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三郎要去往双河镇亲自彻查析秋母亲当年沉塘之事,析秋寅时未到就跟着起了床,帮着打点行装。
“中秋可能回府?”
“若是快的话,应该能赶到!”亓三郎洗了脸,坐在析秋的妆奁前整理着头发,析秋过去。将他的头发整齐的束在了镂空玉冠里。
“怕是有替死鬼!”
“嗯!”他看她:“可是失望?”
摇了摇头,将玉簪穿过玉冠,束紧他浓密的黑发,淡笑一声:“替的也不是枉的,死了正好!”以着佟百川这刽子手,死都是应该的,只不过主谋不好抓罢了。
捏了捏她放下的纤手:“此去一月,想来府中亦是有变,你且装病不接就可。”
昨日放了那对乡下婆子走,想来父亲会暗地里找了那边谈话,怕是此次那边会有些代价要付了,可付出的同时,他们这房就会添了不少麻烦。
想到此。亓三郎皱眉不已:“不若我去求了母亲,你且带着弟弟妹妹再去果庄聚聚?”
析秋轻笑:“哪就有这般弱了?你且安心去便是!”
好吧,见她如此,他也只好皱眉点头。
待婢女们上了饭食,吃罢了早饭,这才去往了明钰公主处,却意外的发现,镇国侯亦在,想来,为着承罚蒋氏,这镇国侯又一次宿在了婆婆这。
亓三郎跟父母叩首拜别,明钰公主拿出昨儿自皇帝那求来的信函:“卿儿,虽说以你之力这事能轻松办成,可离别太久,倒底让人担心不已,记得早些回来。到时佳节时好合家团聚!”
“儿子明白!”亓三郎颔首,跟着再叙了几句家常,一行人这才送别他出了府门。
此时天已微亮,镇国侯看了看析秋,对着明钰公主吩咐嘴:“待早饭过后,前去主院一趟!”
“妾身明白!”明钰公主不咸不淡,对他亦是有着几分冷淡,镇国侯只觉稀奇不已,这是在生气?
可她何曾生过自已的气,给过自已的脸子看?
正想着,却见明钰公主换了笑脸,拉着析秋的手拍了拍:“随了为娘用膳,一会我让桂麽麽着小厨房给你炖盅血燕。昨儿进宫皇嫂送的,听说于其它的血燕价值要来得更高,也不知这味道如何,正好。你与为娘好好尝尝!”
“好!”析秋乖巧点头,随着明钰公主向着清漪苑而去。独晾了镇国侯在那里一脸惊异。
这是?受了冷落?
皱眉,不满,冷哼一声的镇国侯即向着前院书房而去。
明钰公主眼角瞟了一眼,析秋自是心明,只乖巧的跟在身后不言不语。
早饭过后,如约来到了雅合居,一进正厅,析秋已是感觉到了几道不同寻常的视线射了过来。
“给父亲,大娘请安!”
“起吧!”镇国侯挥手让起,明钰公主似笑非笑的向着上首坐去。
待析秋落坐于下首之时。镇国侯看了眼眼肿如核桃的蒋氏,淡声开口:“你大娘近来身子就些不适,府中家务繁忙,到时你可否能代理两日?”
析秋没有接话,抬手轻抚了下额角的紫淤,明钰公主不咸不淡:“昨儿秋儿受了惊,卿儿走时就吩咐过让她好生歇息为好,侯爷这是怎么了?姐姐不舒服还不有老四家的?这般大个侯府,秋儿才来多久?哪就能及进门快两年的老四家的?”上宏斤巴。
难得一向温润的明钰公主开口说这般多话,镇国侯更觉诧异不已,皱了下好看的眉峰:“老四家的如何及老三家的?”
他这话一出,董氏就白了脸,看向析秋的眼神不免有着几分怨念,析秋低头,这种时候她去接手还真是烫手山芋,再说这镇国侯又用暂代一词,用句明钰公主的话,她亦是有没兴趣替别人掌家的!
明钰公主未有辩解,想来还很是认同这话,见析秋又摸了一下额角,赶紧紧张相问:“我儿,是不是觉得头晕?”
