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纵然南宫瑾煜一直劝着自己要冷静,但是南宫翎还是无法按捺住自己心中的激动与紧张,想要快点儿见到南宫瑾煜口中所说的想要让他见到的人。
“来人,去偏殿把在那儿的人喊过来。”南宫瑾煜打开门把门外远处候着的人喊了过来,吩咐他把苏颖棠还有落雪给喊过来。
不一会儿,苏颖棠就牵着一个眨巴着好奇的大眼睛不断地观察周围的小女孩,长得十分水灵,浑身都有一股灵气,就好像是一个灵动的小精灵。
受着苏颖棠的牵引,落雪被带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虽然她平时很是活泼好动,但是忽然来到一个自己不熟悉的空间,好在身边有苏颖棠的陪伴,才稍微安心些许。
躲在苏颖棠的身后,落雪露出一个小脑袋来看了看前边,发现是南宫瑾煜还有一个不知名的老伯伯坐在面前,眼睛一直盯着她看,令她有些害怕惶恐,往苏颖棠的身后又缩了缩,紧紧地抓着她的衣服。
从看到落雪的第一眼,南宫翎就觉得有一种似曾熟悉的感觉,她的那张脸,有当年晋王的影子,还有,眉宇间存留着沈玉清的气息,不,应该说是沈玉琳的……想法几乎呼之欲出,目光紧紧地锁定在落雪的身上,全然没有注意到落雪此刻用来躲在身后的人是谁。
“煜儿,告诉我,这是谁?”虽然心里已经有了想法,但是南宫翎还是想要听听自己的儿子怎么说。
在南宫翎提出问题的与此同时,落雪眨巴着好奇又害怕的眼睛,抬头望向身前的苏颖棠,弱弱地问道:“颖棠姐姐,那个老伯伯是谁,看起来好可怕。”
岁月是把尖锐的刻刀,将南宫翎的容貌削地棱角分明,随着年岁的增长,威严不见,但是看起来却真的很像是苏颖棠小时候读书的小学那个训导主任,严肃而可怕,难怪会把小孩子给吓到了。
然,当把注意力放在南宫瑾煜身上的南宫翎听到落雪的这一声呼唤,他才晓得此时站在他面前的女子竟然是苏颖棠,只是刚才太过于关注从进门就怯怯懦懦的孩子,忽略了而已。
如今这么一提起,南宫翎把视线缓缓地移开,投向了苏颖棠的身上,只一眼,就被她的容貌给震撼了。
错愕的表情霎时爬上了南宫翎的面容,他睁大着不敢置信的眼睛看着苏颖棠,微张的嘴巴颤抖着,身体慢慢地站在,可以明显地看到他的身体在发抖,不只是因为激动还是惊讶。
“玉清……玉清……太像了!怎么会这么像……”
迈着蹒跚的步子绕到了案桌前,南宫翎嘴里一边喃喃自语,一边走到了苏颖棠的面前,想要自己看清楚她的这张脸,实在是太像了,第一眼就认错了,若不是心里知道眼前这个是苏颖棠,恐怕南宫翎没办法控制住自己,会扑上前去抱住她。
但克制了这么多年,这点理智南宫翎还是有的,才没有那么冲动地出糗。
“皇上大叔,我……很像娘吗?”虽然南宫翎的喃喃自语很得很小声,但是靠得那么近,苏颖棠还是听得到的。
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苏颖棠对自己自己母亲的事情,都是一知半解,或许在落雪一族的时候,拂尘还可以跟她说,可是自从来到京都之后的事情,拂尘也只是知道一点儿不知道一点儿,根本不足以说清楚。
人有时候就是那么奇怪的了,当你要告诉她一件事的时候,如果你分成三天告诉她,那她肯定心痒痒的。
尤其是像苏颖棠这样知一半不知一半,心里更是不舒服,想要知道更多,所以听到南宫翎的话,再想想之前拂尘所说的两人之间复杂的关系,苏颖棠就明白,很多事情,南宫翎肯定很清楚。
她的脑海里没有关于沈玉清模样的任何画面,一切的想象都是来自于别人的描述。
如今听到南宫翎说自己像自己的母亲,苏颖棠在像,自己这般倾城容貌,难道是继承了沈玉清,不然,南宫翎也不会说,长得很像。
想着想着,苏颖棠请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摸了摸自己脸颊,柔滑细腻的触感,令她不用看也可以知道,这是怎样一张令人魂牵梦绕的容貌,不过能够让两个男人迷恋,肯定不单单只靠着这样一张皮囊,从拂尘的话语里,苏颖棠也能感觉到,沈玉清是一个怎样坦坦荡荡,大方单纯的女人。
没有心机,没有算计,活在自己单纯的世界里,这样的女人才会更加迷人。
“像,很像,朕刚才还以为,是玉清回来了……”话罢,在眼眶里酝酿了许久的泪水终于还是落了下来,这便是所谓的老泪纵横。
阔别那么多年,南宫翎以为,自己这辈子也不能再见沈玉清一面了。
今天苏颖棠的确让他眼前一亮,也了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心愿,也不知道,苏昊见到苏颖棠的时候,是不是如同自己现在这般惊讶呢?
