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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轸一路溃败回阳城,收拢残部,正欲搜捕几个带头逃跑的军将当众剁了祭旗,忽闻门外一片鼓噪之声。于是命亲兵出去探之。
须臾,亲兵来报:“将军,门外将士齐聚,恳请将军弃阳城。”
胡轸一拍案几,大怒道:“好胆!让他们进来!”
一会儿,众将鱼贯而入,胡轸一脸铁青,鼓着腮帮子,颌下虎须倒竖,根根见肉,胡轸冷笑道:“是哪个王八蛋说要弃阳城?”
众将对视一眼,便有一人站了出来,抱拳道:“将军,非是我等不愿守,然则连番败阵,将士惶惶,军无战心,而孙坚挟大胜之威,引兵来攻的话,阳城残破,无险可守,且如今攻守之势转换,阳城之粮已不足月,若孙坚引军断我粮道……与其在此折送我凉州儿郎的性命,不若退兵大谷关,据此险关而守之。还请将军明断!”
此人话音方落,数将便一齐出列拱手道:“还请将军明断!”
胡轸虽然怒火冲天,却又不得不承认这厮说得颇有道理。不过这些人话说得漂亮,胡轸却知道,他们不是想退兵大谷关,而是知道相国迁都,他们不愿意留在这里了。罢罢罢,先到了大谷关,再好好收拾他们吧。到时整军之时再不听使唤,那可就别怪老子心狠手辣了。想到此处,胡轸双眼一眯,把一缕杀气很好的隐藏了下来,一挥手道:“那就迅速去收拾罢,带不走的,一把火烧了,不要留给孙坚匹夫!”
众将得令大喜,总算可以离开这破地方不用和孙坚死磕了。于是一个个兴高采烈而去。等孙坚引兵到阳城时,却只见阳城黑烟滚滚,而城楼之上一个敌军也没有。孙坚遣了一伙人马进去探个究竟,不一会,便见军士来报:“将军,西贼已弃城而去,阳城已是空城一座。”
孙坚闻言,一踢马腹,与众将道:“速速进城救火!”话音方落,便已经疾驰而出。
胡轸率众,一路匆匆至了大谷关,于城下叩关。守将黄蜀见了,便道:“将军稍待,末将去请周将军来!”
胡轸骂道:“多事,开个关门还要唤姓周的……”
黄蜀一路小跑,奔至守将府,见张飞与周伟俱在,不由大喜,道:“将军,胡轸引了大军而还,正在关外叩关!”
张飞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问道:“胡轸来了,多少人马?”
黄蜀道:“黑压压的,一大片呢!绝对万人以上!”
张飞大喜,道:“周将军,黄将军,还请速速准备,请胡轸入关。若得胡轸,某必在主公面前,替两位请功!”
周伟、黄蜀一拱手,道:“敢不效死!”
于是周伟率了黄蜀上了关楼,见了胡轸道:“原来是胡将军到此,周伟有失远迎,还请将军速速入关歇息。”
关门轧轧而开。胡轸却不立即进去,而是和诸将道:“关内狭窄,我部军多,且留一将率众于关外扎营,尔等一道与我中军入关歇息。”
众将本来不大情愿,听到后来,自己也可入关,便不再多言。胡轸心道,等入了关,把不听话的都砍了,然后自统大军,何愁胜不得孙坚?老子统军十数年,竟然在此处败得莫名其妙,真是恼人!于是便留了一员心腹小将统兵于外,吩咐其严守营盘,勿得多生事端,然后方与众将率了本部中军五千众缓缓入关。
张飞扮作一裨将,亦在关上,见胡轸兵分两路,不知胡轸意欲何为。周伟额头上面汗水就出来了,看着张飞悄声问道:“将军,可是露了破绽?”
张飞沉声道:“不是,若有破绽,胡轸早就发作夺关了,还待此时?勿慌,万事有我!一切依计而行,走罢,下去迎接我们的胡将军罢!”
于是周伟在前,黄蜀与张飞在后侧,一路往胡轸迎了过去。
见了胡轸,周伟还没来得及开言,胡轸于马上就道:“周将军,营房可曾准备好了?”
周伟连连点头,道:“将军,营房早已收拾干净,马料,热水,粮草,全都安置好了,只待将军与凉州兄弟入营歇息呢!”
胡轸点点头,一向严肃的脸上也不由泛起一丝微笑,嗯,这周伟办事,还是挺靠谱的。到时相国面前提上一嘴,少不得他一个前程。
周伟又道:“还请将军先入营安歇,晚上小将于府上设宴,宴请胡将军以及诸位将军,还请诸位将军务必赏脸!”
