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萤儿提着一包草药走进小跨院, 灵儿引产伤了身子,吃补药调理, 按大夫开的药方子,央府里小厮到药铺抓的药。

她提着草药要去耳房煎药,走到堂屋门口,停住脚步, 堂屋门半掩着,她站在门口听了听,里面没有动静。

她推开门, 轻手轻脚地朝东屋走, 东屋半截撒花门帘放下, 突然, 她从门帘底下看见一只男人的手, 手上全是血。

萤儿仗着胆子掀开门帘,“啊!”尖叫一声,,吓得魂飞魄散, 手里的草纸药包掉在地上。

只见二公子一只手朝外伸着, 浑身是血,样子像是爬到门边, 不远处灵儿躺在地上,身下衣裙被血水浸红。

萤儿撒腿就往外跑, 跑到堂屋门口, 跟一个人撞上, 发出一声惊叫,来人是厨房里的婆子,送晚膳,嘟囔道;“你这丫头慌慌张张的跑什么,仔细撞撒了饭菜,姑娘怪罪。”

萤儿哆哆嗦嗦手指着里屋,说不出话。

那婆子奇怪,走过去,一掀门帘,吓得妈呀一声,扔掉手里的提盒,便往外跑。

婆子咋咋呼呼地跑到院外喊人。

黄太守跟夫人正在屋里说话,一个丫鬟神色慌张地跑进来,结结巴巴地说:“老爷……夫人……不好了,二房出事了,老爷夫人快去看看吧!”

黄子襄道:“什么事,这样惊慌?”

“二公子和灵儿姑娘被人杀了。”

黄子襄跟夫人跌跌撞撞赶到小跨院,一群下人围在明间门口,看见老爷夫人过来,让开一条道,黄夫人看见东屋门口地上躺着一身血的黄彦,当即便昏厥过去,丫鬟婆子急忙救老夫人。

黄子襄眼睛发直地看着地上的儿子,蹲下身,手哆嗦着探了一下儿子的鼻息,气若游丝,黄子襄把他抱在怀里,抖着声叫道;“彦儿”

黄彦吃力地睁开眼睛,断断续续地说;“徐玉……娇。”

头一歪,便断了气。

黄子襄惊痛之余,还能保持冷静,大喊一声,“来人,去正房把二少夫人抓来,还有她房中的丫鬟仆妇,一个别跑了。”

一群家仆去正房拿人,不大一会,带回来几个丫鬟婆子,黄子襄一看,都是黄府的使唤人,没有徐家陪嫁的丫鬟。

一个家仆道;“回老爷,二少夫人不知去哪里了?陪嫁丫鬟的也都没影了。”

“走,我去看看。”

黄子襄到正房一看,卧房里箱笼打开了,值钱的东西没了,儿媳卷金银细软跑了,命人,“传我令下,城门严加盘查,不许放走二少夫人,务必把她给我抓回来,还有她陪嫁的丫鬟,统统给我抓回来,一个也别放走。”

“备马。”

黄子襄又亲自带人去追,猜测徐玉娇往南跑,带人出南城门追下去,派出人马从其它东、西、北方向出城追赶。

黄子襄一口气追出去二十里地,没看见徐玉娇的影子,思忖,她如果真从这个方向逃走,早已经追上了,下命撤回。

其它三路追赶的人回来,也都没抓到徐玉娇,

黄子襄气急败坏,朝桌上砸了一拳,“难道她上天入地了不成,她现在还跑不出辽东,只要她还在辽东境内,我黄子襄就不信抓不到她。”

吩咐黄府管家,“派人到各府县,报官府缉拿杀人逃犯。”

这几日,辽东境内,各官府衙役出动,搜寻徐玉娇,竟没有一点线索。

黄子襄步履沉重地走进上房,问守在床边的大儿媳,“你母亲怎么样了?”

“母亲两日水米未进。”

黄老夫人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问:“徐氏那个恶妇抓到了吗?”

