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宴会散去,来时莒国公府主子们乘坐的三辆马车,其中一辆轮子出了问题,变成两架。
唐毅无法,自己领着两个儿子坐头辆,让韩若兰和俩儿媳乘另辆。一路上车厢里十分安静,谁也没有说话意思,只听车轮摩擦地面声响。
回到国公府,唐毅把小儿子打发回去,带着唐云鹏去了书房。
初梅与侯依雅陪着韩若兰进入兰苑,刚回屋子,韩若兰便心疼地拉过初梅手,“好孩子,委屈你了,要相信云鹏啊!”
初梅懂事地点头,“娘放心吧!没事的,明白云鹏是迫不得已才答应下这门亲事。”
韩若兰拍拍初梅手臂,长长叹口气。
有些伤感气氛被侯依雅兴灾乐祸声音打破,“母亲这话说的不对,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大哥成亲都快一年,房中只有大嫂一人,会被人笑话的。现在好了,过不多久大哥就要娶侧妃,别人不会再对我们莒国公府说三道四。”
韩若兰听侯依雅在旁讲风凉话,没好气道;“我儿子如何不用外人说,莒国公府更没有沦落到要听旁人摆布。”
侯依雅不服气道;“话可不能这么说,毕竟人言可畏。”
在大殿上初梅留意到,侯依雅听太子殿下帮着安康公主说话,要让公主殿下嫁给云鹏时如死灰的脸蛋。那刻侯依雅没敢多说一句,现在却这副看好戏嘴脸。真心不明白有什么可得意,看着自己日子不好过这么开心吗?
侯依雅见初梅不接话,更加得意,别看你嘴上说的好听,心里不一定怎么难过呢!接着“刺激”初梅,“大嫂嫁进来这么久,肚子一点消息没有,只好指望张小姐争气些,大哥也能早日开枝散叶。”
韩若兰不耐烦地向喋喋不休侯依雅下达逐客令,“这里没你什么事儿了,回自己院子吧!”
侯依雅不情愿的背影消失在屋中,韩若兰重新把视线落到初梅脸上。道是瞧不出自己儿媳有多么难过,转念一想,哪个女子看着丈夫纳妾能开心?
回想起当初自己夫君纳冯安安时的哀伤、心冷、绝望,不免好声安慰初梅,“也回去休息吧!只管放心,云鹏日后若带你不好,娘第一个饶不了他。”
初梅感动的红了眼眶,轻轻点下头,告辞出了兰苑。回到自己屋子,将所有丫鬟都打发了出去,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想着宫内发生事情。
唐云鹏随唐毅来到书房,不耐烦问道;“父亲还有什么吩咐吗?没有的话先回去了。”
回府路上没有机会同他娘子好好解释,虽说在大殿上一直相信着自己,可那是在外人面前,自家梅儿心里再难过,也不会表现出分毫。好不容易盼着回到府内,迫不及待要和娘子解释清楚,时刻陪在身边。不曾想一句话没等讲,便被父亲叫进书房。
唐毅看到自己大儿子满脸不耐烦,无奈地揉揉额角。天可作证,把唐云鹏叫进书房完全是为关心自己儿子,询问下打算,毕竟在殿上亲口承认和郧国公府婚约。
唐毅眼见儿子手已经放到了房门上,急忙叫住,好声好气道;“在大殿上承认了和郧国公府婚事,打算怎么处理?纳了张家小姐做侧妃吗?”
唐云鹏收回要开门大手,沉稳而又坚定声音响起,“不会和别的女人有关系,父亲尽管放心。”
唐毅皱了皱眉,“不是担心纳妾,男人三妻四妾实属正常,唯恐……”
唐云鹏出声打断唐毅话,“那是别人,断不会让梅儿重蹈娘的覆辙。”
唐云鹏看到眼中闪烁着悔痛的父亲,没有理睬千回百转心里变化,接着道;“这辈子只会有梅儿一个女人,是我底线,不允许任何人打破。至于其它事情会处理妥帖,不会给莒国公府带来麻烦,父亲尽可放心。”
唐云鹏毫无留恋地打开紧闭书房门,唐毅在儿子踏出第一步时,用略带沙哑声音说道;“为父不是怕你给府里惹麻烦,单纯的想关心,了解我儿想法,适当时候给予帮助。”
唐云鹏脊背僵硬下,还是什么也没说,推门离开了书房。
唐毅颓废地坐回椅子上,以为自己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得到大儿子谅解。正品味心酸那刻,唐云鹏声音从外面飘进,“谢谢,父亲。”
坐在书房里唐毅脸上露出了笑容,这么久努力终究没有白费,儿子接受自己了,多少年没再听到一个带有感情的称呼?
