几步,他们看见了秋•张,一个非常漂亮的姑娘,在拉文克劳学院队当找球手。她朝哈利挥手微笑,哈利也忙不迭地向她挥手,慌乱中把许多水泼在了前襟上。

“你说他们是谁?”哈利问,“他们上的不是霍格沃茨学校,是吗?”

“他们上的大概是哪所外国学校吧。”罗恩说,“我知道不家别的学校。不过不认识那些学校的人。比尔以前有个笔友,在巴西的一所学校上学……那是很多很多年以前的事了……他还想来个交换旅游,可是爸爸妈妈付不起那么多钱。他说他不能去,那个笔友气坏了,给他寄来一顶念过咒语的帽子,弄得他两只耳朵都皱了起来。”

“你们怎么去了这么久。”他们终于回到韦斯莱家的帐篷时,乔治埋怨道。

“碰到了几个熟人。”罗恩说着,把水放下,“你们还没有把火生起来?”

“爸爸在玩火柴呢。”弗雷德说。

韦斯莱先生生火生得一点儿也没有起色,这并不是因为他缺乏尝试。他周围的地上散落着许多火柴,看他的样子,好像一点儿也不着急。

“唉哟!”他终于划着一根火柴,惊叫一声,赶紧把它扔掉了。

“是这样,韦斯莱先生。”赫敏温和地说,从他手里拿过火柴盒,向他示范应该怎样做。

他们终于把火生起来了,可是至少又过了一小时,火才旺起来,可以煮饭了。不过他们等待的时候并不枯燥,有许多东西可看呢。他们的帐篷似乎就在通向赛场的一条大路旁,部里的官员们在路上来来往往地奔走,每次经过时都向韦斯莱先生热情地打招呼。韦斯莱先生不停地作着介绍,这主要是为了卡尔萨斯和哈利以及赫敏,他自己的孩子对部里的人太熟悉了,引不起他们的兴趣。

“那是卡思伯特•莫克里奇,是妖精联络处的主任……过来的这位是吉尔伯特•温普尔,他在实验咒语委员会工作,他头上的那些角已经生了有一段时间了……你好,阿尼……阿诺德•皮斯古德,是个记忆注销员——逆转偶发事件小组的成员……那是博德和克罗克……他们的工作无可奉告……”

“他们是做什么的?”

“是神秘事务司的,绝密,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终于,火烧旺了,他们刚开始煎鸡蛋,煮香肠,比尔、查理和珀西便从树林里大步向他们走来。

“刚刚幻影显形过来,爸爸。”珀西大声说道,“啊,太棒了,有好吃的!”

他们*地吃着鸡蛋和香肠,刚吃了一半,韦斯莱先生突然跳了起来,笑着向一个大步走过来的男人挥手致意,“当前最重要的人物!卢多!”

卢多•巴格曼显然是卡尔萨斯见过的最引人注目的人,就连穿着印花睡衣的老阿尔奇也比不上他。卢多穿着长长的魁地奇球袍,上面是黄黑相同的宽宽的横道,胸前泼墨般地印着一只巨大的黄蜂。看样子,他原先体格强健,但现在开始走下坡路了。长袍紧紧地绷在大肚子上,试想他当年代表英国打魁地奇比赛时,肚子肯定没有发福。他的鼻子扁塌塌的,但他那双圆溜溜的蓝眼睛、短短的金黄色头发,还有那红扑扑的脸色,都使他看上去很像一个块头过大的男生。

“啊嗬!”巴格曼开心地喊道。他走路一蹦一跳的,仿佛脚底下装了弹簧。他显然正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

“亚瑟,老伙计,”他来到篝火边,气喘吁吁地说,“天气多好啊,是不是?天气太棒了!这样的天气,哪儿找去!晚上肯定没有云……整个筹备工作井井有条……我没什么事情可做!”