胡轸眉头一皱,本欲出言相拒,但见周伟脸上笑容晏晏,一脸真诚,又见麾下诸将一个个也是喜笑颜开,心中一叹,便道,罢了,就让你们最后再享受下吧。于是道:“好了,本将知道了,还请头前引路,速速带我入营房罢。”
沿路之上,胡轸见关内将士一个个披甲执刃,巡守四方,所到之处一片森然,心道这周伟倒不是个废物,于是漫不经心的道:“周将军关内平日也是这么严格的么?”他可不希望是因为他来了周伟才做的这表面功夫。
周伟一声苦笑道:“不瞒将军,以前倒是没有这么严格。不过不久前听闻刘备麾下军司马严颜偷袭伊阙关,从而一路轻骑入洛,天下震动。从那以后,小将便夜不成寐,于是战战兢兢,日夜派了将士严加防守,多处巡弋,以防奸细混入关内……”
胡轸大为赞赏,叹道:“伊阙守将有周将军一半仔细,也不至于丢地失关,以至李稚然兵败,而使严颜不费吹灰之力轻取洛阳……”
周伟听着胡轸滔滔不绝,心中却是暗骂,你也高明不到哪去,老子就是吃了你的亏,才不得不弃暗投明。却又替胡轸可怜,这人死到临头还不自知,真是可叹可悲,幸好自己能识时务,若是那时不降,只怕早成冢中枯骨了罢?
胡轸见周伟脸色怪异,不由疑道:“周将军可是身体不适?”
周伟反应过来,忙道:“非也,小将听将军之言,忽有所感触。我等军人,治军必须从严,否则千里之堤,以蝼蚁之穴溃,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炽焚也。伊阙诸事,便是如此。”
周伟一顿胡说,却不料正说中胡轸心事。胡轸在凉州多年,以军纪严明著称。此番入洛统兵,军将多非旧部,军纪败坏,不听调度,以至战阵之上,屡不合自己心意,全无之前带兵如臂使指般的感觉。于是对阵孙坚,连连败退。
胡轸自负之人,自不肯认为自己才干不如孙坚,心中早就把战败之责推在下属太过桀骜,有意无意不听指挥之上。听得周伟之言,胡轸大悦,这人不错,懂我。军纪不严,如何作战?真是人生知己啊,晚上赴宴,一定要和他多喝几杯。
胡轸心中高兴,看一切都顺眼起来。于是高高兴兴的入了营,先自去安顿麾下不提。
周伟辞了胡轸,一路拍马至守将府,然后长叹一口气,抓了一壶茶便是猛灌,他娘的,都汗透甲衣了。
张飞坐镇守将府,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不一会,黄蜀亦来相报:“将军,已探听得明白,胡轸入关前曾言关内狭窄,是以才留一部于关外驻扎,末将遣了几个兄弟去关外查看得明白,关外屯兵并无异动。”
张飞沉思一会,道:“多置酒肉猪羊,送往关外营中犒军,顺便多派人查探情报。”
夜色渐浓,守将府此时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周伟此时一身便装,正站在府门前相候。而营房之中,胡轸与诸将,也是沐浴一新,换了甲胃,喜笑颜开的打算赴宴。更有人一脸贱笑,憧憬道:“希望那姓周的识趣,晚上能安排几个歌女侍伺老子,哇哈哈哈哈哈!”
众人顿时一片附和之声。
胡轸见状,冷哼一声,道:“出发!”
于是在胡轸的带领下,加上亲卫一行百余人,浩浩荡荡往守将府而去。
周伟在门口远远见了胡轸,心中一咯噔,暗道,这王八蛋警惕性蛮高的嘛,竟然甲胃齐全?心思电转间,脚下却不怠慢,迅速迎了上去,一脸笑容的道:“将军亲来,小将府第蓬荜增辉啊!以后关中诸事,还望将军多多费心费力了,但有所众,小将无所不从啊!”
胡轸下马,把马缰给了旁边的军士,边走边笑道:“好说!好说!”
周伟在前,一路相引至堂中。堂外两个军士见了,拉长了嗓子大喝一声:“胡将军到!”
顿时,便见堂中乐声大作,胡轸进去一看,两排宴席之上,菜肴丰富,美酒飘香,而堂中丝竹阵阵,十数歌姬长袖轻拂,如行云流水。一时之间,如入人间仙境。
胡轸不由大感满意。这排场、这待遇,周伟用心了啊。胡轸身后众将更是咧嘴大笑个不停,他娘的,这才是日子啊,比起两军阵前厮杀,无疑这里才是人间天堂。于是一个个迫不及待的便入了席,双眼放光,细细欣赏起歌姬们柔弱如柳的腰肢来。
而大谷关中,一列列军士,渐渐集结,在黑暗中,把营房给包围了起来。
周伟与胡轸同在主座,一左一右。而张飞与黄蜀在右侧相倍。周伟看着凉州众将一脸猪哥相,心中不停冷笑,拼命欣赏吧,你们的时日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