黄子襄宽慰道:“夫人别着急,她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各地府县严加盘查,我猜她没跑出辽阳城,官府衙役挨个客栈搜,她想跑没那么容易。”

“老爷,你说她嫁到黄家,我哪一点对她不好,彦儿跟她夫妻不和,她也不能下毒手。”

黄老夫人哭哭啼啼地,恨毒了徐玉娇。

“灵儿那个丫头惹的祸,在徐氏食物里下毒,徐氏不是省油的灯,下了狠手,也怪我们给彦儿定下这门亲事,徐氏如果能嫁出去,能舍近求远,嫁到我辽东,似这等泼货,那个人家敢娶,也是我们当爹娘的害了彦儿。”

黄子襄伤心气恼。

辽阳南城门,一个锦衣华服的年轻公子带着十几个家人骑马进了城门后,直奔黄太守府邸。

到了太守府邸门前勒住马,叫人往里通报。

黄子襄打起精神,在前厅接见来人,梁荣缓步从镂雕云母山水屏风后走出来。

朝上恭敬地深施一礼,“梁荣拜见黄太守。”

黄子襄闻报,知道梁荣是宫里梁妃的娘家兄弟,梁妃深得皇帝宠爱,遂客客气气,“梁公子请坐。”

梁荣没落座,从怀里掏出明黄缎,“圣上有一道密旨给黄太守。”

黄子襄急忙走下座位,跪倒,“臣辽阳太守黄子襄接旨。”

双手捧过圣旨,站起身,打开一看,皇帝圣旨的大意是,燕侯徐曜乃乱臣贼子,反叛朝廷,诏令黄子襄发兵,襄助朝廷,剿灭叛贼。

黄子襄现在深恨徐家,深恨徐玉娇,恨不得把她碎尸万段。

“臣领旨,跟朝廷共讨贼寇。”黄子襄没有半分犹豫了。

梁荣一路也有耳闻,待进了萱阳城,城里气氛紧张,如临大敌一样,忍不住出言问道;“黄太守家中可有事发生?在下看黄太守气色不好。”

黄子襄长叹一声,“家门不幸,娶了个丧门星,不怕梁公子笑话,犬子娶了个恶毒的女人,因为妻妾矛盾,动手杀了犬子,带着金银细软跑了。”

梁荣原本有三分相信,听了黄子襄亲口证实,暗骂徐玉娇这个蠢女人。

有一点想不明白,徐玉娇不满意婚事,断不至于杀夫,这里面一定有隐情。

黄子襄接下圣旨,一口答应跟朝廷联手对付徐曜,如果没有杀子之仇,他不一定愿意跟亲家撕破脸,自己还要费一番口舌,徐玉娇变相帮了自己的忙。

梁荣不免为徐玉娇担心,问;“凶手还没抓到吗?”

“没有。”黄子襄说来窝火,徐玉娇凭空消失了。

梁荣稍稍宽慰,幸好徐玉娇没被人捉住。

辽阳城西城门,一辆马车停在离城门不远的一家店铺门口,像是等人,这辆看似普通的马车停了两日,没人注意。

城门口,出入城门的人守城的将士盘查很严,要出城的人排着队,守卫城门的人挨个盘查。

一个小胡同里,走出一个穿着靛青粗布斜襟半长褂子的中年妇人,戴着头巾,遮住脸,露出一双眼睛,这双眼睛透出年纪跟穿戴不符,她左右看看,低着头,朝城门口走去。

这时,一个仆人模样的人走过来拦住她,小声说;“跟我来,我家公子在那边等你。”

中年妇人微微抬头,朝梁庆说的方向看了一眼,看见一辆普通的马车,马车帘子撂下,看不见里面情形,她跟着梁庆走了过去,梁庆掀开车门帘,她上了马车。

马车里,梁荣揶揄的声音传来,“徐玉娇,你可真有本事,你是越来越出息了。”

徐玉娇一把甩掉头巾,露出脸,“你怎么在这里?”

梁荣对面坐着,寒着脸,“谋杀亲夫,你知道你犯了什么罪吗?”

徐玉娇嘴硬,“我犯了什么罪,我自己担着。”

梁荣朝后,靠在椅背上,凤眸微挑,“你担得起吗?你如果被黄子襄抓回去,你想痛快地死都便宜你。”

黄子襄绝对让她求生不得求死难。

“你是来教训我的吗?还是来看我笑话。”

被梁荣挖苦,徐玉娇觉得自己脸都丢尽了。

梁荣气恨道;“我都懒得教训你,看你笑话?我看你真是蠢,五日了,连萱阳城都逃不出去,等着人来抓你,青天白日还敢走城门,你以为你打扮成这副样子就没人能认出你吗?”

