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赶忙一个镫里藏身,将身子紧紧的贴在马身上。此时万万不能放慢马速,汉人的四轮马车进不了山。堵不住山间的小路,人更不可能会上去的这么快。现在唯有闭着眼睛往前冲,活着过去就是命大。过不去,就死在这里好了。
看着阿木的样子,手下的匈奴汉子们有样学样。全部都将身子伏低在马上,有些抢了铁锅的家伙,还将铁锅背在身上。还别说,叮叮当当的还真挡了几只箭矢。
强劲的狂风让弩箭的准头大失,匈奴汉子们移动的又快。苏建都快将喉咙喊破,也没有办法提高命中率。眼看着匈奴人绕过自己的车阵向山里去了,苏建急得眼睛都红了却没有办法。
“追”苏建不顾步卒追不上骑兵的事实,下了追击的命令。因为苏武已经卸下驮马,先一步上山堵塞匈奴人前进的通路。若是这近千匈奴人都进了山,小苏武会像一只螳螂一样,被匈奴人碾成肉饼。
“嗷嗷嗷~~~~~~”冲过了苏建的阻截成功的冲进了吕梁山,阿木兴奋得好像狼一样的狂嚎。身后的匈奴汉子也都欢畅的叫了起来,一种解脱的感觉从每个人心底涌起。
现在可以带着抢掠来的金银回家了,尽管不多但总归能活着回去。更何况,许多人都带了一口铁锅回来,这下可以用铁锅炖上一锅美美的羊肉了。
山间的路很陡,马匹再不能快速的奔驰。不过逃命心切的阿木还是让马小跑着。汉军的追兵不知道有没有骑兵。如果被他们缠住,还是一件麻烦事。
一阵狂风吹得阿木眯了一下眼,就在眯眼的一瞬间。空中好像飞过来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阿木下意识的往下一趴。
“呼”一个东西带着疾风从阿木的头顶掠过。身后立刻传来一声惨叫,阿木回头看去一个匈奴骑兵的头已经没了大半。尸体手里拿着缰绳骑在马上,被掀开的头骨不知去向。脑浆还在不断的冒着热气,这场景让阿木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只要自己晚一步,被干掉的就是自己。这是什么东西?
“呼”又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砸了过来,这次阿木看清楚了。是石头,是一块从山上滚落下来的石头。
阿木的坐骑被砸得口鼻窜血。前蹄狂暴的竖立起来。立时便有两块大石头砸在了马身上。阿木见状不妙,赶忙飞身跃下马背。吃痛之下在战马向前急窜,没跑多远便掉下了山崖。
空寂的雪夜中,响起了一声长长的马嘶。
阿木落地之后就地一滚。滚到了路边一块山石的后面。
此时山上的石头噼里啪啦的砸了下来。这绝对不是风雪造成的。山上有人正在向下扔石头。
走在前面的匈奴汉子们被砸得人仰马嘶。不少战马被砸中之后吃痛受惊。狂奔之下掉落在山崖之上,队伍立刻混乱了起来。好在那些百骑都是精干之辈,迅速控制了局面后撤。这才使得混乱没有继续扩大。
阿木借着山崖死角的掩护跑了下来。几名百骑立刻围拢了过来。看到阿木没事全都松了一口气。
“娘的,汉人占了山顶。咱们得冲上去。”乌豚吐了一口唾沫,看着雪天里黑黝黝的大山说道。
“不行,这样冲上去一定讨不到便宜。石头借着山势势疾如风,刚才我亲眼见到有人被砸掉了半个脑袋。就是马怕也是受不住。”阿木否定了乌豚的建议,狼一样的眼睛同样恶狠狠的盯着山顶。
“千骑大人,没有办法了。与其被堵在这里,还不如冲上去。若是被后面的汉军追上,怕是一个都跑不掉。”温森打仗一向用脑子,可是此刻也没有办法的提出强攻。