在他身后,一群面容憔悴的魔法部官员匆匆跑过,远处有迹象表明有人在玩魔火,紫色的火花蹿起二十多英尺高。

珀西急忙上前一步,伸出手去。显然,他虽然对卢多•巴格曼管理他那个部门的方式不以为然,但这并不妨碍他想给别人留下一个好印象。

“啊——对了,”韦斯莱先生笑着说,“这是我儿子珀西。刚刚到魔法部工作——这是弗雷德——不对,是乔治,对不起——那才是弗雷德——比尔、查理、罗恩——我的女儿金妮——这是罗恩的朋友,卡尔萨斯法尔科,赫敏格兰杰和哈利•波特。”

听到哈利的名字,巴格曼微微显出吃惊的样子,他的眼睛立刻扫向哈利额头上的伤疤。

“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韦斯莱先生继续说道,“这位是卢多•巴格曼,你们知道他是谁,我们多亏了他,才弄到这么好的票——”

巴格曼满脸堆笑,挥了挥手,好像是说这不算什么。

“想对比赛下个赌注吗,亚瑟?”他急切地问,把黄黑长袍的口袋弄得叮当直响,看来里面装了不少金币,“我已经说服罗迪•庞特内和我打赌,他说保加利亚会进第一个球——我给他定了很高的赔率,因为我考虑到爱尔兰的三号前锋是我这些年来见过的最棒的——小阿加莎•蒂姆斯把她的鳗鱼农庄的一半股票都压上了,打赌说比赛要持续一个星期。”

“哦……那好吧,”韦斯莱先生说,“让我想想……我出一个加隆赌爱尔兰赢,行吗?”

“一个加隆?”卢多•巴格曼显得有些失望,但很快就恢复了兴致,“很好,很好……还有别人想赌吗?”

“他们还太小,不能赌博。”韦斯莱先生说,“莫丽不会愿意——”

“我们压上三十七个加隆,十五个西可,三个纳特,”弗雷德说,他和乔治迅速掏出他们的钱,“赌爱尔兰赢——但威克多尔•克鲁姆会抓到金色飞贼。哦,对了,我们还要加上一根假魔杖。”

“你们难道想把那些破玩艺儿拿给巴格曼先生看——”卡尔萨斯听见珀西压低声音说。可是巴格曼先生似乎根本不认为假魔杖是破玩艺儿,他从弗雷德手里接过魔杖,魔杖呱呱大叫一声,变成了一只橡皮小鸡,巴格曼先生哈哈大笑,孩子般的脸上满是兴奋。

“太棒了!我许多年没有见过这么逼真的东西了!我出五个加隆把它买下!”

珀西既惊讶又不满,一时呆在了那里。

“孩子,”韦斯莱先生压低声音说,“我不希望你们赌博……这是你们所有的积蓄……你母亲——”

“不要扫兴嘛,亚瑟!”卢多•巴格曼粗声大气地说,一边兴奋地把口袋里的钱弄得叮当乱响,“他们已经大了,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你们认为爱尔兰会赢,但克鲁姆能抓住金色飞贼?不可能,孩子们,不可能……我给你们很高的赔率……还要加上那根滑稽的魔杖换得的五个加隆,那么,我们是不是……”

“请等一等,”卡尔萨斯突然说道,“我和他们一样,嗯……我押上五十个加隆吧。”

“卡尔?”

每个人都惊讶的看着卡尔萨斯,而他只是不在乎的淡淡一笑,“不要在意,我是很缺钱的。”

“可是……”

“没关系,我自有分寸。”卡尔萨斯说道。

卢多•巴格曼飞快地抽出笔记本和羽毛笔,潦草地写下孪生兄弟和卡尔萨斯的名字,韦斯莱先生在一旁无奈地看着。

“成了。”卡尔萨斯接过巴格曼递给他的一小条羊皮纸,塞进长袍的前襟里。巴格曼眉飞色舞地又转向韦斯莱先生。

“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我一直在寻找巴蒂•克劳奇。保加利亚那个和我同等的官员在提意见刁难我们,可他说的话我一个字儿也听不懂。巴蒂会解决这个问题。他会讲大约一百五十种语言呢。”

“克劳奇先生?”珀西说,他刚才因为巴格曼不满而僵在那里,像一根电线杆了,此刻突然兴奋得浑身躁动不安,“他能讲二百种语言呢!美人鱼的,火鸡的,还有巨怪……”

“巨怪的语言谁都会讲,”弗雷德不以为然地说,“你只要指着它,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就行了。”

