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那鬼脸汉子抡着铁棒砸过来,杨花肠儿轻拨马头让到一边,口中笑道:“怎么着?刚出道的雏儿吧?一点江湖规矩都不懂?”
“老子的棒子就是规矩。”鬼脸汉子喝了一声,铁棒横扫又砸杨花肠儿的马腿。
杨花肠儿花斑马实非凡品,又是久经杀场,也不等主人有何动作,花斑马已经前蹄跃起,不但躲开了鬼脸汉子的铁棒,又借着落势直踢向鬼脸汉子的面门。
鬼脸汉子没想到对方的一匹马居然还如此厉害,这战马双蹄一踏不亚千斤之力,若是踏中了非把脑袋踩扁不可。鬼子脸汉子向后一伏身,险险躲开了花斑马的双蹄,嘴里却“咦”了一声,显然对杨花肠儿这匹马大为感兴趣。
要知道草原人一生与马为伴,看见宝马就似光棍汉见到大姑娘一般,鬼脸汉子脸上画着油彩看不出什么表情来,但一张嘴却张得好大,却是见猎心喜。
“让你两招,这回该我了吧?”杨花肠儿手中斩马刀一晃,斜次里直砍向那鬼脸汉子,马高人低却是占了便宜。
鬼脸汉子到也不惧,手中铁棒往上一横,刀棒相撞之下,鬼脸汉子连退了两步才拿稳了身形。杨花肠儿一笑:“再接一刀试试……”双腿用力,花斑马直往鬼脸汉子冲了过来,人借马势,杨花肠儿这一刀用上了九成的力道,心想鬼脸汉子若敢硬接的话,非劈得他趴在地上不可。
谁知这鬼脸汉子到也不是个粗莽之人,身体一歪如游鱼般向路旁划了过去,等让开杨花肠儿的战马之后,鬼脸汉子大叫道:“仗着马好,算啥本事?有种的下马来比划比划。”
“就是就是,骑马欺负人,算不得英雄。”一边的山匪纷纷喝道,“有种的下马来,到了地上,你可不是海子的对手!”
杨花肠儿这辈子最不能让人叫号,一听众人聒噪,杨花肠儿飞身下马,嘴里嚷嚷道:“下马咋的?老子马上步下的功夫,同昌第一。你们这帮山货,哪知道……哎,你小子……还敢抢我的马?”
就在杨花肠儿说话的时候,两名山匪偷偷的凑了过来,居然想抢杨花肠儿的花斑马。这些人都是草原人,哪一个对战马没有八分了解?似杨花肠儿这花斑马更是千金不换,草原人爱马如命,早就对杨花肠儿的花斑马垂涎三尺,一看杨花肠儿下了马,那还能不动手?
然而花斑马跟随杨花肠儿的日子久了,已通了灵性,一看有山匪过来,飞起后蹄踢了过去。
不想这些草原人终生与马为伴,对战马的脾气早摸得一清二楚,一看花斑马飞腿踢过来,两个人侧身闪过之后,自腰间一抖手,每人摸出一个套马的皮圈子来。草原人套马的本领那几乎就是天生的,再厉害的野马,只要套住了,休想出他们的手去。
这下杨花肠儿也急了,他也看出来这些草原人对付马可真有一手,自己这花斑马遇到这些人可算是遇到克星了。
才要飞身上马的功夫,那鬼脸汉子早已经扑了过来,抡起铁棒对着杨花肠儿狠狠的砸了过去,竟不让杨花肠儿脱身。
只这么一眨眼的功夫,一名山匪已经将马套子套到花斑马的脖子上,花斑马刚要挣扎,另一个马套子也飞了过来。两个山匪同时用力,欲将花斑马拖走。
突然间,就见一道白光闪过,两个山匪手中一轻,同时向后仰身坐了个屁股蹲。抬头一看,就见一个骑白马的不知何时杀到,手中一把宝刀如水,已经将两个马套子砍断。这宝刀到还罢了,再见此人骑的白马神骏异常,通身上下无一根杂毛,好似白龙转世一般。
两个草原人一看此人更胜过那花斑马,不由得心头大喜,也不知今天是不是马王爷开眼,居然让人天下的宝马都集中到这里来。
不等二人说话,身后又有几个山匪窜了过来,显然也是看见白马之后便立刻按耐不住,欲夺白马而后快。
就见几个人同时从腰里摸出马套子,抡起来就想去套那白马,谁知这白马不但不躲反而挺身冲上,张开血盆大口直向一名山匪咬了过去。
虽然这些人都是驯马的高手,可以前遇到的马都是抬蹄子尥蹶子,何曾见过会咬人的呀?一名山匪缩头缩得慢了一些,就听“咯嚓”一声,脸上的羊骨面具已经被咬了下来。那已经风干的羊骨面具得有多硬?却见白马口中咬了两下,竟将那羊骨咬得粉碎吐在地上。
如此一来,山匪再不敢打白马的主意,齐叫一声散了开去。却是如何也想不通,这同昌人是如何驯马的,竟将一匹白马驯得狼性十足。此时若是告诉他们这马是吃肉长大的,他们多半也信以为真。
“四哥,你帮我守着马,这帮犊子太不讲规矩了。”杨花肠儿一看梁丹过来,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好。”梁丹微微一笑,将花斑马牵到自己身边,只拿手指着那鬼脸汉子说道,“想要我们的马到也容易,你若打得过我五弟的话,连我的白马都是你的。”
鬼脸汉子一愣,回嘴问道:“你这话可不能哄人。”
“当然不哄你。”梁丹大声说道,“你们这里这么多人,我要是哄你的话,你们乱枪齐发,我哪里逃得掉?”
