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懂女儿的期待,也知道这或许是她们母女化干戈的唯一机会,也着实不想令女儿失望,可为了彻底搬倒萧家,为了不让爱人白白牺牲,她只能狠心拒绝。
看着夜沐筱眼中的苦涩,云初恍然大悟,仿佛明白了什么。
眼见不一定为实,当年的真相,也不尽然是人们理解的那般。
想当年,夜倾晗一战成名,带着自己训练的钰祁军高调回京,没人知道,那一夜,夜沐筱高兴的像个孩子,彻夜未眠。
为了揪出幕后黑手,她狠心拒绝了女儿为父申冤的请求,看着夜倾晗失望的眼神与愤然离去的背影,她的心痛不比女儿少,可她无法言说。
在夜倾晗做下自毁玉蝶之举时她没有怪罪,而是顺着她的意思封她为异姓寒王,之后,在夜倾晗数次与她作对时,她也只是顺着她,保全她,在她肆意的发泄自己的情绪之后,替她善后。
这些外人眼中或忌惮、或别有用心的反常举动,原来,竟真的是一个母亲对自己的孩子最发自内心的感情。
在云钰轩身后,夜倾晗此人,纵然有再多忤逆不孝,再多离经叛道,也依旧是夜沐筱心中最温暖的存在,是她生存的精神寄托。
那在旁人眼中心狠手辣、大逆不道之人,从始至终都是她最爱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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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时间流逝,两人面前的空酒坛越来越多,这两千杯不醉的人在一起借酒消愁,殊不知,愁更愁。
这些年云初当真也是后悔了,若是当年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她打从一开始就不会让那帝后二人胡来,现在,她只是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竭尽全力保护夜倾晗。
这一点,这两人倒是不谋而合,通过此次谈话,也明白了对方心意,达成了某种共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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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夜晚,景辞再一次见到了某个跳窗进入他闺房的不速之客。
他站在床前,看着房间另一边角落里站着的突然闯入的人,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一步步走近她,口中揶揄着:
“屡屡夜闯男子闺房,你便是这样的教养?哎,我说你……”
就在他还准备说什么之时,敏锐地闻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意识到了什么,脸色骤变,飞快的向前奔去,而后,接住了将要摔倒的她。
从难以支撑身体的夜倾晗视角来看,逆光走来的景辞就像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而后,就看见那人略带焦急的眼神,终于,意识混沌之际,感受到他飞快跑来的脚步。
“喂,醒醒,你怎么了?”
景辞拍着她的身子,企图唤醒她,可惜无果,而抱着她的另一只竟手生发粘腻腻的触感,回头一看,满目腥红,心下一片焦急,大惊于她居然受了重伤。
几乎立刻屏住呼吸听了听,没有多余的声音,松了口气的他便手忙脚乱地将受伤的夜倾晗挪到自己的床上,转身匆忙拿来药箱。
撕开女人的衣服,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自己之前为她诊治,仅仅把过脉象,如今看见她那布满伤痕的身子,不免震惊。
原本雪白的肌肤上,横七竖八躺着多条伤疤,他看得出,有新有旧,深深浅浅,一看,就是经年累月搏命攒下。
而此番最深的伤口横贯其上,狰狞可怖,经过了简单的紧急处理,可还在不断往外冒着血。
不再犹豫,上药,包扎,一气呵成,虽说夜倾晗昏睡过去,可到底还是有知觉的,只是,令景辞惊讶的是,这人耐力竟然到了如斯地步。
哪怕起着消毒效用的酒精直接上身,从头到尾都一声不吭,可还是下意识的放轻了手法,他没有看见的是,夜倾晗面具之下的脸色一脸苍白,眉头紧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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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京城•萧府】
“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
正在书房练字的萧明素听到属下报来的消息,差点直接将笔扔出去,不可置信地咆哮着。
前来报信之人显然也是吓得不轻,颤颤巍巍地询问着:
“家主,我们该怎么办,走私贩卖可是重罪,若是传入宫中,该如何是好啊?”
她们属实不能理解,明明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已然到了收尾阶段,怎么就……
正在这时,萧音一脸惊恐地闯了进来,嘴里喊着:
“母亲,不好了母亲,府外来了好些侍卫,说要带您前去问话。”
看着一个两个紧张到不行的样子,萧明素倒是出奇地安静,皱眉沉思,片刻之后,抬起手掌,对着对面的女儿交代道:
“记住,不管发生何事,你等会只管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切有为母。”
随后率先走出门外,抬眼便见京兆尹柳直带着一队人马整齐划一地走了进来,急忙换了一副脸色,陪着笑脸打着招呼:
“柳大人,素闻向来公务繁忙,不知今日是什么风,倒把您给吹来了。”
这柳直,位居京兆尹之位,人如其名,刚正不阿,向来不喜萧家做派,见此,上前作了一平辈之礼,直言道:
“近日接到线报,朝中有人涉嫌走私盐运,线索指向萧府,还请大人随我等走一趟,协助调查吧!”
京兆尹上门,便是代表了皇帝,萧明素站在院中,丝毫不见担忧,甚至表现出颇为惊诧的表情,傲慢地说道:
“哦,本官倒是好奇,这人在家中坐,祸事怎么就从天上来了呢?”
柳直并不想与她多言,若非为了公务,她这辈子都不愿意踏足此处,本着速战速决地心态,催促道:
“本官来府上,也只是就事论事,奉皇命调查此案,以便早日抓获走私者,并非要直接定罪,还请萧大人配合。”
一旁的萧音憋不住了,事实摆在眼前,若让她们查下去,母亲恐有大难,赶忙上前一步,对柳直解释道:
“柳大人明察,我母亲近日深居简出,未曾见过什么外人,恐怕您是被有心人指错了方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