“唉,你昨日也太过悲戚,如何磕头用了这般大力?不行,一会本宫着了桂麽麽拿了本宫的腰牌,进宫去求了皇嫂派名有经验的太医前来,到时给你看看,啊~”
她一副慈母表情,面上疼爱用得极其到位,这在坐的人都讶异不已,蒋氏满眼恨恨,虽觉她这演戏让人生厌,倒也觉这二房还算是识趣。
若真接了这管家之职她亦不怕,这般多年的根基,岂是刚入府的毛愣子能动得了的?
听到如此说的析秋,赶紧的一个起身:“多谢婆婆关怀!”
明钰公主笑得开怀:“当然得多多关怀,你这身子,本宫可得好好护着才行,要知道本宫可还等着抱孙儿呢。”说到这,又叹罢一声:“唉卿儿这一走,又晚了步了!”
析秋简直有些想钻了地洞,面上羞红着轻叫了一声:“婆婆!”
明钰公主哈哈大笑,镇国侯是看得是皱眉再皱眉,这般肆无忌惮的笑,还是曾经那个时常在他面前注重仪表的女子么?
转眼,却见明钰公主一个对上他的眼后,哼了一声,转了眼:“这事儿,还是由侯爷另选他人吧,要知道本宫的儿媳如今身子可虚得很!”
变脸如翻书,这说的就是女人?
明钰公主起了身,挥手让析秋跟上,边走且边说:“不若去了南宁正街接了你妹妹前来?哦对了,令弟有没有上学?”
“没有!”
“是没有合适的学舍?”
“是”
“……”
两人渐行渐远的声音,由亮到散,一点点消失在了众人的听觉里,蒋氏回头看了镇国侯一眼,却见他在那里皱眉沉思,不由得心里惊了一下,给着自家儿媳使了个眼色,两人悄声的退了出去。
当天晚上,镇国侯又一次不顾蒋氏的道歉挽留去了清漪苑,却是再来到此院后,明钰公主始终面色淡淡。
镇国侯疑惑已久,终是淡声开问:“你这是对本侯有意见?”
明钰公主勾了勾嘴角:“妾身不敢!”
“哦?”
见他挑眉,明钰公主抬起潋滟桃花眼看向他,声音冷冷清清:“侯爷认为妾身天生生来好欺负?”
“何出此言?”他拧眉不悦向她看去。
明钰公主挥手让桂麽麽出了暖阁,这才看着他道:“侯爷要护谁,妾身从来不争辩,要帮谁,妾身亦是不会不悦,可此事关系的是我儿的名声,我儿媳的名声,更甚者是我皇家的颜面。如此,侯爷还能做到不声不响的护着某人,妾身还当真是佩服!”
说到此处,她冷笑连连:“可妾身亦是有脾气的,不是回回都能淡然处之,回回都能以礼相让!”
“小手段小阴谋使了一出一出,侯爷护了一次一次,怎么,真当妾身是泥人不成?不过是为着一小小的世子之位,若妾身真想要,哥哥会不给?”
她的声音淡淡不急不徐,可镇国侯知她是来了气,看向她眼深几许:“所以?你想让本侯给个公平?”
“公平?”明钰公主苦笑,眼中晦涩难懂:“自妾身生下卿儿大出血的那天开始,就再无公平可言了。”她定眼看他,眼中嘲讽之极:“这个秘密侯爷准备让妾身替她瞒多久?真当是神不知鬼不觉?”
说完,泪盈满眶,这些年哪来的公平?当年下药使计层出不穷,真以为他镇国侯会对她怜惜几分?所谓的受宠几日不过是为着替某人弥补亏歉罢了!
镇国侯眼中惊了一下,看着她突然的湿眼正想说点什么,却见明钰公主一个冷脸,再不想多说什么的着了桂麽麽前来:“本宫今日身子不适,请侯爷另行去处吧!”
说罢,起身,向着相连的内室掀帘走去。
镇国侯坐在那里沉吟良久,直到桂麽麽几次催促,他才起身抬脚,只是在走之前,眼中有着些许愧疚的看着内室放下的门帘一眼,转首,大步出了清漪苑。
内室听到桂麽麽来禀,沉默良久,终是响起一阵断断续续的呜咽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