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博和李晓蕾坐吴忧的车走了,刘一然乘电梯回到楼上,一帮男同学正挤在一个房间里看赵东阳、王晨和老余斗地主,池媛媛、李慧等女同学在隔壁闲聊。
“一然,你来吧,我搞不过他们。”
“你们玩,斗地主我也不行。”
刘一然拍拍王晨肩膀,招呼众人继续玩牌,转身走出乌烟瘴气的“赌场”,刚走进女士们的房间,也不想继续看赌博的周开云、马志功也跟了进来。
“聊什么呢,聊这么高兴?”
“你们这儿有水果,我们房间怎么没有?”马志功一屁股坐到李慧身边,顺手拿起橙子。
“在对面超市买的,刚才问你们吃不吃,一个个光顾着看老余他们打牌,谁也不吭声,没得吃怪谁啊!”池媛媛给了他个白眼,不无好奇地回头问:“一然,韩博和晓蕾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早不了,估计不到12点回不来。”李慧习惯性地起身让座,刘一然摁住她肩膀,坐到徐蕊刚收拾干净的床头柜上。
都三十好几当妈妈的人了,袁春艳还跟当年一样古灵精怪,突然冒出句:“刘总,难得聚一次,不能就这么干坐吧?韩博和晓蕾跑出去自由活动,我们是不是也活动活动?”
周开元咧嘴一笑:“想唱歌还是想去洗澡?”
“开元,看样子这些年你没少洗!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们当领导的肯定有应酬,大权在握,那些老板抢着请。”
“哪有,我是那样的人吗?”
刚在楼下发生的一切给刘一然提了个醒,似笑非笑地看向马志功,“老马,我认为我们有必要搞清楚兄弟姐妹们的现状。比如你,在哪个公司上班,在哪个部门担任什么职务。如果早知道你在江城石化技术部说了算,我们新亚化工早成你们的供应商了。”
韩博怕麻烦,马志功更怕。
在国企没那么好混,要是个个知道有一个供应商是自己的同学,指不定会怎么想,马志功下意识放下橙子:“说什么呢,搞得我们之间好像有什么交易似的。”
“身正不怕影子斜,你怕什么。”
“一然说得有道理,是应该搞清楚,搞清楚以后遇到什么事才能互相帮助么,同学们干什么的,不就是你帮我、我帮你?”周开元深以为然,想起手机没电了,从包里取出充电器让紧靠茶座的李慧帮插上。
刘一然越想越好笑,又问道:“老马,你跟韩博一直没断联系,韩博毕业之后的事你应该很清楚吧?”
难道他知道了!
马志功看看一头雾水的几位女士,再看看周开元,含糊其辞地说:“经常通电话,知道一点。”
“知道怎么不早说?”
“什么不早说,一然,韩博怎么了?”周开元一脸疑惑。
“当大官了,”刘一然从池媛媛手里接过一瓣剥好的橙子,轻描淡写地说:“现在是公安部刑侦局副巡视员,不过工作在深正,挂职担任深正市公安局副局长。”
“公安部的副巡视员!”池媛媛大吃一惊,一脸不可思议。
“嗯,如假包换的副厅级,我们这一届进入政府部门的,估计数他官当得最大。”
池媛媛、徐蕊和李慧只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周开元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惊呼道:“怎么可能,他比我小两岁,虚岁才三十岁。而且在所有政府组成部门中公安系统职数最少,最难升职,三十五担任副厅级副局长这是什么概念!”
“没跟你开玩笑,不信问老马。”
“老马,真的假的,他不是在吹牛吧?”
终于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马志功一阵畅快,嘿嘿笑道:“我还真不知道他当上了深正市公安局副局长,只知道他从南非回来就去中央党校学习,从中央党校出来就是副巡视员。”
“南非,他去南非留学了?”周开元还是不敢相信。
“是去当外交官的,中国驻南非大使馆参赞,晓蕾随任,带孩子一起去的,在南非呆了四年多。”
“去南非之前呢?”
“在贵省的东萍市公安局当副局长,那会儿就是正处级,那会儿就穿白衬衫。”
徐蕊也在政府部门工作,不过只是一个普通科员,没少跟公安局打交道,不无兴奋地问:“老马,你是说韩博是穿白衬衫的警察?”