激动过后,南宫翎才想起了一个问题,之前的苏颖棠,明明是一副丑陋的模样,而且,当初他去看还在襁褓中的她的时候,就已然是以前初初见到她的模样了,怎么才离开了短短的时间,就焕然一新了呢?
“棠儿,你这……是怎么一回事?”冷静下来的南宫翎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奇怪所在,皱着眉头端详着苏颖棠眼前这张毫无杂质的脸,不像是做了什么伪装。
倒是之前那张丑陋的脸,像是伪装,如此顺着想下去,南宫翎却是想通又想不通,想通的是苏颖棠一直伪装起来了,并不似他看到的那样,一如既往的丑陋,想不通的是,为什么要伪装,又是谁,给她做出的伪装?
毕竟还在襁褓中的孩子,不可能是自己动手的啊!
“皇上大叔,一言难尽,我想,皇奶奶应该也比较清楚这件事。”听说,当时出生的时候,苏昊不放心,委托南宫翎照顾了自己几日,那时候,似乎是太后要求照顾还是婴儿的她的。
而且之前,沈玉清难产的时候,太后就守在了门外,等到里边传来了孩子的哭声,她便匆匆忙忙地率先进了去,不让任何人涉足。
以太后的身份,即便大夫人想要做什么手脚,碍于太后的面子,肯定不敢轻举妄动。
据说当时太后在里边逗留了许久,直到派人出来告知在外等候的人,沈玉清难产死了,才允许别人进来,而此时,苏颖棠已然是一副丑陋的模样,给人出自娘胎就是这副模样的错觉。
苏颖棠有种直觉,太后一定知道些什么,却一直隐瞒着自己。
“母后?”南宫翎也疑惑了,这件事竟然还牵扯到了自己母亲的身上,的确是太过震惊。
“不过皇上大叔,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说吧!以后,你就会清楚的,现在我和瑾煜想要和你说的,是关于落雪的事情。”虽然还想要探讨一下自己身上的秘密的,但是事情分轻重缓急苏颖棠还是清楚的,当务之急,必须先保证落雪的安全才是。
“落雪?是这个孩子?”听到陌生的名字,南宫翎重新把目光放在了落雪的身上,这里边就只有他们四个人,想必落雪就是这个孩子的名字。
“煜儿,这个孩子,和晋王有什么关系?”想起南宫瑾煜还没有说清楚落雪和晋王之间的关系,南宫翎转头看向身旁的三儿子,向他继续询问这个问题。
“她是晋王叔的孩子,具体的事情,儿臣一会儿跟父皇详说,现在,希望父皇能够恢复落雪郡主的身份,并且,把她安排到皇奶奶那里住下,可以吗?”事情太长,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说得清楚,南宫瑾煜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去解释,所以只能急急忙忙地请求。
“这……朕尽快安排。”听得一头雾水的,苏颖棠和南宫瑾煜才一回来,就一大堆的事情汹涌而来,把他搞得懵懵懂懂的,什么也不清楚,此时南宫瑾煜又这么突然地提出要求,南宫翎没能及时反应过来,但怎么说落雪也是晋王的遗腹子,不能够亏待。
“皇上大叔,不能尽快,我们希望,是现在。”
时间紧迫,他们回来京都的消息那个人不可能不知,所以苏颖棠要的答案不是尽快,而是现在,此刻,马上。
“这么紧迫?”听到苏颖棠的话,南宫翎的眉头皱得更深,觉得这其中的事情肯定不简单。
“皇上大叔,时间紧迫,保护落雪的安全为首,之后的事情,我们慢慢告诉你。”苏颖棠点点头,再次着重地告知了南宫翎一遍,让他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看着南宫瑾煜还有苏颖棠眼中的紧张并非是假,喊了人来,拟了奏折,让自己的贴身太监当即就出去宣旨,昭告天下。
