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一个锦衣青年被扔在了大员军营门之外,积雪融化后的泥水沾满了他那精美的贵族袍服,从他袍服的式样来看,他竟然是一个侯爷家的世子。
“秦沫,你那对‘大王’獠牙不卖就算了,为何如此欺辱于我?”青年等身上没有一丝力气,他的随从赶快把他扶了起来。
秦沫恨恨的说道:“我的獠牙不卖你们早就知道了,今天我就让你们再知道一件事,我大员军中一草一木都是无价之宝,都特么别痴心妄想了。”
“你....秦沫你军中私藏女眷,也不怕人耻笑,我会去大将军府参你的。”锦衣青年看到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只好撂下狠话就往外走。
“本世子这里没有女眷,只有战兵武士,再说了,我这里是部曲私军,可不是禁军,军规戒律还能管到我这里不成?你脑子真是坏掉了。”秦沫懒懒的声音响起,让那锦衣青年差点再次摔倒在泥水里。
“殿下,甲斐又给您添麻烦了,不若我和姐妹们搬出大营居住吧!”甲斐姬就站在秦沫身后,脸上带着忧容,身穿秦沫设计的汉服,更显得他长身玉立,姿态撩人。
“甲斐,你记住,不遭人忌是庸才,不为人喜是丑女。他们几次三番都看中了你,那是因为你的美丽出众而已,若你是个丑八怪,他们会买你吗?”
这几天秦沫烦透了,一波一波的勋贵来拜访秦沫,拐弯抹角的想买那对伯努利斯大王的獠牙,秦沫自然不卖。结果他们又看见甲斐姬姿容出众,要买甲斐姬,让秦沫大为光火,今日终于按不住性子,把旬阳候的世子打出了门外。
在大夏,勋贵间互换侍女算是风雅之事,互换侍妾的都不鲜见,今天这旬阳候世子也是倒霉,无意中碰到了秦沫的逆鳞,自己的侍女那就是女秘书啊!你见过把自己的女秘书送人的吗?
那旬阳候世子还真的就去了大将军府哭诉,结果大将军府直接回应道:“成田甲斐击杀兽人族将军辛撒,得功三转,是地道的战兵。”让看热闹的勋贵武将们都熄了那份心思。
等到英武军、英胜军、英宁军三支帝室精锐到达了买卖城的时候,赵启睿终于决定拔营北上,剑指北海。
北海的湖面已经开始融化,乌兰乌德和伊尔库斯克之间的联系已经全靠舟船,而赵启睿沿着色格楞河北上直抵乌兰乌德,把乌兰乌德围成了一座孤城。
周渊不知所踪,赵启睿和布莱克汉再次陷入苦战,大夏军和兽人族也打成了胶着之势,让那些做梦都想着军功的贵族世子、长子们从梦中醒了过来。这时候再看看秦沫的军功榜第一,也都不那么眼馋了。
秦沫的部曲在攻城中不断的死亡,死亡数字已经到了触目惊心的地步,虽然大将军府把拓本药剂不断的兑换给大员军,但阵亡的人数已经接近了秦沫的心理底线。
“世子殿下,大将军请你去议事。”赵启睿的亲卫又来请秦沫,他看秦沫的眼中已经没有羡慕了,只剩下了麻木,:“这特么还是人吗?几天几夜猎杀兽人强者,獠牙都是论‘袋’算的。”
殊不知秦沫也是有苦说不出,大员军中要么是老爹给留下的叔伯加子弟,死一个都要心疼半天。要么就是没有修士撑腰的扶桑战兵,哪一边都离不开自己的照顾啊?连艾伦都几次出手了,可见战事激烈到何等程度。
“贤侄,我观你呈上来的战报,你大员军为何死伤人数如此奇怪?”赵启睿见到秦沫没有废话,劈头就问。
“不知伯父觉得哪里奇怪,小侄可以为伯父详加解释。”
“你的部曲当场阵亡一千有余,但伤残致死者不足一百?这是怎么回事?”赵启睿见秦沫一头雾水的样子,觉得他不应该是在这数字上作假,语气转的柔和了一些。
“....兽人力大、凶猛,所用都是重兵器,所以我部当场死亡的不在少数,至于伤残致死人数少,那是我大员伤兵营的功劳,伯父若是不解,一观便知。”
赵启睿做事雷厉风行,立刻就去往秦沫的伤兵营查看。离得老远就觉得大员军的伤兵营和其余各军的有区别,但一时之间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同。
进了伤兵营,先闻到一股呛人的石灰味。伤兵营的地面都铺了石灰,算是一道简单的防疫措施。然后就是干净,大员军伤兵营里简直干净的不像话,比之他的书房也差不了多少了。
另一股熟悉的味道让赵启睿皱起了眉头,“你这军中战时不禁酒?还是用酒使人迷醉,减轻伤者的痛楚?”