兴奋国公爷在书房里转圈圈,难得像个孩童般迫切地想找人分享喜悦,急冲冲来到兰苑。
兴高采烈的唐毅还没等走进韩若兰屋子,便大声道;“兰儿,兰儿告诉你个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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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人给唐毅打起帘子,走进房内国公爷没有看到期待地等待他下文的兰儿,反而瞧见坐在床边,拿着丝帕擦拭掉眼角泪水的韩若兰。立马如一盆冷水迎头浇下,呆愣在原地。
韩若兰看到唐毅进来,强颜欢笑地起身,“都忙完了吗?有什么高兴事告诉我?”
唐毅看着韩若兰眼角残留的泪痕,唇边挤出淡淡笑容,心蜷缩到了一起。
这些年他从没有关心过自己妻子,难道受了委屈都是人前浅笑,背地里偷偷哭泣?亏自以为是地认为这么多年虽没有自己陪伴,兰儿过的也很好,原来都是强颜欢笑。
唐毅心疼地握住韩若兰柔夷,“这是怎么了?跟我说说,谁胆敢欺负兰儿不曾?”
韩若兰看到唐毅心疼神色,泪珠失去控制般滚下,“云鹏不想纳什么侧妃的,他从小便说过只愿娶一妻,现在却被逼着和自己不喜欢姑娘在一起。还有初梅,那个可怜孩子,她心中只定很难过,在我面前却强笑着,反过来安慰我,两个孩子怎么如此命苦呢?”
唐毅震惊地注视着韩若兰,原来他大儿子从小便有了只娶一妻想法,是眼见自己娘日日煎熬,才有此想法吗?
韩若兰注意到唐毅若有所思表情,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说走嘴。有些不安地望向唐毅,不担心恼了她,只怕唐云鹏跟着受牵连,使好不容易有所缓和的父子关系再次出现裂痕。
唐毅回过神,看到韩若兰不安目光凝望着自己。温柔地把妻子搂进怀里,小声安慰,“放心吧!儿子聪明着呢!不会放任自己吃亏,更不会使想保护人受到伤害。”
说到最后一句不免觉得有些难看,儿子都知道保护自己所爱,他却让兰儿受了这么多年苦。
韩若兰并没有留意到唐毅不自在,正沉浸在儿子和儿媳事情里,喃喃道;“会吗?云鹏和初梅能度过这次劫难吗?”
唐毅肯定地道;“会的,一定会。”
看着自己妻子情绪稍加稳定,徐徐善诱地道;“兰儿在我面前可不可以不要这么紧张?以往是我不好,再不会对你发脾气。”
韩若兰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望向唐毅眼中有迷茫、困惑、不接,唯独缺少喜悦和兴奋。这样目光对莒国公来说无疑是种打击,默默叹气,这又能怪谁呢!是他自做自受。
莒国公到底不甘心,毕竟除了妻儿面前做错过事,外面可是说一不二,人人敬重的大儒。换个方式道:“慢慢相信我可以吗?”
何时见过如此的唐毅?即便刚成婚那段甜蜜曾经,也没有这般低声下气。可能是不忍心,也可能是被感动,情难自控地点了下头。
几乎是飞奔着回到惜梅居的唐云鹏,有些怯场地站在屋外。看着房里柔和灯光返照在窗棂上影子,那是他要守护一生人儿。
平时瞧到房中有个心爱女子等着自己回来。心里觉得暖洋洋,现在这样场景却生出了退缩想法。怕看到女子伤心泪水,不再信任眼神。男人自嘲一笑,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胆小,不敢面对了?