徐玉娇不吭声了,梁荣说得对,她打扮成这样子,梁荣就认出她了。

梁荣恨铁不成钢,朝马车夫吩咐,“走,出城。”

车夫挥鞭打马,马车启动,行到城门口,徐玉娇坐直身子,有点紧张,梁荣瞧着她,低声说;“这时候怕了?”

马车下,梁庆跟城门吏说了几句,拿出黄太守的令牌,城门吏挥手放行。

马车顺利出了辽阳城。

徐玉娇低声说;“谢谢你,梁公子。”

“不用谢了,我来辽阳办事,正好遇见你。”

其实,他听说徐玉娇犯事,在此地等了两日了,徐玉娇才出现,幸好他没判断错,徐玉娇走西城门。

梁荣倒有几分好奇,问:“这几日你躲在那里?”

“我躲在房中一个嬷嬷家里,城里搜查得严,我怕连累她一家,就离开了。”

这个嬷嬷是黄府里的人,分到她房中当差,家里儿子娶妻,差女方家彩礼钱,求徐玉娇先支半年的月钱,徐玉娇正赶上心情好,就答应了。

徐玉娇当日从太守府出来,还没走到城门,城门就戒严了,她出不去,无处藏身,正巧遇见房中这个婆子,这个婆子感念她的好处,就把她带回家藏起来。

她从无善心,无心之举,倒救了自己。

“还是谢谢你,你不帮我,我逃不出辽阳城。”徐玉娇态度真诚地说。

经历这许多事之后,面对梁荣她内心已经平静下来,他们已经没有可能了,她没天真的以为梁荣救自己是对自己有情,也许梁荣心里对她有份亏欠,又或许多少对她之前投入的感情施舍的回报,总之,她未嫁之前不可能的事,现在她已经成为杀夫恶妇,他们就更没可能了。

良久,梁荣问;“你回萱阳吗?”

徐玉娇苦笑了下,低头看自己身上穿的这套粗布衫,“我不回萱阳。”

她成了徐家的罪人,不顾全大局,没有深明大义,徐家是不能原谅和接纳她这个落个杀夫名声的女人。

“你要去哪里?”梁荣语气里有一丝关心。

她突然有些许惆怅,从今后,这世上她没有亲人,也没有安身之所,无人可投奔。

“你要愿意,我给你安排个地方,你先住下,等风头平息了,你想好去哪里,我派人送你去。”

梁荣非常清楚她此刻的境遇,说走投无路也不为过,黄子襄杀子之仇,不共戴天,黄子襄一旦得势,夺下北安州,徐玉娇连北安州也待不下去,北安州徐玉娇也是暂时安身。

徐玉娇没拒绝他的帮忙,事实上,她这个人平常说话尖酸刻薄,也不与人为善,没有真正的朋友。

她对梁荣曾恨过、怨过,到头来还只有他肯帮助她,多年执着的付出也不是没有一点回报。

她小声辩解说;“我没想杀他。”

夫妻一场,感情不好,也不至取他性命,灵儿要害死自己,她刚开始只想取灵儿性命,他却拿灵儿挡剑,这一剑下去,灵儿死了,黄彦对自己恨之入骨,剑剑对准自己要害部位,招招致命,预置自己于死地。

梁荣也没把人命看得有多重要,无所谓地语气说;“杀了就杀了。”

她纠缠他许多年,他难道不了解她吗?他不管她对别人怎么样,他都欠着这个女人的一份情,她执着于对他的感情,才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他即便不爱,对她负有责任。

辽阳城

太守府邸,春兰跪在堂上,黄子襄的手握住座椅把手,手背青筋暴露,“说,那个毒妇在哪里?”

春兰吓得拼命摇头,“老爷,奴婢不知道,少夫人杀了公子跑了,奴婢怕受连累,就藏起来了,不知道少夫人在哪里?”