“这个…伯父,用烈酒擦洗伤处,可以消肿去毒,以免伤口化脓。”秦沫有些懵,他记得刚到买卖城的时候跟赵启睿提起过酒精的事。
赵启睿的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还圆,胡子也开始乱颤,他盯着秦沫看了片刻,不再搭理他,转身进了军帐。
赵大都督翻遍了伤兵营中所有的床铺,每一个伤兵都被他撩开被子看了个仔细,终于确定没有一个伤口化脓的。
秦沫的衣领子被人一把抓住,然后双脚就离了地。一张黑透了的脸杵在他的面前狂喷口水。
“烈酒有这等效用为何不早禀报?你延误了多大的军机?害死了多少汉家儿郎?嗯…………?”
“小侄…对你说过的,伯父第一次请我吃饭时就说过的,是伯父嫌贵一直未曾前来采买,怨不得小侄。”
秦沫看着周围担心的大员军兵卒和捂着嘴偷笑的大将军府亲兵,无奈的做出辩解。
赵启睿愣了愣,仔细回想一番,好像秦沫确实说过此事,可自己好像觉得他是在趁机倒卖酒水,就置之脑后了。
赵启睿堂堂征北大将军,岂能任秦沫毁了一世英名,他大喝一声道:“都是帝国袍泽,你还想要钱?”
秦沫的两眼已经开始翻白,这不是被赵启睿掐的,是气的。
“大员地处偏远,人困地贫,贤侄为了征召而北上,已经欠了一屁股债了,不要钱?……办不到。”
秦沫一边用手掰着领子上掐着的大手,一边誓死抗争,没钱啥也别谈,别说是伯父,皇帝喝酒也得付钱。
赵启睿一把让秦沫飞出老远,鄙夷的说道:“你欠了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海盐生意做的多大,你小子都富得流油了。”
“那可不是我自己的钱,那么多叔叔伯伯跟着我爹一辈子,连副上等的棺材板都买不起……”秦沫捋了捋衣领,小声嘟囔。
赵启睿的眼神顿时暗淡了许多,他没有再搭理秦沫,而是来到了治伤的帐篷,仔细观摩。
一个刚成年的新兵被羽箭射穿了手臂,两个比他更小的扶桑女子正为他治伤,一根木棍塞进了他的嘴里,四肢绑在了床上。
女兵小声的安慰着新兵,利落的剪断箭杆,用铜棒缠起纱布,沾满酒精,顺着胳膊上的伤口就捅了进去,新兵额头上的汗水立刻淌了下来。
女兵的年龄还很小,她的眼中已经开始落泪,可她的手还是很稳,来回把伤口里外擦拭干净,麻利的用羊肠线缝合。伤兵也很小,嘴上刚长出绒毛,可他没有发出一声惨叫,只是眼角渗出的泪花显示了他的痛苦。
赵启睿上前拍了拍伤兵的肩膀,说了一句:“不错的小伙子。”然后转身就对着秦沫恶狠狠的说道:“这烈酒本将军要了,开个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