珀西恶狠狠地白了弗雷德一眼,使劲地拨弄篝火,让壶里的水又沸腾起来。

“还没有珀莎•乔金斯的消息吗,卢多?”巴格曼在他们身边的草地上坐下后,韦斯莱先生问道。

“连影子都没有,”巴格曼大大咧咧地说,“不过放心,她会出现的。可怜的老伯莎……她的记忆力像一只漏底的坩埚,方向感极差。肯定是迷路了,信不信由你。到了十月的某一天,她又会晃晃悠悠地回到办公室,以为还是七月份呢。”

“你不想派人去找找她吗?”韦斯莱先生试探着提出建议,这时珀西把一杯茶递给了巴格曼。

“巴蒂•克劳奇倒是一直这么说,”巴格曼说,圆溜溜的眼睛睁得很大,露出天真的神情,“可是眼下真是腾不出人手来。呵——正说着他,他就来了!巴蒂!”

一个巫师突然显形出现在他们的篝火旁,他和穿着黄蜂队旧长袍、懒洋洋地坐在草地上的卢多•巴格曼相比,形成了十分鲜明的反差。巴蒂•克劳奇是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腰板挺直,动作生硬,穿着一尘不染的挺括西装,打着领带。短小胡子,像是比着滑尺修剪过的。他的鞋子也擦得锃亮。珀西一向主张严格遵守纪律,而克劳奇先生一丝不苟地遵守了麻瓜的着装纪律,他做得太地道了,简直可以冒充一个银行经理。

“坐下歇会儿吧,巴蒂。”卢多高兴地说,拍了拍身边的草地。

“不用,谢谢你,卢多,”克劳奇说,声音里有一丝不耐烦,“我一直在到处找你。保加利亚人坚持要我们在顶层包厢上再加十二个座位。”

“噢,原来他们想要这个!”巴格曼说,“我还以为那家伙要向我借一把镊子呢。口音太重了。”

“克劳奇先生!”珀西激动得气都喘不匀了。他倾着身子,做出鞠躬的姿势,这使他看上去像个驼背,“您想来一杯茶吗?”

“哦,”克劳奇先生说,微微有些吃惊地打量着珀西,“好吧——谢谢你,韦瑟比。”

弗雷德和乔治笑得差点儿把茶水喷在杯子里。珀西耳朵变成了粉红色,假装埋头照料茶壶。

“对了,有件事我一直想跟你说,亚瑟,”克劳奇先生说,他犀利的目光又落到韦斯莱先生身上,“阿里•巴什尔提出挑衅,他想找你谈谈有关你们禁运飞毯的规定。”

韦斯莱先生重重地叹了口气。

“我上星期派一只猫头鹰送信给他,专门谈了这事。我已经跟他说了一百遍:地毯在禁用魔法物品登记簿上被定义为麻瓜手工艺品,可是他会听吗?”

“我怀疑他不会,”克劳奇先生说着,接过珀西递给他的一杯茶,“他迫不及待地想往这儿出口飞毯。”

“可是,飞毯在英国永远不可能代替飞天扫帚,是不是?”巴格曼问。

“阿里认为在家庭交通工具的市场上有空子可钻,”克劳奇先生说,“我记得我的祖父当年有一条阿克斯明斯特绒头地毯,上面可以坐十二个人——不过,当然啦,那是在飞毯被禁之前。”

他这么说似乎想让大家相信,他所有的祖先都是严格遵守法律的。

“怎么样,忙得够呛吧,巴蒂?”巴格曼轻松愉快地问。

“比较忙,”克劳奇先生干巴巴地说,“在五个大陆组织和安排门钥匙,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卢多。”

“我猜想你们都巴不得这件事赶紧结束吧?”韦斯莱先生问。

卢多•巴格曼大吃一惊。

“巴不得!我从来没有这么快活过……不过,前面倒不是没有盼头,是吗,巴蒂?嗯?还要组织许多活动呢,是不是?”