“恩,这话到也在理。”鬼脸汉子闻言点了点头,将手中铁棒一摆,“那就好打一场,我若是输了今天抢了枪支弹药,都是你们的。”
“这话说得痛快。”梁丹一扬眉毛,又对杨花肠儿说道,“老五,留着点神,你要是输了,咱哥俩这马可就没了。”
“我打架输过吗?”杨花肠儿一晃脑袋,“小子,着家伙吧!”手中斩马刀挂着风声,直奔鬼脸汉子的脑袋而去。
杨花肠儿没了马势,鬼脸汉子自然不怕,也不再躲,而是抡铁棒相迎。刀棒交到一处,二人同时觉得手臂一麻,各退了半步。
杨花肠儿大喜:“有点意思。”
鬼脸汉子也变得性起:“放马过来!”
说话间二人又战到一处,只见刀来棒往,眨眼间二人过了十余招,竟然不分胜负。
杨花肠儿打架那是出了名的不要命,战场之上极少有人是杨花肠儿的对手,只因为今天与这鬼脸汉子不是啥生死仇敌,杨花肠儿出刀之时,也少了不少同归于尽的招数。只想着三刀两式将这汉子拿下,也让他知道知道同昌杨五爷的厉害。
谁知这鬼脸汉子却不光是一身的蛮力,一手短棒使在手中却也打法精奇。蒙古人大多是用弯刀的,只因弯刀在马上更利于劈砍,而用铁棒的却不多见。这鬼脸汉子的棒法当中,居然还夹杂着单刀的路数,时而飞劈,时而挑砸,小小一根短棒到了他手中,神出鬼没,有若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又似水银泻地、无孔不如。
如此这般,二人又过了二十余合,杨花肠儿不由变得有些急躁。可着同昌地面上扫听扫听,碰着杨花肠儿的人,有谁过了得二十招的?不其今天遇着一个边外的鬼脸汉子,居然与自己打得不分胜负,这要传出去了,自己的脸面往哪放呀?
到是梁丹稳坐在马上,越看越笑。这鬼脸汉子虽然是草原人,但这一路棒法显见是得过高人传授的,绝不是江湖上的野路子。
杨花肠儿的名头在同昌地面上叫得太响,往往敌人一听他的名号就先矮了三分,本事也打了折扣。偏偏今天这鬼脸汉子到是个不信邪的,居然能和杨花肠儿打这么久,可见是个可造之材。
不过与鬼脸汉子不同的是,杨花肠儿的功夫全是在战场上磨练出来的,每一刀劈出都带着血腥。之所以久战这鬼脸汉子不下,主要是杨花肠儿不想要他性命,要不然依着杨花肠儿的性子,今天对面如果站的是鬼子兵的话,杨花肠儿宁可身上受了两刀,这场打斗也就早结了。
山路另一边的山匪却没有梁丹的眼光,见鬼脸汉子与杨花肠儿杀得性起,山匪们一个个大声呼喝给鬼脸汉子加油。十句话里,到有八句都是蒙古话,梁丹也听不太懂,想必这也是草原人的习惯。
再战了一会儿,杨花肠儿偷脸往回一瞧,却见梁丹骑在马上似笑非笑,杨花肠儿老脸一热,额头也见了汗了。
眼见鬼脸汉子又一棒砸过来,杨花肠儿骂道:“不给你点厉害瞅瞅,你也不知道马王爷三支眼!”也不理那砸过来的铁棒,杨花肠儿揉身而上,拼着肩头后背让人砸上一下,这一刀也要捅到鬼脸汉子的肚子。
“老五!”梁丹一看不对,知道杨花肠儿这劲又上来了,真要是以命搏命的话,怕是鬼脸汉子要吃亏。
果然,那鬼脸汉子也没想到眼前的高瘦汉子突然用这玩命的招数,心头一惊,急急的收回铁棒想要招架杨花肠儿的斩马刀。
他却不知道,和杨花肠儿打架,千万不能中途变招。一旦招数变了,力量就容易用得分散,杨花肠儿杀人夺命,要的就是对方自乱阵脚。
一看鬼脸汉子居然中途收招,杨花肠儿狂笑一声:“小子,晚了!”手中斩马刀猛的往上一挑,不但躲过了鬼脸汉子的铁棒封招,而且这一式“犀牛望月”既狠又阴,直奔着鬼脸汉子的下巴就去了,若是中了的话,非把鬼脸汉子半个脑袋劈下来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