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汉元年,二月初。
奋武将军公孙瓒亲率两万多大军,在濮水南二十里外,摆开阵势。
以严刚,邹丹为左右两翼,各自配兵五千,公孙瓒亲率一万大军为中军,等待着袁术。
袁术骑着高头大马,手握佩剑,双眼望着公孙瓒的阵营,一脸的踌躇满志。
他边上站着一个粗布衣,佝偻着腰,神情枯槁的中年人。
袁术瞥了他一眼,大声道:“元皓,你认为,我能败公孙瓒吗?”
田丰好像没有听到,根本不做回应。
袁术也不在意,大笑着道:“我们打赌,若是我能败公孙瓒,你忠心辅佐我如何?”
田丰仍旧充耳不闻。
袁术神色一沉,冷哼了一声。
这田丰是他们袁家的家臣,却不曾想,这田丰居然不肯效忠于他!
“袁公,曲义请战,必为袁公大败公孙瓒,取其首级!”曲义从一旁站出来,大声道。
曲义是一个又矮又壮的汉子,满脸对田丰的不屑。
“好!”
袁术拿出一道符节,扔给曲义,沉声道:“首战若胜,我为你向韩公请功!”
曲义,是袁术从韩馥手里借来的。
“多谢袁公!”曲义接过符节,转身上马离去。
不久后,曲义带着五千兵马,铺陈开,与公孙瓒的军队不远不近的对峙。
他这支军队成分很复杂,有强弩手,有盾兵,有骑兵,有步兵等等。
袁术新任命的偏将军纪灵见着,向袁术道:“袁公,此地即将大战,不若先回大营,坐等大胜。”
袁术高抬起头,大声道:“大丈夫行事,岂惧刀兵!今日我要活捉公孙瓒,立威天下!”
纪灵闻言,神色钦佩。
其他一众将士也跟着振奋,他们的主公果然不是一般人,必成大业!
公孙瓒眼见着曲义带着五千人靠近,站在兵车之上,远远观望,大笑道:“袁术小儿,不过区区五千人,居然也敢叫阵!传我将令,左右两翼冲锋,给我杀光这五千人,活捉袁术小儿!”
“得令!”
传令兵骑着马离去,旗帜飒飒作响,大声传令。
严刚得到命令,二话不说,率先发兵。
“杀!”
公孙瓒的左右两翼,旗帜招展,喊杀声如雷,直奔曲义的阵营。
严刚一马当先,身先士卒,身后骑兵如风,如利剑般,直插曲义军阵中心。
曲义毫不慌乱,立在军阵之中,大喝道:“架盾!”
军阵最前方的盾兵,接二连三的将盾牌立起,而后架在地上,所有士兵藏于盾后。
“活捉袁术小儿!”
公孙瓒的白马义从马蹄声如雷,如同地震,气势汹涌。
曲义站在军阵中,目光冷峻,不断的盘算着距离,直到这些骑兵逼近,不过五十丈距离,他猛然沉声道:“强弩手,射击!”
盾牌后的弓箭手,应声出列,上千支箭矢激射而出,如同箭雨般,飞向白马义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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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瓒的骑兵措不及防,顿时一片大乱。
强弩手连番射击,白马义从纷纷倒地,身后跟来的步兵来不及躲避,惊恐中纷纷逃散。
公孙瓒的左右两翼瞬间乱做一团,不顾一切的奔逃,践踏。
“敌阵已乱,杀!”
曲义一见,猛的上马,抽出大刀,打马就冲。
五千人转守围攻,杀向了公孙瓒的左右两翼。
本就大乱,根本毫无反抗,被曲义杀的一面倒,溃败如潮水。
严刚奋力拼杀,并不退却。
“公孙瓒不过如此!”
曲义杀到近前,与严刚大战。
“曲义小儿休得猖狂!”
严刚的右翼七零八落,根本组织不起来,他与曲义大战,鼓舞士兵。
“杀!”
曲义抓住严刚一个走神,猛的挥刀,将严刚斩落马下。
“出击!”
身后的袁术见着大胜态势,心头狂喜,直接拔出佩剑,对着身后大声道。
两万大军旗帜陡然打开,喊杀声如浪,一波一波向前,士气隆隆,奔突向前。
公孙瓒极力想要稳住,但前军溃散,追兵将至,根本压不住乱象。
“退!”
公孙瓒是沙场老将,临机立断,带着完好的一万人后撤到濮水之后,列开阵营。
“守住此桥,伺机再战!”
公孙瓒立在马上,沉着脸,并不慌乱。
严刚战死,邹丹在乱军中生死不知,他指挥着军队列阵,准备以河桥为据点。
曲义士气如烈,追杀到河桥,根本不做任何延缓,扑面而杀。
“公孙小儿,今日伱曲爷爷教你怎么打仗!”
曲义大为得意,率领着大军,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直接硬冲。
后方还有袁术的两万援军,一眼看去,漫山遍野,看不到尽头。
本就军心大乱的公孙瓒兵马,见势更加慌乱,曲义只是一个冲击,公孙瓒的一万人顿时阵型如同炸开一般,四分五裂,毫无抵挡之力。
曲义更加兴奋,冲锋在前,怒吼咆哮:“公孙小儿在哪里?给爷爷活捉他!”
