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玛卡并没有说谎,他这次来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得到有关伏地魔那个秘密计划的情报。至于亚克斯利是留是走,他其实并不太关心。
但现在看起来,他想要得到的东西,似乎并不是那么容易获得的。
当亚克斯利紧盯着他退到棚屋门口的那一瞬间,玛卡的摄神取念术发动了。这个时机掐得非常准,正是那亚克斯利在为即将逃离这个破旧棚屋而暗自松了一口气的时候。
于是,松懈的精神和直视的双眼,就成了摄神取念咒最好的入侵窗口,随着对方眼前一花,一段段记忆画面便在双方脑海中飞快地闪过。
按理来说,这可以说是一个用以获取信息的最佳方案了。无论是稍显拖沓的交谈节奏,还是玛卡在门边的站位所带给对方的压力,都是促成这一瞬间的重要条件。
只有这样,才能让对方在来不及作出反应的情况下一举成功,以避免像之前那样的自杀式爆炸再次上演。
然而,哪怕是如此谨慎的安排,玛卡所获得的成果却依旧并不理想。
“……很恶劣的失忆咒,不是吗?”
当亚克斯利发现自己已经从那支离破碎的回忆之中重新回到现实之后,他脸上的紧张、凝重乃至最后一刹那的松懈,都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却是一脸的平淡。
“确实很恶劣,”玛卡冷冷地看着他,“看来你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要离开这儿了?”
他们口中的“恶劣”,指的是事先就被施加在亚克斯利身上的那道拙劣的失忆咒。那道失忆咒的强度之大,甚至都已经搅碎了目标记忆以外的某些片段。很显然的,他之所以这么做,完全就是为了将那关于秘密任务的记忆给彻底摘除干净。
失忆咒在一定程度上是可以恢复的,或者至少也还能通过足够强力的摄神取念咒将其自更深层的记忆中给挖掘出来。可这道被施放在亚克斯利身上的失忆咒,却极为粗暴地将整段相关记忆、连带着其他一部分记忆片段都一并毁去了。
这种程度的失忆咒,是足以对被施咒者形成灵魂损伤的,可见这家伙的决心不是一般的强。
“你连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都几乎已经不记得了,那你这选择还有意义吗?”玛卡略显诧异地问道。
“我就是这样的人。”
亚克斯利的回答相当干脆,他说得理所当然,仿佛这一切本都应该是这样的结局。至于他这么做的理由?失去记忆前自己就是这么想的,那他还有必要否定自己的抉择吗?
从他的身上,玛卡感觉到了一股没来由的坚持。也许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他就是这么一个永远都只相信自己的人吧?
食死徒也是人,而人都是形形色色的,每个人都会有属于自己的行事理念。
“那就这样吧!”玛卡顿时没了兴趣,“或许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你可以为那即将到来的阿兹卡班生活,做一个还不赖的规划。”
话音未落,只听到“砰”地一声闷响,一道身影直接从棚屋的门里倒飞了出来。当他仰身落在棚屋外的雪地里时,已经陷入了深深的昏迷。
而不一会儿,玛卡也跟着走了出来,随着他出来的,还有那个旧旧的手提箱。玛卡轻轻摇了摇头,将那手提箱随意地扔在了一旁那已经熄灭了的篝火堆边上,然后径直往某个方向离开了。
不出所料,那手提箱虽然确实是一个被施过无痕伸展咒的容器,可里面却只装了一些随处可见的杂物而已,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
让我们将时间稍稍前移,就在玛卡与那亚克斯利互相假意交涉之际,一道常人无从发现的身影正在棚户区西边的公路上飞快地奔跑着。
虽然自己现在正处在隐身的状态下,可是这未必就是绝对安全的,哪怕这种隐身药剂相当地管用。
她知道,自己不能停下,她要尽快地远离斯蒂夫基抵达邻镇。
虽然她很愤怒、很恼火,要知道,以她平日里的性子肯定早就回头和那群愚蠢的傲罗打起来了。是的,要是能顺便蹂躏几个“勤劳勇敢”的傲罗,主人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可是不能,她知道自己必须离开那里,一刻都不能停留。
她就是贝拉特里克斯,一个肩负着重大使命的食死徒,一个被主人赐予了无比伟大的荣耀的纯血巫师!
只不过,从刚才离开斯蒂夫基开始,她就始终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跟着自己。是什么?什么东西在跟着?是错觉吗?