“朕也累了,你们把雪儿带到母后那儿吧!”南宫翎靠在椅子上,抬起无力的手疲惫地挥了挥,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
一切事情办完以后,苏颖棠向落雪介绍了南宫翎的身份,随意地聊了聊,也算是比初见熟络了许多。
落雪对于南宫翎的恐惧也因为他的和蔼可亲而消失,灿烂纯真的笑容重新爬上了脸颊,当年未能帮晋王报仇,一直是南宫翎心头的一个刺,成为噩梦缠了他多年,如今得知他竟还有孩子,心里也宽慰了许多。
“那皇上大叔,我和雪儿先告退了,我带她去皇奶奶那儿。”微微地行了行礼,苏颖棠牵着落雪就准备退下去。
然而还没踏出一步,落雪不知为何挣脱了她的手,顿时令苏颖棠已经,眼睁睁地看着落雪跑到了闭眼假寐,满脸疲惫的南宫翎面前。
伸出小小的手,去握住南宫翎沧桑布满皱纹的手。
忽而感受到受伤有一股温暖从掌心传来,南宫翎坐着的身子先是愣了一下,继而缓缓地睁开疲惫不堪的眼睛,低下头去,正好对上了落雪灿烂如阳的笑容,那双不掺杂任何算计的
纯净的眼睛与他四目相对。
“怎么了?雪儿。”伸出另一只空闲的手来摸了摸她的头,沙哑的声音温柔地问道。
“南宫伯伯,你好好休息,雪儿过些日子来看你。”原来,落雪之所以挣脱苏颖棠的手,只是想过来,和南宫翎告别。
难得一个孩子,竟然还有这般孝顺的心思,一时间,南宫翎完全被她的话给怔住了,差点儿就热泪盈眶。
可是在一个孩子面前流泪,难免有失面子,南宫翎强忍着,艰难地挤出一抹沧桑的笑容来,宽厚的大手又摸了几下,沙哑的声音再次从他的口中流溢出来:“会的,雪儿真乖。”
自从孩子们都长大之后,各自有了抱负,也很少再像孩童时那般天真地依赖自己了,或许是奔波了一生,临老,上天还给了自己一个惊喜,把落雪带到了自己的身边,也算是一种欣慰。
“嗯,南宫伯伯再见。”再次回到苏颖棠的身边,牵住她的手,落雪回头朝着御书房里头的南宫翎挥了挥手,才跟随着苏颖棠离开了这里,去往太后的寝殿。
御书房内只留下了南宫瑾煜和南宫翎两人,两人都默默地看着苏颖棠离开的方向,直到再也看不见之后,南宫瑾煜率先收回了目光。
“煜儿,虽然朕不知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但雪儿是不是有危险,你和棠儿,是不是怕当年灭了晋王一家的人记得,回来取雪儿的性命。”南宫翎的视线始终放在门外,然,两人神神秘秘,急急忙忙地说了那么多事情,他也大概猜出,南宫瑾煜要求保护落雪的理由里,应该和当年的灭门案有关。
“父皇,我们不能排除这个可能,落雪,是晋王叔唯一的希望了。”他们必须竭尽全力地保护。
“既然如此,你也清楚,回来皇宫,才是最危险的。”他刚刚才昭告了天下,封了落雪为郡主,也说明了是民间查得的关于晋王的遗孤,想必已经打草惊蛇了。
“儿臣明白,但是,父皇,晋王叔一案,我们并没有结果,难道,您不想知道,是谁做的吗?”灭门之仇不报,南宫瑾煜心里不安,更深知,南宫翎会更加不安。
闻言,南宫翎没有回答,视线始终维持着刚才的方向。
领着落雪去到太后的殿内,因来之前,南宫翎已经派人来通知过,此时两人还没走近,只不过是走到殿门口,就看到年迈的太后在宫女的搀扶下站在寝宫的门口,焦急地朝着门外伸长脖子眺望。
当看到苏颖棠的容貌的时候,先是愣了一下,尔后就关注到了她手下牵着的一个灵气的小女孩,有着当年小时候苏颖棠的身影,尤其是那一双眉眼,让她想起了已经去世的晋王。
第一眼,太后就认出了和沈玉清九成相似的苏颖棠的身份了,虽然这么多年,看到的都是伪装之下的她,可是太后还是清楚地记得沈玉清的容貌,轻而易举地就认出她的真实面容来。
