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屋一行人,在亓容锦走后便觉再没留着的必要了。
亓三郎跟析秋站起了身,拱手要行告辞之时,明钰公主亦是跟着起了身,“我随了你们一块走。”
“你不留下看看?”镇国侯见她突然又变了的心情。不免有些无奈。本是无意的一句,不想惹来她斥了一声。“又不是本宫的孙子,有何可看?侯爷还是快去看看吧,毕竟是长房的头一个儿子呢。”
镇国侯不喜,可当着儿子媳妇的面又不好多加辩解,只得挥手沉了声,“走吧!”
“呵!”明钰公主冷笑。转了身,拉着析秋的手就是一拍,“可得给本宫生个孙子,不为别的,就为占个嫡长孙的这么个名份,本宫也要气死那房。”
析秋黑线,只觉得他们咋又因孙子之事开闹了?转眸有些委屈的看了自家夫君一眼。
却见亓三郎一脸正经的上前道:“母亲还是快别说了这话,若是个讨喜的乖巧孙女儿。听了你这话,介时你还要不要她粘你了?”
噗!析秋差点没忍住的想笑出声,这厮。居然拿自已说服他的那一套去跟明钰公主说?
不过,析秋偷瞄了一眼明钰公主明显有些僵掉的脸,就知她肯定还是有些在意的。毕竟乖巧可人的小女孩也是不错呢。
“我不过是想着头一胎是儿子最好。你说这话,倒像我有多嫌弃孙女一般。”说罢,有些个嗔怪的看了自家儿子一眼。
这边一家几口温馨着,那边镇国侯看得就有些不是滋味起来。他张了张口,又眯了眯眼,“这头一胎,须得男孩儿才好。”
“呵。有人给你生嫡长孙,你心急个什么?”
对于她明显不领情的表现,镇国侯也开始动了气,低哼一声。“不识好歹!”
明钰公主一听,转了身,看着他讽笑不已,“我还真就不识好歹了。若我识好歹,何曾会嫁于了你。”
“不可理喻!”镇国侯黑脸看她。只觉得她如今越发蛮纏了。以前那个温柔可人的人儿,如何就完全的变了样?
“不可理喻,也未求得你理。”明钰公主冷笑,拉了析秋的手就道,“且快快离了这院吧,这一院可都是讲理之人呢。”
析秋跟亓三郎两人无奈的对视了一眼。只觉如今这两口子,居然学起小夫妻拌嘴了。
正当相劝之时,外面的婢女急急的跑了进来,“侯爷,大夫人请两房人去往婷雪院一趟。”
“怎么。这是可哪炫耀她有孙子不成?”明钰公主显然有些不爽了。
镇国侯对于她这讽味极浓的话,虽不赞同,却也觉蒋氏这般太过过火,随皱眉看着那婢女道:“既是诊出了喜脉就好好将养着,这还未过三月呢。她这是瞎起什么哄?”
婢女听得都快哭了,好不容易见主子都停了话,这才急急相告,“夫人说让侯爷跟公主还有三爷三少奶奶去作个见证。四爷,四爷要休了四少奶奶!”
怎么会这样?众人惊讶的对视一眼。镇国侯率先的起了身,“去看看。”
“嗯!”明钰公主也知这不是闹的时侯。析秋跟亓三郎亦是跟在了他们的身后。一行人匆匆的向着婷雪院行去。
彼时的婷雪院里。蒋氏在听了亓容锦说孩子不是他的时,还很是大惊的有些个不相信。
怎知亓容锦,再一次的伸脚,将董氏直接踹进了那碎掉的瓷渣里。不由得低吼道:“我从八月下旬就未再碰过她。就算有同房也只是她在喝了那神婆之水时,即便是那次也未到最后一步。如今这个孩子,又岂能是我的?”他是急切要孩子,可看那房的孩子都快三月了。他的还未有影,也就缓了那心思。再加上他又另谋了好事,这事儿也就没太在意。怎知……亓容锦看着地上趴着的女人,双目疵红的直恨不得吃了她才好。
他的暴喝让蒋氏听得心凉半截,再次转眼看向那倒在碎渣里的董氏之时,脸上立时由原来的喜庆变为了阴毒。
“贱人!”话落,她直接一个上前,伸出那精致的绣花鞋底,对着那裸露在外的坑洼手掌狠狠踩下。
董氏被踩得尖叫出声。蒋氏却尤觉还不解气般,伸出那修剪整齐的尖利指甲,狠狠的冲着她的脸上划去,“想不到董家居然调教出了你这么个不知礼义廉耻的丧德之妇,当真是我亓家不幸。你个贱人,是不是早已知道怀了野种?这是拿着我儿当冤大头使不成?还是说,若不是今儿个你露了馅儿,你打算瞒到生产之时,乱我亓家血统?”
