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世清不得太后垂青, 分得的院子自然也是偏远些,因而赵元晋很是费了一番脚程,黄安说要为皇上找一顶步辇却被赵元进拒绝了:“皇宫就这么大, 何必兴师动众, 朕今日本来也无甚么事。”
皇上难得空闲, 黄安也不敢扰了皇帝的清净, 只默默跟随, 再不敢说一句话。
忽然从后头跑来个行色匆匆的小内侍:“参见皇上。”那人正是兰妃宫里的,黄安懂事的一低头,只见皇帝朝小内侍招招手道:“上前回话。”
那内侍低声向赵元晋说了些话, 只是距离隔得有些远且他的声音太轻,黄安不大听全, 只隐约捉摸到一二字, 大约是“闹得很凶, 哭了起来之类的。”
他垂眸不去看,深宫中最是亚奥懂得察言观色, 且要明白什么听得什么听不得。黄安是宫里的老人,这样的道理自然是懂得,可有些话不由自主地就飘进耳朵了,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
聂世清居所仍是清荷宫,宫名未变, 赵元晋感慨了一番, 自打回宫之后已是很久未见聂世清了。其实即便是在别宫, 自那番以后他也很少再见聂世清了。
赝品就是赝品。无论模子再像始终都不是正主。
他微微叹了口气, 到底, 还是要辜负。
然而他赐予聂世清的荣华富贵,却是她一辈子也求不来的, 从一开始这便不是一场真心相待,而只是另一种利益交换,他和聂世清,都很清楚。
赵元晋迈着步子走进清荷宫,许久未见,她倒是越发清瘦了。
聂世清正倚着栏杆撒一把鱼饲料在荷塘中,单看背影,瘦削而单薄,很是弱不禁风。
“咳咳。”她咳嗽咳一声,身后的宫女正要为她披上衣裳却被赵元晋截过,黄安挥手示意那宫女退下。
一时间阖宫的宫人们走了个干净,独剩赵元晋和聂世清。
“采月,我不用。”她大约不知道身后所来何人,只是眼巴巴盯着池塘里成群的鱼儿,侧影愣怔。
可那搭在肩上的手却牢牢抓着她,聂世清回过头,失声叫道:“皇上,您怎么来了?”
三分惊讶,七分惊喜,总之全然离不开一个惊字。
赵元晋替她拢了拢衣襟道:“入秋了,天气变化无常,你要注意添衣御寒,保重身体。”言语深情,似是情意千万均,可聂世清知道他,不过是为了自己肚子里的那一个,爱屋及乌罢了。
“皇上有心了。”她抬头望他,颇有些楚楚可怜的意味,端的弱柳扶风的娇羞样子,直叫人色授魂与,倒也难怪那么多得而宫女,独她聂世清脱颖而出,鱼跃龙门。
男人爱的不过一个色字,她利用的,也无非一个色相。她亦不曾欠谁什么。
这样想着,聂世清挺了挺腰杆子,肚子稍稍凸显出来,赵元晋望向她那微微隆起的腹部,满含柔情地问她:“几个月了?”
她低头似是娇羞:“医官说是一个月了,还小,最是受不得磕碰的时候。”
一个月的胚胎,赵元晋略有些失神,那熟悉的侧脸,越发得像唐瑜了,若这是他与唐瑜的骨肉呢,该是怎样的俊朗非凡,天资聪颖?
他面露喜悦,冲她轻柔道:“你万事小心,朕会常来看你的。”
自唐瑜在她身边后,他越发不能和其他女人周旋了,他的心中,而今满是那个人的影子,很快那个人也即将完完全全地属于他了,这该是怎样的幸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