“那好吧,所有人都下马。徒步向山上冲,骑着马目标太大,若是被惊马带下了山崖就冤枉了。
乌豚你带队在前面,后面依次跟上。温森你断后,看护好马匹。”
阿木从一名匈奴汉子手里夺过了一根狼牙棒,又抢过了一口铁锅做盾牌。一声令下,匈奴汉子们全都下了马。没人发喊,全部都无声的摸了上去。
风雪阻挡住了视线,匈奴汉子们摸上去好长的一段。山上都没有动静,可几百人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也足够的大。山上的汉军还是觉察到了,石头雨又倾泻下来。阿木顶在头上的铁锅被碎石块砸个乒乓直响,身旁匈奴军士们的护身小盾也被砸得“嘭嘭”声不断。
这一次扔下来的石头要小很多,没有刚才那般巨大。最大的也不过人头大小,不过砸在人身上也够喝一壶的。更多的则是拳头大小的石头,砸在护身盾上只是手臂一麻。没有太大的感觉。看起来,山上的石头好像也不够多。
尽管这样,还是有十数名匈奴军卒被砸倒在了冲锋的路上。在距离山顶还有一箭之地的时候,开始有弩箭射了过来。
此时匈奴汉子们已经是跑得汗流浃背,许多人摘掉了帽子,头顶的热汗好像一个个蒸笼冒着白气。
“兄弟们,我们是狼草原上的狼。前面就是一群羊,只要冲上去咬死他们。我们就能够回到草原,回到我们的家乡。阿爸,阿妈还有毡房里的姑娘都在等着你们。冲啊!”
阿木扔掉铁锅怒吼着当先冲了上去,他知道此时若不一鼓作气。队伍失了锐气,那便功亏一篑。
“噗”一根弩箭钉在了阿木的大腿上,劲弩一下便射穿了阿木的大腿。阿木疼得一个趔斜,查一点摔倒在地上。旁边的乌豚忙架起阿木,用自己的护身盾挡在阿木的身前。
“不要管我,往前冲。”阿木推了一把乌豚,咬着牙拎着狼牙棒王上冲去。
每迈出一步,鲜血便会顺着弩箭流出几滴。匈奴汉子们见千骑大人如此悍勇,纷纷扔掉身上的累赘。嗷嗷叫着向前冲去,前面的人被射倒。后面的人踩着受伤的兄弟往上冲。
一箭之地的距离在迅速的缩短,汉家弩箭劲力虽强,但射速实在太慢。
匈奴汉子们一步步的逼近,山顶的汉军开始慌乱起来。“不要慌!”苏武抽出了腰间的佩剑,看着嗷嗷叫嚣着冲上来的匈奴人。
“狭路相逢勇者胜,今天不是匈奴人踩着我的尸体回到草原,便是我们光宗耀祖封侯拜将的开始。弟兄们,跟我冲。”十六岁的苏武好像一只下山的猛虎,带着两百名汉军便杀了下去。
两军好像两条钢铁的洪流一般在山路上碰撞着,两军现在都不是人都是野兽。他们疯狂的冲向对方,嘴里发出的嚎叫声让豺狼都望风而逃。
“轰”两股人撞在了一起,筋段骨折的声音还有凄厉的惨叫声随之响起。两个敌对民族用最大的力气互相劈砍,努力杀死对方。
兵刃交击的火花在山崖上时隐时现,不断的有鲜血喷溅到自己的身上。不知道那是袍泽的还是敌人的,兵刃砍断了就用拳头,胳膊被砍掉了就用牙咬。
军卒们一个个都红了眼睛,血红的瞳仁里只有敌人。热血落在地上,很快结了冰。山路上湿滑得好像溜冰场,倒地的人们就在地上扭打撕扯。然后互相拉拽着一起掉落山崖,一声声惨叫声拖着尾音响彻整个吕梁山。
凶猛的乌豚身高臂长,面对他的汉军死伤枕籍。他挥舞着手中粗粝的大刀,横劈竖砍如入无人之境。
苏武的剑被乌豚一刀斩断,小苏武红着眼睛怪叫着冲上去抱住乌豚的腰,双脚用力一蹬。两人的身体便消失在万丈的悬崖之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