克劳奇先生冲巴格曼扬起眉毛。

“我们保证先不对外宣布,直到所有的细节——”

“哦,细节!”巴格曼说,不以为然地挥了挥手,像驱赶一群飞蚊一样,“他们签字了,是不是?他们同意了,是不是?我愿意跟你打赌,这些孩子很快就会知道的。我是说,事情就发生在霍格沃茨——”

“卢多,你该知道,我们需要去见那些保加利亚人了。”克劳奇先生严厉地说,打断了巴格曼的话头,“谢谢你的茶水,韦瑟比。”

他把一口没喝的茶杯塞回珀西手里,等着卢多起身。卢多挣扎着站起来,一口喝尽杯里的茶,那些加隆在他口袋里愉快地叮当作响。

“待会儿见!”他说,“你们和我一起在顶层包厢上——我是比赛的解说员!”他挥手告别,巴蒂•克劳奇则淡淡地点了点头,随后两人都幻影移形消失不见了。

“霍格沃茨现在有什么事吗,爸爸?”弗雷德立刻问道,“他们刚才说的是什么?”

“你们很快就会知道的。”韦斯莱先生笑着说。

“这是机密,要等部里决定公开的时候才能知道。”珀西一本正经地说,“克劳奇先生不轻易泄露机密是对的。”

“哦,你闭嘴吧,韦瑟比。”弗雷德说。

随着下午的过去,一种兴奋的情绪如同一团可以触摸到的云在营地上弥漫开来。黄昏时分,就连寂静的夏日空气似乎也在颤抖地期待着。当夜色像帘幕一样笼罩着成百上千个急切等待的巫师时,最后一丝伪装的痕迹也消失了:魔法部似乎屈服于不可避免的趋势,不再同人们作对,听任那些明显使用魔法的迹象在各处冒出来。

每隔几步,就有幻影显形的小贩从天而降,端着托签署,推着小车,里面装满了稀奇古怪的玩艺儿。有发光的玫瑰形徽章——绿色的代表爱尔兰,红色的代表保加利亚——还能尖声喊出队员们的名字;有绿色的高帽子,上面装点着随风起舞的三叶草;有保加利亚的授带,鲐在上面的狮子真的会吼叫;有两国的国旗,挥舞起来会演奏各自的国歌;还有真的会飞的火弩箭小模型;有供收藏的著名队员塑像,那些小塑像可以在手掌上走来走去,一副得意洋洋的派头。

“攒了一夏天的零花钱,就是为了这个。”四个人悠闲地穿过那些小贩时,罗恩一边购买纪念品,一边对他们说。罗恩买了一顶跳舞三叶草的帽子、一个绿色的玫瑰形大徽章,不过他同时也买了保加利亚找球手威克多尔•克鲁姆的一个小塑像。那个小型的克鲁姆在罗恩的手上来来回回地走,皱着眉头瞪着他上方的绿色徽章。

“哇,快看这些!”哈利说,冲到一个小推车跟前,那车里高高地堆着许多像是双筒望远镜的东西,可是上面布满各种各样古怪的旋钮和转盘。

“全景望远镜,”巫师小贩热情地推销道,“你可以重放画面……用慢动作放……如果需要的话,它还能迅速闪出赛况的分析。成交吧——十个加隆一架。”

“我要是不买这个就好了。”罗恩瞅瞅他那顶跳舞三叶草的帽子,又眼馋地望着全景望远镜。

“买四架。”哈利毫不迟疑地对那巫师说。

“是三架,哈利,我不需要。”卡尔萨斯说。

“你真的不需要?”哈利迟疑的问道,

“是的。”

“那好吧,要三架。”

“别——你别费心了。”罗恩说着,脸涨得通红。他知道,哈利继承了父母的一小笔遗产,比他有钱得多,他对这一事实总是很敏感。

“圣诞节你就别想收到礼物啦,”哈利对他说,一边把全景望远镜塞进他和赫敏手里,“记住,十年都不给你送礼啦!”

“够合理的。”罗恩咧嘴一笑,说道。

“嗬,谢谢你,哈利,”赫敏说,“我来给每人买一份比赛说明,卡尔你要不要?”

“不用费心了,赫敏,我不需要。“卡尔萨斯说道。

他们又回到了自己的帐篷。比尔、查理和金妮也都买了绿色的体育徽章,韦斯莱先生举着一面爱尔兰国旗。弗雷德和乔治什么纪念品也没有,他们把金币全部给了巴格曼。

这时,树林远处的什么地方传来低沉浑厚的锣声,立刻,千盏万盏红红绿绿的灯笼在树上绽放光明,明亮了通往赛场的道路。

“时间到了!”韦斯莱先生说道,看上去和大家一样兴奋,“快点儿,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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