“三级警监,白衬衫穿好多年了。”
一个小小的正科级还“关心”副厅级的工作,周开元越想越尴尬,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马志功笑看着他接着道:“他参加工作第二年就提副科,在思岗县的一个乡镇当派出所长,当所长时破了一个大案,被大领导看重直接调公大当教官,他和晓蕾也就是调到北-京之后结婚的。”
中国是官本位,你企业做得再大,你再有钱也没当官的地位高。
有一位同学当大领导,池媛媛打心眼里高兴,紧盯着他双眼好奇地问:“再后来呢?”
“他一边在公大当教官一边考研,同时考上公大和北大的研究生,法学和分子化学与生物化学双硕士,拿到双学位回南港,一回去就是什么支队长,再后来调到贵省的一个县当副县长兼公安局长,好像还干过几天县委副书记。”
“哇靠,深藏不露啊!”
“居然瞒着我们,等会儿回来找他算账!”
“收拾公安局长的机会可不多,徐蕊,好好想想,等会儿怎么收拾他。”
……
徐蕊实在忍不住跑到隔壁通报这个最新消息,一石激起千层浪,老余他们牌也不打了,全部挤进女士们的房间,你一言我一语的感叹起来。
“深正是计划单列市,人口比江城多,深正市公安局的副局长,这个权大了去了。”
“他才三十五,只要不犯错误早晚正厅,当公安厅长不是没有可能,至少能干个正厅级的常务副厅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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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钱,你又懂了,搞得你也在政府工作似的。”
“法院院长不懂法,公安厅长不是公安出身,这是常识好不好。”
“公安厅长不是公安?”
“当上就是,没当上之前大多不是,党-指-挥-枪,要么是从哪个部委尤其政法委空降,要么是下面哪个市的市委书记,不信你问开元。”
……
与此同时,韩博和李晓蕾正在离酒店不远处的一个饭店吃第二顿晚饭,刚开始三个人,吃到一半变成四个人。
他难得来一次江城,吴忧觉得应该叫上他的老部下,借口去洗手间,瞒他给安小勇打了个电话。
“韩局,嫂子,明天中午有没有时间,明天我休息……”没有老领导提携就没有自己的今天,安小勇激动不已,一听说他们明天下午就要走,便迫不及待提出明天中午一起吃饭。
韩博放下茶杯,婉拒道:“明天有安排,再说我们什么关系,既是老乡又是老战友,以后有的是机会。”
“小勇,就别勉强韩局了。”
吴忧知道他日常安排得很紧凑,放下筷子言归正传:“韩局,挂职一段时间,尤其挂职期满,好多干部就办正式调动手续。对于将来你是怎么想的,回部刑侦局还是留在东广?”
“这要服从组织安排吧。”
“话是这么说,但有准备和没准备完全不一样,现在就要考虑,不能拖的。”
这不是动员自己搞歪门邪道,而是真正的关心。
韩博之前真没想过这些,不禁笑问道:“你觉得我留在东广好,还是回部里比较合适?”
“废话!”
吴忧放下筷子,一脸恨铁不成钢地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当然回部机关好,你想回去很简单,毕竟本来就是部机关的人,我们想去还去不了呢。”
“我想留在基层,留在基层至少有机会办案,回部里主要是务虚,我这样的性子真坐不了办公室。”
“多少年了,还是这副德行,晓蕾,好好说说他,你们家安在北-京,不回北-京算什么?”
李晓蕾已习惯现在这“颠沛流离”的生活,噗嗤一笑:“吴总队,别看我是北-京人,可我现在真不想回北-京。在外面呆这么多年,已经不习惯北-京的气候和环境了,冷的时候冻死人,热的时候热得要命,还有雾霾,回北-京估计要比在其它地方少活五岁。”
韩博忍不住笑道:“我们追求的是生活品质,不能要钱不要命,更不能要官不要命。”
“什么追求生活品质,我算明白了,你是宁为鸡头不为凤尾,以前是,现在还是,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不说这些了,说点正事。”
韩博指指插不上话的安小勇,意味深长地说:“你知道的,我就小勇他们几个真正的老部下,当年走狗-屎-运,办了一起大案,一个个全混出来了,留守的马上都要出任县局党委委员、良庄派出所长,几年前就正科级。
我自己没想过要当多大官,也没过他们能当多大官,只希望大家伙能平平安安。这个平安一是不能负伤乃至牺牲,二是不要犯错误乃至违反犯罪,不能从一个警察变成阶下囚。我们难得聚一次,想借这个机会拜托拜托你,不是拜托你提携,而是拜托你平时多敲敲边鼓,在工作上高标准严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