受着宫女的搀扶来到苏颖棠的面前,太后的眼睛却是一直都落在了这个和晋王几分相似的小女孩身上。
“她就是,晋王的女儿?”声音明显在发抖着,她的目光没有移开,但是这个问题却真真的是在问苏颖棠。
低头顺着太后的目光看向落雪,她天真的眼睛看了年迈的太后一眼,又看了看苏颖棠,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记得南宫翎和她说过,苏颖棠会带自己来见一位奶奶,也是她的奶奶。
“奶奶。”
不等苏颖棠做出回答,倒是落雪,一脸笑容地看着眼眶湿湿的太后,不懂她为什么哭了,但认为,自己喊她一句,她应该会高兴的。
果不其然,太后听到了她这样喊自己,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还在眼眶里徘徊的泪水瞬间就流落了下来,浸湿了整一张面孔,但嘴角却是往上仰去,露出了喜悦欣慰的笑容。
“奶奶怎么了?是不是落雪哪里做错了?惹得奶奶不高兴了?颖棠姐姐,是不是落雪的错?”扯了扯身边苏颖棠的衣服,落雪一脸的恐慌,以为是自己把太后给弄哭了。
“不是,不是雪儿的错,是奶奶太开心了,太开心了。”以为这辈子都不能见到,听到晋王的孩子亲口叫自己一声奶奶,这是当年的遗憾,太后活了一把年纪,都已经准备把秘密带进去棺材里了。
看着苏颖棠找到了煜儿这个好归宿,本以为放心了,结果又闹出了休妻这一幕来,真的让她不省心,如今又多出个落雪来,看来,太后已经知道,自己没办法安安静静地过完这剩下的日子了。
“奶奶不哭,落雪就在这儿。”像个大小孩一样的落雪,踮起脚尖来,用力地伸手想要擦去太后脸上的泪水。
“乖,雪儿乖。”看见落雪这么懂事,太后的心里又是感动,又是高兴,抓着她的小手,把她从苏颖棠的手上接了过来。
“棠儿,雪儿,来,进去皇奶奶的屋里,赶了那么多天,都饿了吧!”擦去脸上纵横的泪水,太后换上慈祥的笑容来,带着两人进到了寝宫里。
彼时坐下来之后,太后早就吩咐下去为她们两人准备了糕点,之前就已经得到消息说苏颖棠在西北漠和南宫瑾煜在一起,刚刚又得到关于晋王孩子的消息,可以说是双喜临门,让太后高兴得不得了。
下午茶结束之后,揉着昏昏欲睡的眼睛的落雪最终还是在苏颖棠哄睡的歌谣下,沉沉地睡去了。
原本太后也是要去睡的,只是因为太久没有见苏颖棠,心里难免激动,又有很多话想要和她说,所以坚持不午睡,而是和苏颖棠到殿外的树荫下的桌椅坐着。
“棠儿,真是对不起,是煜儿冲动了,才会做出休妻这样的荒唐事,你也别怪他,那天的事情我也听说了,皇奶奶是相信你不会这么做的,和煜儿的兄弟之间有染,煜儿从小就受了很多苦,对人不信任,也是难免的,苦了你了。”握住她的手轻轻安抚了一下,太后为南宫瑾煜解释了一番。
听太后这么一说,苏颖棠也算是了解了当日南宫瑾煜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反应,一个从小就没办法很轻松地信任别人的人,真的很难敞开心扉。
但是军营里他对自己坚定而毫不犹豫地说出那个“信”字,刻骨铭心,让她永生难忘,苏颖棠认为,起码,南宫瑾煜对自己,是付出真心的,只是儿时的辛苦,让他犹豫别扭了而已。
“皇奶奶,我们没事了,你放心,刚刚我和瑾煜已经去见过皇上大叔了,也答应了,再给我们赐婚。”微微一笑,苏颖棠的倾城容貌哪怕一个嘴角的牵动,都令人魂牵梦绕,看得太后心中一怔,差点儿错觉地认为眼前的就是沈玉清。
“既然如此,哀家也放心了。”听了苏颖棠这么说,太后心里也放心了许多,脸上的紧张也舒缓了许多。
“皇奶奶,像瑾煜这样的皇子,小时候还会过得苦吗?”