徐玉娇没抓到,衙役搜到了春兰,春兰躲在一家偏僻的小客栈里。

“你是她贴身丫鬟,你竟然说不知道,我看不动家法你的嘴硬。”

黄老夫人由丫鬟扶着从后堂走入,恨得咬牙切齿。

“给我拖下去打,打她个半死,我看她招不招出那个恶妇的下落。”

一声令下,春兰被拖到院子里,打得皮开肉绽,惨叫声不绝于耳。

凄惨的叫声越来越弱,最后没声音了,家人进来,“回禀老爷夫人,那个丫鬟昏过去了。”

黄子襄挥挥手,“抬下去,关起来。”

黄老夫人面带病容,“老爷已经决定了?”

决定对北安州出兵。

“是,夫人,徐黄两家已经恩断义绝,战场上就是仇敌不是亲家。”

“老爷,既然接下圣旨,朝廷跟张刺史又水火不容,这关系怎样处置?”

“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朝廷跟张刺史达成和解,共同对敌,皇帝密旨上说,如果我能拿下北安州,任命我为北安州牧,当然,张俊不能没有好处,免了他谋反罪责,将功折罪,恢复他辽东刺史之职,互惠互利,暂时的利益平衡,至于以后,等胜了徐曜再说。”

辽东西雍城

张氏包子铺打烊后,萱草扫地,魏昭摆桌椅,张王氏坐在桌边数钱,把今日卖包子钱装进钱匣子里,极为满意,有秀才和小书童帮忙,这十日多卖了不少钱。

魏昭走过去,“大嫂,我们后日便要回家了。”

“你们要回去了,秀才,也是,你要念书,不能耽误功名,我不留你们了。”

张王氏舍不得三个人走。

魏昭把一块银子放在桌上,“大嫂,这是我们三人吃住饭伙钱。”

“你看,你真给,怪不好意思的,你们也帮了我不少忙。”

“拿着大嫂,你小本经营,我们不能白吃白住。”

张王氏边客气着,把银子收到钱匣子里。

次日,忙过中午饭口,魏昭跟张王氏打了声招呼,上街逛逛,张王氏说;“你们来了这些日子,我这小店里忙,脱不开身,你们明要走了,买点东西带回去。”

魏昭跟萱草走出包子铺,穿过马路,走过一个街口,右拐,看见瓷器店。

一进门,方掌柜的看见魏昭,魏昭一身男装打扮,一眼就认出来, “公子什么时候到的?”

“来了几日,办点别的事,来看看方掌柜的。”

“公子里面请。”

方掌柜的热情招呼。

“不麻烦了,我来跟方掌柜告个别,明日就离开了。”魏昭看店里货架上摆着的瓷器,“方掌柜的生意如何?”

“生意还过得去,上次夫人带走的几个窑工,在夫人窑里做得怎么样?”

“要说这事,我还要感谢方掌柜的,我的柴窑修缮后开窑,还真烧出几件不错的东西。”

“那公子能否供货给我店里,我跟公子生意上合作,我现在这个店面位置偏,我已经打算在正街另外租一间店面。”

魏昭看方掌柜的这间瓷器店里,货齐全,“我回去后,派人给方掌柜的送来样品,方掌柜看看,如果行,再谈其它。”

先看货,然后再谈合作的事,魏昭心里有个初步打算,两处柴窑烧出的陶瓷,一等的瓷器跟胡人换马匹牛羊等物,供应京城店铺,稍次等的陶瓷供给西雍城方掌柜的铺子,三处货源供应不成问题。

魏昭告辞出来,跟萱草走出街口,对萱草说;“我们去福来客栈看看。”

二人走进福来客栈,客栈里很肃静,福来客栈江掌柜的抬头看见二人,赶紧站起来, “魏公子。”从柜台后走出来。

“魏公子请坐。”魏昭主仆在福来客栈住过,彼此熟悉,江掌柜的是陈风堂的人,也知道魏昭跟陈风堂的关系,对魏昭很热情。

吩咐小伙计,“上茶。”

两人隔着一张红木桌对坐,江掌柜地问;“公子路过此地,要住多久?”

“我住一晚,明日就走。”

“那我给公子安排住处。”

江掌柜就要安排她住客栈房间,魏昭阻止,“江掌柜的,我有地方住,我来十日了,住在张氏包子铺,离此地隔了两条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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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来有事吗?”

