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了多年前的那一次‘劫难’,蔡文姬娇躯一慌,连忙道:“荀公,你要我怎么做?”
荀攸稍稍沉吟,道:“娘娘,最好,让蔡公称病,退出此次阅卷,闭门不出,任何人不见,避开所有嫌疑。朝廷已经在秘密彻查,决不能让蔡公沾染一点嫌疑!”
蔡文姬立即就起身,道:“我这就去。”
荀攸跟着起身,道:“娘娘,不止是蔡公,凡是与蔡公,与娘娘,与大殿下有牵扯的人,这段时间都要尽可能的低调,不要沾惹任何的是非。”
蔡文姬是聪明人,连连点头,迫不及待的出宫。
她对‘封后’其实没有多大的渴望,但为了儿子,她必须拼尽全力,不惜代价!
出了永宁宫,蔡文姬急急忙忙的离开,额头上是丝丝细汗,一如焦灼不安的内心。
荀攸目送她离去,思索片刻,也随后出宫。
他想要看一看,三法司到底查到哪一步了。
在穿过却非殿的时候,余光一瞥,从侍中庐方向,涌出了不少幼童。
二殿下刘绍领头,而后是何进之孙、何咸之子何晏,曹操之子曹丕,刘协之子刘绅等等。
基本上都是六七岁的年纪,说说笑笑,打打闹闹,似乎也要出宫。
‘陈留王应该也快要回京了吧?’荀攸看着刘绅,心里若有所思的道。
立储的大典中,谁都可以缺,唯独不能缺了刘协!
一旦‘太子在册’,那刘协就彻底没有了希望,盘亘在朝野心中的不安将散去大半。
大统有序,天下既安!
在荀攸惦记着刘协,这会儿刘协已经离开梁国长平,正准备进入颍川郡,而后回洛阳。
坐在马车上,刘协神态轻松,与马车旁,骑着马的糜竺笑着道:“今年水患得空,豫州诸位卿家劳苦功高。”
糜竺满脸风尘、疲倦之色,闻言有些僵硬的侧身道:“殿下不顾危险,亲涉险地,这才是遏制水患的关键。殿下大仁之心,令下官佩服。”
对于糜竺的吹捧,刘协虽心知肚明,还是忍不住的得意笑起来。
他这一次确实冒了巨大的险,但终究还是成功遏住了即将的洪水,这种源自于冒险努力而来的成就感,令刘协前所未有的满足。
糜竺将刘协的表情尽收眼底,不动声色的道:“殿下,陛下已经降旨,将在下月举行册后、立储大典。”
刘协的笑容僵硬了一下,而后更加舒心的道:“是好事情,我们劝说了陛下多年,陛下是终于下定决心了,于国于民,都是好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糜竺十分清晰的听出了刘协话音里的落寞。
说完这一句,刘协放下窗帘,依靠在厢璧上,忍不住的轻轻的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皇位之争’已经过去多年了,但这件事,犹如一根刺一样,根植在朝野无数人心中。
自然,作为当事主角之一,落败方的刘协,更是记忆犹新,无法忘却。
那是天下至尊的位置,独一无二,曾经的他,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这样大的一件事,换做任何人能轻易遗忘?
‘应该能安生了吧?’
刘协心里喃喃自语。他现在的心情极度矛盾,既有松了口气的轻松,也有着如鲠在喉的不甘,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
滴~
忽然间,一声刺耳的鸣镝声响起,令刘协的车队猛的停了下来。
糜竺左右四顾,急声喊道:“谁,谁发的鸣镝?”
负责护送刘协的禁军军侯左右奔突,喝令护卫队变成防御阵型,同时来到刘协马车旁,道:“殿下,应该是一里外,暂且不知道是何情况,末将已经派人去查探了。”
刘协已经出了马车,站在前面,眺望着鸣镝的方向,神情并不紧张,只是有些好奇。
鸣镝,向来是用来报信的,这是给他的,还是其他人的?
“报!”刚刚离去探查的禁军骑兵,飞速奔来,顾不得下马,急声道:“殿下,军侯,嫡系,有一群蒙面人向这里杀了过来!”
“多少人!?”军侯神色一沉,抢在刘协前面喝道。
骑兵勒住马,大声回道:“数百人之多!”
糜竺顿时紧张了,急声与刘协道:“殿下,还是快走吧,估计是附近的山匪,想要劫掠我们。”
刘协虽然没有经历兵阵,却也知道,现在逃走是来不及了,而且一逃,多半会被追上,必死无疑。
他看向护送他的军侯。
军侯倒是屡经大战,不然也不会派给刘协,沉着镇定,道:“殿下,既有鸣镝,说明是向殿下示警,只要我们坚持一阵,援兵将至!”
刘协极力保持镇定,道:“好,由你安排。”
“遵命!”
军侯得令,巡视调整阵型,全力防备东面的敌袭。
总共不过七十人,将刘协马车团团包围,应对着即将到来的山匪。
没用多久,马蹄声如雷,站在马车上的刘协已经看到蒙着脸的大汉,骑着马,土尘漫天,杀气腾腾的冲了过来。
咻咻咻
人未到,箭矢如雨,漫天而来。
“啊啊啊~”
禁军并没有盾牌,不知道有多少人中箭,发出惨叫声。
军侯将刘协拉下来,躲在马车后,用尽一切手段躲避箭雨。
“杀!”
山匪很快就杀了过来,将禁军围住,以骑兵来回冲击。
糜竺与刘协躲在一起,脸色苍白,瑟瑟发抖,急声道:“援兵,援兵什么时候到?”
没有人回答他,禁军忙着抵御山匪。
这群山匪有数百人之多,加上之前的箭雨,气势上已经压倒了他们。
现在的刘协车队,如同砧板上的鱼肉,被虐杀只是时间的问题。
领头的山匪骑着马,坐在不远处,目光死死盯着马车后的刘协。
噗呲噗呲
禁军一个又一个的倒地,七十多人,转眼间只剩下一半,围住在马车四周,警惕不安的抵御着山匪的一轮又一轮的冲杀。
军侯已经带上了,但他顾不得,护卫在刘协身前,拼命阻挡冲杀过来的山匪。
刘协双手死死抓着马车,心里同样害怕到了极点。
他早就习惯了‘害怕’,在洛阳城里,整日整夜的心惊胆战,如履薄冰,但这群山匪不一样,是另一种‘害怕’。
“快!除了那两个当官的,杀光他们!”领头的山匪看了眼远处,大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