曲义大军士气旺盛,以多敌少,毫无畏惧,拼命冲杀。
公孙瓒红了眼,两万大军,几乎一照面就溃败成这样!
“将军!”
邹丹带着残兵赶过来,拉住他,道:“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死战不退!”公孙瓒哪里肯退,大喝着要杀过去。
邹丹用力拉过他,急声道:“将军,今日不成,我们退到阳城整兵,还可再战,再不走,真的走不了了!”
公孙瓒眼见着袁术的援兵即将到跟前,一咬牙,恨声道:“传我命令,退!”
邹丹知道公孙瓒心里有多恨,但也拼力断后,让公孙瓒先撤。
袁术大军赶到,对着公孙瓒残兵败将进行扑杀。
袁术骑着马,与一旁的田丰,纪灵哈哈大笑,道:“公孙瓒所谓塞外名将,不过如此!正君除贼,就在今日!”
“袁公威武!”纪灵在袁术身后,抬着手大声道。
袁术听着,心头爽利无比,望向洛阳方向,大喝道:“传我命令,追击公孙小儿,踏平颍川,列军洛水!随我克复洛阳,正君除贼,立不朽之功!”
一旁的田丰神情立变,蓦然开口道:“不可!”
袁术激动的脸色一冷,目中杀意一闪,看着田丰,淡淡道:“元皓有何教我?”
田丰木然着脸,道:“难道你忘了,陈国还有董卓的三万大军,东面有徐州陶谦的两万大军,南面有荆州刺史王睿。若你北上,他们突袭汝南,你当如何?”
纪灵一个激灵,连忙道:“袁公,田司马所言有理,汝南万万不可有失!”
袁术心中杀意更多,脸上却露出笑容,道:“元皓所言有理。待我踏平颍川,便整兵与那董卓老贼一决死战!家仇国恨,我必手刃老贼!”
田丰闻言,心里松口气。
“主公!”
这时,有个士兵急匆匆赶过来,道:“有一人姓许名攸字子远,说是主公东都故友,知主公行大事,特来投军相助。”
袁术不以为意,淡淡道:“洛阳故人,请他安坐,待我剿灭公孙小儿再说不迟!”
田丰在一旁听着,心头沉重。
这袁术大败公孙瓒,势必威望空前,前来投奔,追逐名利的小人不知道将有多少!
‘汉室……’
田丰望着洛阳方向,心里长长叹息。
袁术率领大军,对公孙瓒穷追猛打,一路上几乎占领了整个颍川。
公孙瓒退守阳城,带着残兵败将,坚守不出。
袁术给曲义留下五千人,分别遣派纪灵等人进攻沛国、梁国等,没用三天时间,豫州除了陈国,几乎尽落入袁术之手。
消息传到洛阳,整个洛阳城一片惊恐。
景福殿,书房。
王允坐在杨彪边上,急不可耐的道:“陛下,还请速速下旨,命董卓立即出兵,抵挡袁术!”
荀攸,钟繇等人面露凝重,忧心忡忡。
谁能想到,公孙瓒一触即溃,两万大军,不说剿灭,稍稍抵挡都没有,一溃千里!
颍川郡与洛阳只有一水之隔,一旦阳城陷落,叛军便可长驱直入,攻入洛阳!
杨彪沉着脸,抬手道:“陛下,臣请调禁军大营入京拱卫东都,三辅兵马驰援公孙瓒,必须将袁术堵在颍川!”
皇甫嵩坐在边上,却又好像与众人隔的很远,面无表情,目中都是思索色。
刘辩倒是好整以暇,慢悠悠的喝着茶,微笑道:“朕之前说过,每逢大事要静心,诸位卿家镇定一点,莫要慌乱。”
王允直觉心惊肉跳,哪里能静心,抬着手道:“陛下,已十万火急,不可耽搁,臣请陛下立即下旨!”
刘辩放下茶杯,轻轻一笑,道:“大司马。”
皇甫嵩躬身,与王允等人道:“丞相,王公,五日前,徐荣奉旨率两万兵马,进驻至轘辕关。”
众人闻言一怔,齐齐看向皇甫嵩。
这么大的事情,他们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轘辕关,在颍川与洛阳的交界,是颍川入洛阳的必经之路。
这轘辕关,是灵帝时,为了防备黄巾军攻入洛阳,所设立的八关之一。
刘辩登基不久,就命皇甫嵩整顿八关,这轘辕关是重点。
满脸忧色的众人,心头大松。轘辕关有两万兵马,坚守不出,足以挡住袁术的入京之路!
王允旋即冷哼一声,道:“陛下,那董卓坐视公孙瓒落败,拥兵不援,理当问罪!”
一众人瞥着他,暗自摇头。
临阵换将是大忌,更何况现在局势非常不好,强行问罪董卓,不是逼他造反吗?
“有理。”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刘辩道:“传旨,命刑曹尚书李儒为使,前往陈国,问罪董卓!”
话音未落,满屋皆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