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星斗就好似一只只在夜‘色’中眨巴着的眼睛。。
星光给地面罩上了一层薄薄的昏‘蒙’,小村外,徐庶双手负于身后,凝望着远处的一片苍茫。
在他的身后,站着十多个穿着深衣、腰间斜挎长剑的羽林卫。
甘宁领着他麾下的勇士离开村子已经接近一个时辰,到现在还没有半点消息传回。
望着远处的夜‘色’,徐庶的脸上也是带着一派凝重。
他并不担心甘宁救不会那些被擒获的属下,他担心的,只是甘宁抱不住火气,将刘表的使者杀了。
刘表虽说不会想要同秦王为敌,可他毕竟也是一方豪雄,诛杀了他的使者,刘辩与刘表之间,即便是短期内没有爆发战争,彼此也一定是磨枪擦剑,随时可能厮杀起来。
河北已经平定,辽东一代的公孙度,任然盘踞着。
虽说公孙度表面上依附刘辩,可刘辩和徐庶等人都是晓得,远在辽东的公孙度,对大汉的忠诚,远远不如已经故去的袁绍。
借助曹‘操’之手平定辽东,不过只是时日的问题而已。
北方未稳,如果同南方豪雄发生了摩擦,无论是刘辩,还是大秦的寻常百姓,都是不愿看到。
“军师,夜深风寒,还是回屋歇着吧。”在村口已经站了许久,夜风也是越来越凉,一个羽林卫小声提醒了徐庶一句。
摇了摇头,徐庶没有吭声。
即便此时他回到屋内,也断然是睡不安稳。
甘宁是他在半道上招揽,他却没有想到,原本一帆风顺的招揽,竟会从中杀出个刘表的使者。
见他摇头,出言提醒的羽林卫虽说心内担忧,却也没再多说什么。
徐庶在小村外等着甘宁等人,此时的甘宁,则是已经领人到了刘表使者驻扎的地方。
将战马遗留在稍远些的地方,他带着数百条汉子,借着夜幕的掩护,悄悄向刘表使者的营地‘摸’去。
刘表使者率领的人并不是很多,只有三百余人。
他们的营地很小,不过数十个帐篷散‘乱’的排列着而已。
在营地中,并没有点燃像大军驻扎时会点燃的火盆,只不过是每隔几步,便搭上一团篝火而已。
篝火跳蹿着,将刘表使者的营地映照的一片通亮,虽说距离甚远,甘宁却是能借着火光,看清营地的布局。
火光之中,他隐隐的看到,在一片帐篷的后面,有着百十人聚拢在一处。
同营地中的其他人不一样,那百十号人聚成一片坐在地上,并没有人来回走动,就好像只是一片在野地中随意堆放的雕塑一般。
从那百十人的身影,甘宁立刻便判断出,他们就是被刘表使者擒获的麾下猛士。
看着夜‘色’中的那百十条身影,他的眉头紧紧拧了起来。
他从蜀中带出的这些人,个个都是了不得的勇士,一百多号人,若是拼起命来,刘表使者带的那三百多人,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
属下被人给擒了,甘宁总觉着面皮上有些挂不住。
刚向徐庶表明了要投效秦王的意思,他的兵就被人给包了饺子,到了洛阳,怎么得都不是很好看。
凝望着刘表使者的营地,甘宁紧紧的攥了攥腰间长剑的剑柄。
“将军,动手吧!”跟在他身后的一个汉子凑到近前,小声说道:“刘表使者好似根本不晓得我等已然来此!”
并没有下令立刻动手,甘宁的目光还停留在刘表使者的营地内。
营地内的守卫很是松懈,负责监视附近的,不过是七八个荆州兵士而已。
“莫要伤了人命!”凝望着营地,甘宁小声说道:“只须将他们制服便可,我等要投效秦王,切不可人尚未到达洛阳,便给秦王惹了事端!”