第一次见到南宫瑾煜的额时候,他嚣张跋扈,整一个纨绔好色子弟的模样;第二次见面,他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因为在自己身上吃瘪而愤恨不已的表情,真的让她感到痛快;第三次见面,他吊儿郎当的,还夺去了她的初吻,真的是个色狼……
回想起当初,苏颖棠真的觉得,南宫瑾煜就是一个从小活在荣华富贵里,骄傲自大的王爷,可刚刚从太后的口中得知他过得很苦,她觉得有些奇怪了。
“煜儿能活到现在,也不容易,这里污秽不已,每个都是吃人的恶魔,谁不是被锻炼得满腹城府,心机多多的呢?”松开牵着苏颖棠的手,太后抬头望着顶上的这一棵树,透过树叶之间的缝隙照射出来的阳光依旧刺眼,惹得太后不得不抬手挡住自己的眼眸。
还记得小时候的南宫瑾煜天真活泼,那时候霂妃还呆在他的身边,可是自从霂妃消失,他去到皇后身边之后,能见到他的机会少之又少,继而变得疏远。
霂妃是她最欣赏的一个妃子,太后也认为她会是陪伴在南宫翎身边最好的人选,可惜,后宫人的想法,你永远捉摸不透。
纵使太后一人之上,万人之下,却还是没能够保护这些,她想要保护的人。
望着太后忧伤的侧脸,上边布满了岁月的褶皱,看起来沧桑年迈,连苏颖棠都不禁为她心疼起来,也不忍心再去问关于南宫瑾煜的事情了。
“皇奶奶,苦尽甘来,现在落雪回来了,我和瑾煜也和好了,我们会常回来看你,好吗?”
“嗯,看着你们都找到幸福,哀家也算安心了。”
两人四目相视,都对着彼此微微一笑,再也没有任何的话语。
“太后,三王爷求见。”一名宫女来到了她们的面前,福了福身,凑到了太后的耳边细声说道。
“煜儿来了?快让他进来。”听到是南宫瑾煜来了,太后的眼中顿时发出了闪耀的光芒来,赶忙吩咐那个宫女去叫南宫瑾煜进来。
不一会儿,南宫瑾煜就来到了她们的面前,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一个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少年,面上带着一个冰冷冷的半张银面具,遮住了他的左半张脸,只露出了另外的右半边脸,木讷,视线始终无焦点地放在前方,苏颖棠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但可以断定,不是在看她们便是了。
“瑾煜,这个是?”起身走到了他的身边,苏颖棠看了一眼那个看起来像块冰山一样的少年,感觉周身都恶寒地抖了一下,认为这股寒气应该就是从这个少年的身上散发出来的。
“之前和你提起过的,帮落雪找的保镖。”指了指身边的少年,南宫瑾煜跟苏颖棠解释道。
“哦!保镖啊!这么年轻!”一听,苏颖棠吓到了,竟然才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而已,竟然就是个杀手!震惊了,彻底震惊了。
“不是你说不可能给落雪找个大叔吗?这么年轻也不行吗?”看着苏颖棠张得足以塞得下一个鸡蛋的嘴巴,惊愕的表情,南宫瑾煜觉得女人心思怎么猜了,这么年轻也不可以吗?