唐云鹏深深吸口气,放轻脚步踏进房中。入目的是初梅双手拖着下颚,两眼没有焦距,不知在想些什么模样。男人第一个想法便是梅儿生气了,怀疑自己用意。
世子爷站在门边不知该怎么做,就那样直直地看着面前女子。
沉思中初梅觉察出房中不同,抬头看到自家男人呆呆愣愣站在门边,不知在想些什么,疑惑问道;“相公回来了,在想什么呢?怎么站在玄关不进来?”
唐云鹏被姑娘唤回思绪,见自家娘子灵动双眸好奇地打量着他,眼中没有流露出半分难过。
男人有些不敢相信,梅儿是不是太伤心?不愿在自己面前表露情绪,像对外人一样客气疏离?不不,宁愿和他发脾气、冷战、吵架,也不要那样。
唐世子有些慌张地蹲到初梅腿边,伸出完美无缺大手抓住姑娘柔夷,急急解释,“在殿上说纳张婉宁做侧妃是有原因的,暗阁已经得到确切消息,太子最近有大动作,魏王不会坐以待毙,郧国公府势必参与其中。”
“真如我猜想那样,到时候郧国公府败落是必然,不会有人再让我纳张婉宁。现在断然拒绝太子和魏王所提的两门亲事,担心他们会在动手之前想办法除掉莒国公府。没有什么可惧怕的,只是忧心他们伤害到你。”
初梅看着与自己十指相握男人,红唇轻扬,果然没有猜错。清脆声音缓缓响起,“知道,都了解,不要紧张,自是相信夫君。”
唐云鹏没有想到娘子这么了解他,体谅他,满心感动,耳闻初梅接着道;“不用有顾虑。如果真有一天喜欢上了别人,会学着不去爱,但不要离开,需永远能看到我爱的人。”
听了这话,唐云鹏心抽抽疼,紧紧握住他家娘子柔夷,“梅儿放心吧!永远不会有那天。”
另个院子里唐云轩正在发脾气,将房中摆设逐一摔到地面,边砸边叫嚷,“太子这是什么意思?想放弃我,拉拢唐云鹏?竟然为了他甘愿把心尖上的安康公主嫁给唐云鹏做妾,还真不惜血本啊!”
后回到院子的侯依雅看到自己房间外,站着颤巍巍两排丫鬟。听见房里乒乒乓乓砸东西声音,里面叫嚣声,轻蔑地笑笑,“没用男人只有在她屋子里才敢如此嚣张的发脾气,到外面连个声不敢有。”
侯依雅对这些早习以为常,不急不缓走进房中。
瞧见不知是气还是累,脸红脖子粗,胸膛起伏的唐云轩,他正把一个黑釉四系盘口瓶高高举过头顶,往地上摔。
侯依雅一阵心疼,那可是她带来的嫁妆啊!价值千两不止,可看着火气难消唐云轩,还是好脾气劝慰道;“太子怎么会放弃我们呢?只定是安康公主鬼迷心窍,非要嫁给唐云鹏,殿下无奈之下才答应。”
唐云轩半信半疑的看着侯依雅,喘着粗气道;“是那样吗?”
侯依雅肯定点头,“定是这样,跟随太子这么多年,怎么会轻易舍弃我们?”
唐云轩听了自己妻子解释,心里舒服一些。看看满地狼藉有些不快,“你早些休息吧!我出去转转。”
唐云轩不等侯依雅挽留,大踏步出了屋子。
侯依雅同样心烦,她那样说服唐云轩,却始终放不下提着的心,不知道局势会演变成什么样子,是否能顺利地向着他们想的那样发展。没有再看满地碎瓷片,吩咐丫鬟,“收拾了”。一个人坐到里屋梳妆台前,画制晚装。
侯依雅贴身婢女从外面回来,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狠狠咬着满口银牙,低声咒骂,“这个贱人,就知道勾引男人,看我怎么收拾她,还有没有命生下孽种。”
小丫鬟是侯依雅派去打探唐云轩去向的,刚才告诉自己主子,“唐云轩出了屋子直接进入尤氏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