她一边骂一边用着尖利的指甲猛的抽刮着她的脸颊。董氏被她抽得“啊啊!”乱叫。本是丑陋不堪的脸上,如今更是惨不忍睹起来。
她一边哭喊着躲着,一边大摇了头的分辩道:“不是的,不是的。婆婆你听我说,我,我也是被别人给强了啊!”
听到被强两字,蒋氏停了手。盯着她怒喝出声,“倒底怎么回事?说!”
董氏趴在那里抽抽噎噎了一阵,随将八月底去娘家之事说了出来。那一日她带了清林跟清子两个贴身婢女,坐着侯府马车回的娘家。
回到娘家,自家嫂嫂除跟她说了神婆之事外,另又提了一处隐着的私药馆。因着那大夫平日里是帮着一些个暗娼看病,虽身份不光明,可医术却是了不得。
想着她久未得子,嫂嫂就问她要不要先去看看身子,再去找了神婆。她当时虽嘴上说丢了身份,可心里还是有些个动了心的。
在回来时,怕那车夫介时嘴不严,将她去暗娼馆看隐医之事给泄露出去。是以她没敢让车夫直接载了她去那隐医馆。而是让车夫停在了一条与隐医馆相隔的暗巷里。清林被留了下来与车夫一道,而她则带着并不得宠的清子一同前往隐医馆。
本想着,清子平日里老实木纳,并不得自已喜,介时回府后就找个由头将她给卖掉,那样一来这事儿也就无人可知了。
哪知,两人才转过巷子,就迎面撞见了三个醉酒之人。几人一见到她们就立时两眼冒光的跑了过来。还不待她们惊叫出声,嘴就被那几人给堵了。
两人是被拖到了一条暗巷被强的,事后,几人再没管了她们径直走掉了。而董氏则吓得再不敢去找了那隐医馆,匆匆的拿着衣服套好。见清子正自顾自的哭得凄惨,她顿时一个惊雷在脑中炸开,觉着这事儿不能露了半分出去,否则她名声和清誉可就全完了。
是以当时她也不知从哪来的勇气,既是直接拔了簪子就向着清子喉头刺去。直到如今,清子那凄厉惨痛的喊叫还在她的脑中盘旋不绝。
回来后,她虽满身是血。却哭得凄惨。只说遇到了抢银的劫匪,清子为着护她快跑,既是以身抵挡了劫匪抢杀。
车夫和清林当时听了,吓得魂都没有了,如何还敢去看了那清子?一行人吓得当即就赶紧的快快上车,驾着马车飞快的向侯府跑着。
一回府,她就着了清林去将那车夫收买了。而这段秘事除了她之外,也再无了第二个人知道。
如今却不想……董氏呜呜哭泣。蒋氏跟亓容锦却是听得面色铁青不已。
亓容锦更是捏拳哼笑,“一个肮脏之妇,居然还想骗了爷跟你同房?”呵呵,他冷笑几声。
转眸,眼眶爆红的看着蒋氏说道:“娘,此贱妇儿子不能再要,儿子要休妻!”
“爷~”董氏痛哭,立时自地上起身,向着他跪行两步,“不可,不可啊!我还有雪姐儿啊,你不看僧面,也得顾着雪姐儿的将来啊。你若休了我,你让她以后还怎么面对世人啊!”
“不休你,雪姐儿才无法面对世人。”蒋氏突然低吼出声,对着红绡就是一句,“去着了侯爷跟二房的人前来作个见证。如此贱妇。我侯府不敢再要!”