“也不是啦!只是有点儿意外,这么大的孩子……”竟然是个杀手!当然,想起了现在所处的环境,暮雨又是南宫瑾煜一手建立的神秘组织,苏颖棠才及时住了嘴,没有继续往下说。
“煜儿,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要给雪儿找保镖。”太后并没有在意苏颖棠未说完的话是什么,反而在意的,是南宫瑾煜为什么要给落雪找一个保镖。
“皇奶奶,其实,事情是这样的……”心知太后知道的事情肯定不比自己少,而且苏颖棠也觉得她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所以毫不避讳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及打算全部告诉给了太后听。
“你打算引蛇出洞?”太后听完,认为这么铤而走险的做法,定然是为了揭开当年的真相。
一手策划的是谁,太后一早就知道,只是无法动手,无法涉足,只能在一旁默默地看着,无能为力。
“正是这个打算,而且……”点点头,苏颖棠确认了太后的说法,尔后欲言又止,闪躲的眼神不安地看了南宫瑾煜一眼,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
察觉到来自于她的视线,南宫瑾煜疑惑地看着她,看出她似乎有话要对自己说,但是一直闪躲着不开口。
“有话说?”不得已,南宫瑾煜只好开口亲自询问。
“棠儿,你跟煜儿有什么话说?别老是藏着掖着,说出来才好。”害怕休妻的事情再次发生,太后不想两人因为不坦诚又一次形同陌路,这是她最不想看到的。
“如果我说,霂妃她没有死,你们信吗?”在心底深呼吸了一口气,苏颖棠狠狠心,最终还是说出口来。
此话一出,在场的两人果真如苏颖棠所料的,不约而同地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眸中尽是怀疑。
“棠儿,你可知道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霂妃的?是煜儿和你说过的?”霂妃自从消失之后,就成为了后宫的一个禁词,已经渐渐被人忘记了这个人的存在了。
况且霂妃消失的时候,苏颖棠还很小,不可能会知道霂妃这个人的,唯一让她知道的人,就是南宫瑾煜了。
于是太后把视线转向了南宫瑾煜,睁大着眼睛直直地盯着他看,像是在用眼神质问他。
“我没说过,颖棠,你怎么知道……我母妃的存在……”一直以来,自从霂妃消失,南宫翎对外称的他就是皇后的孩子,之后知道这件事的人都逐渐地默认了下来,这个后宫里,再也没有霂妃的存在了。
此时他的声音哽咽,过往的回忆再次涌上了心头,南宫瑾煜不敢相信,竟然还会有人知道他霂妃的存在,而苏颖棠的言论,更是让他觉得惊讶不已。
“那棠儿你怎么……”既然南宫瑾煜没有说,那苏颖棠从何得知?太后还想问清楚,可却被苏颖棠率先打断了她的话。
“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我说,霂妃没死,你们信吗?”自己的问题还没有得到答案,苏颖棠不想要他们把话题转移,于是乎又问了一遍。
“棠儿,你为什么那么确定?”苏颖棠一次次重复这个问题,想必她是有十足的把握,那么太后就想知道,到底她知道些什么,可以支持她的这个说法和推论。
“颖棠,你是不是知道关于母妃的什么事情?”南宫瑾煜和太后一样没有正面回答苏颖棠的问题,而是同样的抛出一个问题来反问她。
“皇奶奶,瑾煜,你们的反应,看来是不信了啊!”见两人都没有回答自己,苏颖棠心里有数了。
然而毕竟事情都过去了那么久,两人选择淡忘,很难才忘却了这件残酷的事情,如今又被她提起来,还说出了这么荒谬的结论,的确让人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颖棠,别闹了。”说了那么久,苏颖棠还没有把重点说出来,已然把两个人都给弄急了,更为心急的还是南宫瑾煜,他想要快点儿知道,苏颖棠想说的到底是什么。
看出了南宫瑾煜神情中的焦急,苏颖棠也不再卖关子了,但是她还是怕南宫瑾煜太过激动而失去了理智,她走过去他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劝说道:“瑾煜,我可以都告诉你,但是,你保证冷静,好么?”