“我想求江掌柜的转告你们陈堂主一声,说魏昭谢谢陈风堂的帮忙,我过来道声谢。”

“好,我一定把公子的话转告堂主。”

这时,走进来两个男人,一个穿着葛布衫高个男人,一个穿粗布对襟褂子矮个男人,两人边走边说,“你说这女人杀了黄太守的公子,胆子也太大了。”

黄太守,魏昭警觉,问:“敢问两位仁兄,官府缉拿的女人叫什么名字?”

穿葛布衫的男人挠挠头,“好像叫什么娇。”

另一个穿粗布衣衫的矮个男人道;“徐什么娇。”

“她杀了谁?”魏昭追问道。

“黄太守的二公子。”穿葛布衫的男人说。

魏昭一下子懵了,“通缉告示贴在哪里?”

“我们从最近的西门进来的,贴在西城门口。”

两人说完,跟江掌柜的打听住店,魏昭没顾上跟江掌柜的说一声,径直走出客栈大门,萱草跟在身后,“夫人,这能是真的吗?”

一出门,凉风一吹,魏昭脑子有点清醒,“告示都贴了,十有**是真的了?”

她跟萱草疾走到西城门,还心存一线侥幸,方才那两个人记错了,或者同姓同名,太守姓黄的也不只黄子襄一人。

城门口围了不少人,两人挤进去,城门旁贴着告示,白纸黑字,画影图形,魏昭的头嗡地一声,半天才缓过劲,勉强镇静下来,从上到下看了两遍,确定没有看错,通缉徐玉娇,杀夫罪名。

徐曜在前方打到最关键的时候,后方却出了事,黄子襄焉能善罢甘休,魏昭有不好的预感,要出大事了。

魏昭看见城门盘查的特别严,每个出入城门的人守城的兵将都要对照画像,魏昭有点为徐玉娇担心。

二人离开西城门,萱草小声问;“大小姐跑了,能不能被抓到?”

“过往行人盘查这么严,玉娇她要逃出辽东挺难。”

“大小姐怎么把黄二公子杀了?”

魏昭不知道内里隐情,徐玉娇出嫁时,她预感到徐玉娇跟黄彦可能是一对怨偶,令她万没想到的是徐玉娇在这个节骨眼上捅娄子,惹出大事,徐玉娇为了徐家,为了她二哥,哪怕再忍三两个月,魏昭想,那时徐曜大概已经大败朝廷大军。

徐玉娇与家人亲情淡漠,被迫远嫁,心存怨怼,定然不会为徐家考虑。

两人回到包子铺,包子铺人很多,七八张桌子都坐满客人,萱草充当跑堂的,魏昭去后厨帮忙。

饭铺快打烊时,饭铺里最后一桌客人付钱走了,张王氏清点一日卖的钱款,魏昭手里拿着抹布擦桌子,有点心不在焉。

张王氏到厨房里把剩下的包子捡了一碟子,准备自家人吃饭。

这时,饭馆门被推开,进来四五个客人,张王氏热情地迎上前,“公子,吃什么?”

“包子有吗?”

张王氏赶紧说;“有。”

魏昭背身擦桌子,听声音耳熟,回头一看,瞬间脸上露出一丝惊喜,领头的一袭竹青袍,风度翩翩的清贵公子,正是陈风堂堂主陈子风。

两人眼神交汇,魏昭即明白,招呼,“客官这里坐。”

陈子风走过来,坐在魏昭身旁的桌子边,张王氏进厨房取包子,饭铺里没外人,陈子风压低声音说;“辽阳太守黄子襄联合张俊和鲜卑三方人马,号称十五万大军,已发兵,直扑北安州,攻打寒城。”

魏昭拿抹布正擦桌子的手停住,她心里有不祥预感,却没想到事态如此严重。

“黄张鲜卑大军已经逼近北安州,离寒城不过一日的路程,所幸你没在寒城,寒城岌岌可危。”

魏昭的手攥紧抹布。

陈子风继续说;“你先到我闲云山庄暂避。”

“不,我要马上赶回寒城。”

陈子风倒一愣,“寒城守卫兵将一万,一万对十五万,你回去送死吗?”

“谢谢陈堂主几次帮我,即便送死,我也一定要回寒城,跟寒城共存亡。”

寒城破,辽东军长驱直入,如果攻下萱阳,挥师南下,跟朝廷军对燕军形成前后夹击之势,燕军腹背受敌,徐曜将陷入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