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领路的兵丁一如第一场考试那般,将他领到属于他的号舍内。
这第二场考试,苏珂的号舍距离著名的“臭号”不远,不过好在中间还有三个号舍间隔着,让苏珂忍不住对“臭号”投以“热烈”的目光。
兵丁催促着他进号子,等他一进门,他便直接拿出一把大锁从外面把门锁上了,唯独留下一个连头也探不出的小窗透空气。
光线一下子暗下,坐牢的感觉再度传来。
哪怕是第二次进号舍,苏珂依然感觉这号舍里憋闷的环境难以适应。
前几天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落下,让天气急转直下,冻得人冷到了骨子里,让参加第一场考试的学子们冻得够呛。
可就这两天,秋老虎又钻了出来,不断炙烤着大地。
苏珂抬头看了看头顶,这次他的运气不如第一场考试的运气好,就在头顶上方,居然有一个天窗,烈火一样的太阳从头顶照射下来,气温直线上升翻了一翻不止,好似又回到了酷夏一般。
他看了眼手中的卤肉和大饼一类的熟菜,默默将不能久放的食物分门别类放好,看这天气,这些菜怕是放不到第三天。
号舍里并没有桌子,反而只有靠近号舍两侧有一高一矮两块木板,高的可以当桌子使用,而矮的则充作椅子使用,到了夜晚,则把高的那块木板取下,往矮的那块木板一合并,就可以当作木床睡觉。
他取了一张抹布仔细将号舍擦拭了一遍,这才依着号舍里的木板床躺下,默默想着昨儿和祖父说过的事情。
外面时不时传来学子的喧闹,尤其是分到“臭号”的那名学子的怨声载道的咒骂声不断传来,大声嚷嚷着让人着实心烦。
“吵什么,吵什么?当这里是菜市场,还由得你挑挑拣拣?”
负责主考的官员当即怒了,大声呵斥的声音传来:“来人!堵住他的嘴,将闹事者丢出考场!”
这话一出来,那些抱怨声瞬间消失了。
很快便是被堵住嘴的吱唔声,和一通凌乱的脚步声传来。
苏珂抬头,看见负责巡查的官兵手拿长矛不时从号舍前路过,显然是朝廷加大了对号舍的巡察力度,一时间,紧张的氛围充斥着整个考场。
苏珂悄悄靠近小窗,偷偷观察着他对面号舍的情况。在他斜对面左手处,不时传来一阵带有闽南话口音的抱怨,显然对方并非盛京人士。而在他斜对面的右手处,却没有任何动静传来。
就在苏珂打量时,一阵脚步声传来,不久,一名兵丁带着一名神色倨傲的男子过来,很快便打开了那间号舍,催促着那名神色倨傲的男子进去。
那名男子弯腰进入,回头时,那双凌厉的目光无意间恰好对上了苏珂探索的眼神,旋即诧异地一挑眉!
苏珂没有说话,默默缩回了脑袋。
很快,便传来锁门声,紧接着,一道脚步声渐渐远去。
苏珂再度探头查看,那个小窗上的挡板却掩上了,他也缩回了脑袋,掩上了小窗,号舍里的光线倏地暗了下来,他重新躺回木板床上干脆闭幕养神起来。
外面的折腾声一直临到天黑才结束,不久,外面又有了动静,有人打开了小窗递进来火折子和蜡烛。
苏珂简单的吃了些卤肉和大饼,还将洗净的一个梨子拿出来慢悠悠地啃了,这才喝了水躺下入睡。
许是白天精神紧张,到了晚上,苏珂反而睡不着了。
他心里有事,不免辗转反侧,一直临到天亮才终于睡了过去。
而就在他睡着不久,外面一阵喧哗,已经开始放题发试卷了。
苏珂抹了一把脸,赶忙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摆好“案桌”,备好文房四宝打算答题。
他门上的小窗被敲响,一个卷轴从小窗外递了进来。
苏珂打开一看,和第一场考卷一样,考题、答卷、草稿纸都有,他迫不及待地开始审题,目光在题目上掠过,一直往下浏览。
比起第一场考试的四书五经,第二场考试则是考论一篇,判五道,诏、诰、表择作一道,由考生自行抉择。
他一目十行的扫视着,当目光浏览到下方第四道题目时,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这道题,果真……和当初薛谦带回来的其中一道题目一模一样!
这、这……
难道说,果真有人泄题?
苏珂心惊胆战,依然强行镇定尽力答题。
好在第二场考试是选答题,到了天色将黑时,苏珂便已经将题目答好,仔细核对后,将考卷教了上去。
外面显然也有不少人交了试卷,更是号舍里弄出各种声响,吵得那些尚未交卷的学子心慌意乱,各自都加快了答题的速度。
这一晚,苏珂几乎一宿没睡睁眼到天明,等天一亮,他便迫不及待地钻出了号舍出了考场。
今天苏盼儿并未等在外面,让苏珂松了口气!不用直接面对她,这样也不用伪装自己很高兴不让四姐担忧了。
可他一抬头,却看见薛谦急匆匆赶了过来。他当即脸色一变,快步往外走。
“苏弟!苏弟你等等为兄,等一等!”
身后,薛谦的呼唤声不断传来,苏珂不但未停下脚步,反而加快了步伐。
“苏弟,苏弟你……你这是怎么了?”
薛谦加快脚步拦住了苏珂的去路,仔细瞅着他的脸色。
“怎么了?你说我怎么了,上次你的话是怎么说得?”
苏珂心头有气,绕过他快速离开。
薛谦赶忙再度追了上来,捉住了苏珂的手臂:“苏弟,此事为兄当真不知。苏弟,相信为兄……”
他知道苏珂在怪他,怪他将他拉下水,可他也很冤枉啊!
他当时拿到题时,还听对方说起是“人手一份”这才顺手接了,至于把那试题交给苏珂,也不过是想着“朋友有通才之义”的想法,把题给苏珂看了,哪里料到……
天知道,他在看到试题之时,吓得比苏珂还要惨!
要是到了此时,他还不知道自己是钻进了别人的圈套,也枉费他在权贵圈里混了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