在一个劲儿地奔跑间,她仓促地回了好几次头,扫视着身后的一切,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
由阿兹卡班的牢狱经历带来的不安定感,让她在这种被人所注视着的感觉之下,心中升起了大量的烦躁感。
在过去,她每当产生这种感觉的时候,就会用折磨人来让自己放松下来。被折磨的对象越是痛苦惨嚎,她就越会感到身心舒畅。
但是现在,却没有机会给她这么做了。
从斯蒂夫基去往邻镇韦尔斯,大约是有个三英里的距离。这点距离,对于一名麻瓜来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骑个自行车就能很快抵达。
可要是只靠两条腿跑的话,还是一段非常要命的路程。
但现在她必须用跑的,一直到离得够远,才能尝试借助幻影移形咒远遁他方。要不然,之前同伴为她争取来的逃脱机会,就会因此而变得毫无意义。
公路两旁的行道树时断时续,不停地在往贝拉特里克斯的身后退去,偶尔可以在那树木的间隙中瞧见大片大片的田野,它们都被尚未消融的积雪覆盖着。
口鼻间吸入的都是冰凉的空气,随着一次次的呼吸被灌入肺中,然后将她体内的温度也一并带走。
即将入夜的风刮得甚是凌冽,在她奔跑的同时如刀子一般割在颊上,似乎是在不断提醒着她——春天离得仍是足够地遥远。
“嘭!”
大约是踩到了路面上的薄冰,这种由积雪压实所化的冰格外地滑,她一不留神就狠狠地摔了一跤。可当她倒在地上脚踝一阵生疼的时候,始终紧握着的手提箱却被她高高地举起,竟愣是没有被磕到半点儿。
“咳咳……”
几声呛咳从这无人的公路上蓦然响起,在略略回荡了两三下之后,便融入了那逐渐变得昏暗起来的夜空之中。
不知不觉的,太阳已经落山了。
贝拉特里克斯奋力地支撑起了身体,大口地喘着气,仍在努力想要站起来继续往前跑。一边起身,她一边目露凶光——她贝拉特里克斯,又何曾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可如何与空气发狠都是无济于事的,她活动了一下脚,发现虽然有些疼,却还不至于影响走动。于是,她便紧接着又往前跑了起来。
然而,似乎冥冥中有那么一个声音,在告诉她自己接下来的行动多半不会顺利。所以,就在她刚跑起来的那一瞬间,她又跌倒了!
当然,这回可不是滑到的了,贝拉特里克斯清晰地感觉到,是有一股强大的冲击力自她背后袭来,硬生生将她撞得往前飞扑了出去。
即便是猛地扑倒在地上,可她仍是勉力护住了手中的手提箱,似乎生怕它被摔到一般。很难想象,那里面究竟装了些什么东西,以至于她不顾自己受伤也要本能地保护它。
而就在下一秒,贝拉特里克斯不再犹豫。她根本没有去瞧那把自己撞飞的到底是什么鬼玩意儿,而是在倒地的情况下,不顾一切地发动了幻影移形咒。
在一阵扭曲中,她整个人连带着手提箱一块儿,蓦然消失在了这条不甚宽阔的公路中央。几乎就是在她离开的下一秒钟,数个半人高的影子纷纷落在了那里,却是扑了个空。
如果有人在这儿的话一定能够借着尚未完全暗去的天色瞧见,那竟是好几只毛手毛脚的大蜘蛛。却见它们在原地徘徊了一阵,伴着身上数个奇怪的符号微微一闪,便全部缩成了拇指大小四散了开去……
贝拉特里克斯的显形位置并不远,大概是因为之前的心思全放在了那座名为韦尔斯的小镇上的缘故,她在紧急之间没能多想,就先移动到了这里来。
刚才那一下,撞得她浑身都想散了架似的酸痛无力。她额头上还多了个伤口,猩红的血液自那里缓缓流淌了下来,让她那愤恨的脸上愈发显得凶厉阴冷。
幻影显形的地点就在韦尔斯镇东侧的便利店对面,这里有树林的掩护,哪怕街对面就是来来去去的行人,却也没有人发现她的存在。
而现在,或许该继续用幻影移形咒离开了。
虽然这回说不定就会被傲罗追踪到她去往的方位,可在眼下的状况之中,已经没什么更好的选择可供她挑挑拣拣的了。
不过,就在贝拉特里克斯想要再度施展幻影移形的那一瞬间,脑海中闪过的一个念头让她停下了动作,双眼直直地盯住了对面便利店一旁的某位麻瓜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