这事关她的复仇大计,还有能不能一举攻破那个人的诡计,不能因为南宫瑾煜,而让敌人发现了自己的计划,将他们一行人都陷入危险之中。
望着她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南宫瑾煜也发现自己现在有点儿被情绪冲昏了头脑的先兆,深呼吸了一口气,企图让自己冷静下来,紧闭双眼,在心里默默地告诫自己冷静,等到心跳慢慢平缓下来,他才睁开眼睛来,正视苏颖棠,对着她点了点头。
得到他的肯定,也确认南宫瑾煜已经冷静下来,苏颖棠才转头看向身边的太后,只见比南宫瑾煜冷静许多的太后点了点头,示意让她继续往下说。
“霂妃还活着,我见过她,但是具体在哪儿,我现在不能告诉你,瑾煜,体谅我。”不是不信任,而是苏颖棠担心南宫瑾煜会做出冲动的事情来,所以,她只能够跟他确认霂妃没有死,但不能告知他身在何处。
“你见过?在哪儿?”果真如苏颖棠所料,南宫瑾煜一听到她见过自己的霂妃,才冷却下来没多久的心又开始激动起来,几乎是无意识地就伸出手来猛然地抓住了她的双肩,紧张地继续往下询问,似乎忘记了苏颖棠刚刚才说过,不能告诉他具体位置的这句话。
消瘦单薄的身体因为这猛烈冲击的力道而带来的疼痛变得僵硬,苏颖棠下意识的眉头紧皱,紧咬着自己的下唇,不让痛呼喊叫出声,当然也没有办法出声跟南宫瑾煜说话。
“煜儿,住手!住手,你这样会把棠儿给弄伤的!”看着南宫瑾煜的动作以及苏颖棠难看的面色,太后心中一惊,赶忙上前去抓住他的手,着急地呼喊着,要知道,一个老人家和一个青年,力道悬殊到根本不可能扳得动南宫瑾煜半分。
失去了理智的南宫瑾煜听到这一声惊呼,眼前原本黑暗的一切逐渐变得光明,紧接着映入眼帘的就是苏颖棠痛苦扭曲的脸。
身体怔了一下,南宫瑾煜呆愣的目光扫视了一眼放在苏颖棠身上的双手,急急忙忙地就松开了抓紧她的手,担心地轻手轻脚地扶着她询问道:“怎么样?有没弄疼你,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他眼神焦急而自责,苏颖棠可以理解他的心情和做法,心里也没有要怪他的意思。
“没事,不用看了。”抓住他的双臂,苏颖棠制止住了他像发了狂似的查看动作,对他的伤害并没有怪罪。
“对不起……”紧紧地将苏颖棠拥入了怀里,南宫瑾煜在她耳边不断重复着这三个字。
“没事的,没事的,我不是还好好的吗?”回抱着他,苏颖棠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给他安慰和鼓励。
“好了,先坐下来吧!煜儿你先冷静一下。”拉开两人,太后拉着两人坐在了树荫底下。
“棠儿,你把你要说的,都说清楚吧!”虽不知道苏颖棠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能够让他们知道霂妃所在,但是太后也不想要逼迫她,相信她是自有自己的理由的,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且听听她现在要说什么就好。
“首先,希望瑾煜,还有皇奶奶,你们原谅我,真的不能告诉你们,霂妃在哪儿,我怕瑾煜一冲动,可能会把霂妃置于危险中,你们理解。”苏颖棠再次提醒了一句。
“哀家理解,煜儿,也会理解的,是吗?”鉴于南宫瑾煜刚才的动作,太后也希望他能够理解,抓住他的手,安慰着他。
“颖棠,你说吧,但只要你能保证……保证母妃,不会出事。”既然霂妃还活着,南宫瑾煜很害怕,再久一点儿,她就会有生命危险。
苏颖棠知道南宫瑾煜在担心些什么,点了点头,向他保证:“霂妃消失这么多年,到如今还能活着,相信目前还是安全的,我和你保证,等到那个人露出马脚,我一定会和你一起,救出霂妃的。”
其实苏颖棠也不能够确定,霂妃会一直安全,毕竟现在事情越来越复杂了,她不能直接地说把霂妃当做诱饵,引那个人出洞,不然,南宫瑾煜一定不会同意。
“棠儿,你是不是怀疑,要害落雪的,和抓了霂妃的,是同一个人?”太后似乎从中推测出了一些问题来,不做思考地就问出口。
“嗯,很有可能,但是我们现在没有任何证据,又没有准备好就贸贸然去救人,会打草惊蛇,对我们不利,所以,我们必须从长计议,静观其变。”以不变应万变,这才是最高境界,苏颖棠知道,有些事急不来,拂尘都等了十年了,再等几个月,又何妨?
逐渐冷静下来的南宫瑾煜终于能够再次运用理智来进行思考,对于苏颖棠的做法,觉得认同,况且,虽然南宫皓轩已经失去了势力,但是当时那个南宫皓轩勾结的民商还不知是何人,并不能排除他会再次行动的可能。
若是此时他冲动了,或许就被因为元气大伤而让人能够趁虚而入。
“我同意颖棠的做法,皇奶奶,我们暂时,就这样吧!什么都装作不知道。颖棠,因为婚礼的事情,还需要过些日子,现在不方便,所以,父皇让你先回去苏府,我一会儿让雾风送你回去。”
“好,时候不早了,皇奶奶,棠儿先走了,过些日子,再来看你和落雪。”起身看了看天色,苏颖棠也觉得该离开了,和太后道了一声别,转身就离开了这个地方,跟随雾风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