跟在他身后的一众汉子,听了他这些话之后,一个个都是默不吭声没有言语。
甘宁下达命令之前,这些汉子还都想着一旦发起进攻,必定要把刘表使者的营地给杀个人仰马翻,让他们晓得,有些人不是他们想惹就能惹。
可甘宁的一番话,却是让汉子们心内有些隐隐的失落。
已经‘摸’到了对方的营地,却不能杀人,着实是让他们憋闷的很。
抬起手臂,朝后一招,甘宁猫着腰,率先向刘表使者的营地‘摸’了过去。
数百条汉子见他动了,也都一个个的紧跟在后面。
离营地越来越近,当他们近到距离最近的帐篷只有三四十步的地方,甘宁又停了下来。
营地内负责警戒的荆州兵,虽说都是有些心不在焉,眼睛却也偶尔会朝营地外瞟上一两次。
如果只有两个人如此,甘宁倒是完全不用担心。
可负责警戒的荆州兵并不是只有一两个,而是有这十多人之多。
十多个人的视角,扫视着附近的旷野,许多景致都是能够一览无遗。
距离甚近,甘宁等人稍有不慎,便很可能被荆州兵发现。
趴在草丛中,甘宁匍匐着向营地缓慢行进。
跟在他身后的汉子们,也都纷纷趴下,匍匐着曹刘表使者的营地靠近。
数百人趴在地上匍匐前进,身体摩擦在草叶上,发出阵阵“沙沙”的轻响。
响动声,让甘宁心内有些紧张。
身体摩擦着草叶发出的声音,与风儿掠过草叶的声响完全不同,只要那十多个荆州兵稍稍加以留意,不等他们靠近营地,就会被发现。
到了那时,说不得,不想杀人也是得杀。
心内清楚,若是在此处杀了人,秦王一旦招揽他们,必定会开罪刘表。
眼下秦王忙于称帝,北方尚未平定,徐庶虽说没有明言这些,甘宁心内却也是分得清轻重。
匍匐在草丛中,甘宁紧张的手心都沁满了汗珠。
他只希望营地内的荆州兵不要发现他们,他们冲进营地,顶多把营中所有人都给制服,断然不会伤害人命、
跟在他身后的汉子们,心内便不似他这般紧张。
数百条汉子,投效刘表之后,是没少受苦楚,他们巴不得能杀几个荆州兵泄泄愤。
可甘宁方才已经说了,不许杀人。
追随他的日子久了,汉子们早就养成了一个习惯,只要是甘宁说的,他们只须遵照便可,根本不会去问究竟为什么!
不让杀人,那便不杀好了!
十多个负责警戒的荆州兵围坐在篝火旁,偶尔会有一两个人朝着黑黢黢的旷野望上一眼。
爬在草丛中,一点一点的往前蹭着,越靠近营地,甘宁等人的速度就越慢。
渐渐的,他们已是到了离营地只有七八步的地方,同那十多个荆州兵之间的距离,近到能清楚的听到他们小声说话。
“娘的,那甘宁!”坐在篝火旁的一个荆州兵朝地上啐了口唾沫骂道:“好端端的要去投甚么秦王,害得我等擒了百十号逆贼,却不可诛杀,还要带着他们跑上如此远的路程!”
“某想不明白的,只是我等因何要追那甘宁!”骂咧咧的荆州兵刚把话说完,另一个荆州兵就接过话头说道:“听闻甘宁乃是世之猛将,麾下猛士也都是蜀中能征善战之人,我等即便追上他们,又能如何?”
“你可是惧了?”后说话的荆州兵刚把话说完,先前骂甘宁的那个就把眼睛一瞪说道:“是那甘宁先投效了刘公,如今又要投效秦王,如此反复无常,某等若是擒了他,必将之凌迟碎剐!”
那荆州兵说话时是咬牙切齿,好似甘宁杀了他全家数十口一般。
蛰伏在甘宁身旁的一个汉子,听着他的言语,忍不住怒火,将手按在腰间剑柄上,就要纵身冲出去。
汉子刚动了一动,甘宁一把按住了他的腰,朝他摇了摇头。
见甘宁摇头,汉子铁青着脸,这才强忍着怒火没有冲出去。
在营地外的旷野中蛰伏了又有小半个时辰,篝火旁的荆州军兵士也都有些乏了,其中两个人甚至双手抱着怀,把脑袋垂在‘胸’前,就那么睡了过去。
看着这一幕,甘宁晓得,动手的时候终于到了。
朝身后的汉子们一招手,他纵步蹿向了刘表使者的营地。
就在离身旁不远的地方,突然蹿出个人来,篝火旁的那几个荆州兵吃了一惊,赶忙爬了起来。
方才骂甘宁的拿荆州兵正要抬起短矛朝着突然蹿出的甘宁扎来,一只钵子大的拳头,已是迎面朝他的脸上捣了过来。
那荆州兵见拳头捣向他的面‘门’,赶忙低头躲闪,头才刚低下,他的耳中就听到了“蓬”的一声闷响。
随着这声闷响,那荆州兵只觉着嘴‘唇’一麻,口腔里立时多了几颗坚硬的物事。
被甘宁一拳‘抽’的仰脸摔在地上,荆州兵吐了口鲜血,伴着鲜血吐出,几颗白森森的牙齿也随即掉落。
另外几个荆州兵见同伴被打,正要上前帮忙,跟在甘宁身后的数百个汉子已经涌了上来。见突然涌出了如此众多的汉子,十多个荆州兵吓的一声怪叫,纷纷掉头就跑。“悉数擒拿活的!”汉子们冲进营地,将一个个帐篷踢翻,把帐篷内的荆州兵都给揪了出来,甘宁生怕他们伤了人命,连忙喊了一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