“是!”以丸妖巴。
红绡快快的退了下去。董氏吓得不轻,大叫着不“不要~”想要起身去追。耐何她才起了身,亓容锦又是一脚向着她踹来。
董氏吓得赶紧的反射性将肚子抱住。不想这个举动惹得亓容锦更怒。在那不停的冷笑连连,“好,好啊!你既然想护。爷让你护个够。”
说罢,拳脚再次无情的向着她的身上连续招呼而去。
董氏大惊,将护着的肚子搂得更紧。用背部背着他,任他如何的拳打脚踢,除了痛哭外,就是不松了手。
蒋氏在一旁看得阴毒的眯起了眼睛,哼笑着上前。走到董氏的前面,对着她已然面目全百的脸就是狠狠一脚。
“啊~”董氏惨叫。那高分呗的喊音,让随后走来的一行人听得眉心紧蹙不已……
镇国侯等人一进到院子,院子里的下人们就高声唱诺起来。刚才还惨叫连连的声音,在这一行人进到院门后就变得寂静起来。
蒋氏一马当先的从董氏他们的内室冲了出来,对着镇国侯是未语泪先流。绞着绢帕,不停叫着,“侯爷啊,你可得为锦儿作了主。董氏这个贱妇……”
见镇国侯皱眉看她。她立时收了粗鄙之话,“董氏这不守妇德之妇,咱们侯府是再不能要了。”
“怎么?”
亓容锦正好也步了出来。再看到亓三郎时,不由得眼神深了几分,只觉得被他看到了自已房中的不耻之事,面上顿时羞愤不已。
镇国侯拿眼看了亓容锦一眼。却见他刚拱手行礼,将要开口之时。突然从内室冲跑出了一位披头散发之妇,对着镇国侯就是一个用力跪了下去。
“公公,求求你,儿媳不能被休啊。若是被休雪姐儿就完了。”若她被休,她的女儿将来就会顶着一个,有个不守妇德而被休弃的母亲的头衔。那样的话不管是于她的名声,或是以后的择婿都将是巨大的损失。加上她若被休,亓容锦绝对还会再找了继室进来,那样的话,她的女儿就真真要被毁了啊。
对于突然跑出的一披发之人,众人本还一惊。可她的一个突然抬头,却吓得在场的婆子婢女们连连轻啊出声。跟着就是此起彼伏的干呕之声。就连蓝衣这么个见多了爆力血腥之人,都看得倒抽了口气。
析秋看得有些不适,亓三郎伸了大掌想来遮她眼睛。析秋摇头,转了眸,欺近他的身边,以寻着一点安抚。
亓三郎见她这样,知她不愿伤了地上跪着之人的心。随也停了要遮她眼的举动,暗地里将她的纤手握紧,以期给她一点点暖心的力量。
地上的董氏,满脸的血渍血印,加上她未好全的坑洼之脸。可以这样说,那一张脸上,除了双眼睛能看,别的地儿,几乎就跟地拨了皮的烂肉一般,再无法入眼了。
董氏在那看不到自已脸上的恐怖,她整个人不停的佝偻抽噎,刺辣的泪水刮着脸上的伤口让她毫无知觉。她只知道,她不能被休。若被休了,不但女儿将来无依无靠,连着娘家人也不会收容了她。那她的命运除了死,就再无地可留了。
想到这,她哭得越发惨烈起来,甚至开始给镇国侯磕起了头,“公公,我不能被休啊。不能啊,若休了,雪姐儿的将来可真就没了啊!”
“雪姐儿有你这么个不知羞耻的亲娘才会没了将来。”蒋氏听得是咬牙切,她还有脸在这叫屈了。最屈的应该是她的儿子吧。
“侯爷,这个女人不能留啊!”
“公公,求求你不能答应啊!”
“你个贱妇……”蒋氏被气得又要爆了粗口。
“够了!都给本侯停了!”被吵得头疼的镇国侯忍无可忍的对着两人一声低吼。气氛开始凝了下来。蒋氏被憋得紫了脸。董氏则咬着唇,尽量不让抽噎之声溢出唇。
镇国侯对着董氏道:“你且先起来。”又转眸跟钰公主吩咐了一嘴,“将这院子里的人都驱得远点,没得命令,谁也不许近前一步。”
“知道了!”事关侯府颜面,明钰公主自是不会在这上面跟镇国侯呕气。她给桂麽麽使了个眼色,着了她前去办理。
待桂麽领命下去,将人清远后,又亲自的守在了院门口。
镇国侯见状,这才点了点头,对着亓容锦他们这房道:“先行进屋说清楚。”
“是!”亓容锦跟蒋氏虽有不甘,倒底不敢多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