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那天他拖着醉酒的薛谦回府后,得知恩师突然登门,他赶忙赶去倚天楼。
自然少不得被恩师,也就是应天书院院士问起了春闱的答题情况,自我感觉考得如何?
苏珂没有隐瞒,便将当日如何破题,如何答题,大概说了一遍。
院士听得连连点头,末了,在听闻他所作的《日五色赋》后,更是来了兴致,让他把全文默写出来。苏珂虽然不解其意,不过却不妨碍他拿出草稿交给恩师查看。
院士看完之后,一边感叹一边点头:“这文你的立意很好,押韵优美朗朗上口,文辞富丽堂皇,算得上是上佳之作。此文章不出意外,必定能在一众学子中脱颖而出。那杏榜上必定有你的名讳。”
得了恩师如此高的评价,苏珂自然兴奋不已,少不得又拜谢一番。
“得蒙恩师吉言,若苏珂高中,也泰半是恩师的功劳。”
“嗳,说什么恩师的功劳。这也是你肯学,肯努力的结果。往后有幸进了官场,也理当克己奉公,莫要忘记了为师今日这番肺腑之言。”
“苏珂定当谨记。”
苏珂拜谢,又和恩师畅饮了几杯,喝得醉醺醺的,最后还是被身旁的小厮小石头给背回了府。
比起苏珂最近一段时日的顺风顺水来说,薛谦的日子却不好过。
薛谦至从知道自己高中无缘之后,很是颓废了一段日子。直到有一天才突然再度活了过来。
眼下见苏珂频频走神,不由得很有点酸葡萄心里。
故意怪里怪气的损着他:“把脖子伸那么长有什么用?能上榜,你不去看它也照样上。要是不能上,你把脖子拧成了长颈鹿,它也照样上不了。你这般做派,莫不是故意寒掺愚兄?”
正频频往外看的苏珂这才把头收回来,看了薛谦一眼,又继续注视着窗外。
“这雅间不过就是喝两杯苦哈哈的茶水,一天居然要十两银子。十两啊!为得不就是能尽快知道中没中?既然有这么好的条件,本公子干嘛不用?又不是傻子。”
说着,还鄙视的看了眼薛谦。
薛谦心里越发难受了,拿着筷子戳着碗里的红烧肉。
“成了吧?你就收敛点儿,你没看见本公子的小心肝都破碎了吗?你也不知道安慰安慰愚兄?”
“看你吃得下又睡得着,还需要我安慰你?我看你不需要我安慰,你需要的是文涛阁里的花魁安慰。那花魁姑娘对你心心念念不已,想必只要你一句话,对方立马会委身于你,与你双栖双息。”
苏珂说得随意,却连头也未曾回。
那花魁争霸赛已经有结果出来,据说今年文涛阁的姑娘却未能摘得桂冠,荣登榜首的反倒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花楼所得。
可惜,不论是苏珂还是薛谦,都无心前去捧场,只是从别人嘴里听说了最后结果。
往年花魁争霸赛总会配合朝廷的春闱,进行三年一次的选拔。由于前两年乱世,朝廷举行了秋闱,却并未来得及举行春闱,国内便彻底乱了套。等到建泰元年,圣上开了恩科,使得今年大批举子入京争相为国效力。
大批举子入京,自然造成盛京城内空前繁华。
而花魁争霸赛向来以为读书人作“红袖添香”之举,自然也借着春闱的春风应运而生。
实则花魁争霸赛早在二月便已进入初选,最终决赛大多和杏榜张贴的时间接近,否则,又如何谈得上红袖添香之举?
文涛阁往年已经蝉联桂冠,夺得魁首已有六届,今年更是信心满满,打算趁此天赐良机打捞一笔,不料老天爷同文涛阁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半路突然杀出一个程咬金来,一个小花楼拢共就带来了两名备选者,不料其中一人成了黑马,直接杀入决赛夺魁。看着原本应该属于自己的肥肉被人叼走,文涛阁的老鸨气得破口大骂,当场撕破了脸。
却最终于事无补。
“你果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的情况。”
薛谦酸得简直想倒牙:“我爹那个老顽固,要是知道我有心替她赎身,还不得打断我这双狗腿?为了我的小命着想,还是算了吧。”
“活该!哈哈哈……”
苏珂难得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
说起来这也怪不得他笑话,上次恩师上门来了一趟,随后他急匆匆赶过去。不料恩师也同时派人请了薛谦前往。恰好那日薛谦心情不好醉酒,自然未能前往。等他酒醒,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等他从下人嘴里得知此事才急匆匆去到恩师那里,免不了一顿苦头吃。到得再听他连题目都审错了,当场将他骂得狗血喷头,气哼哼老半天也平复不了。
之后两次见到薛谦,都一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态度。
所以此刻一听见薛谦说起为了小命着想,由不得他不笑。
“笑,笑你个瓜怂。”
薛谦气哼哼的往嘴里塞了一片牛肉,用力咀嚼着,好像在吃苏珂的肉一般:“要说我被骂,还不是你不帮忙挡酒害得?要不是你说我那道题答错了,哪有我后来那番醉酒的事儿?更不要说误了恩师的召见。”
应天书院院士是他和苏珂的恩师,于他来说,更是他的伯父。他父亲薛翰林院大学士和院士是好友,受薛大人之情,教导薛谦。不料最后连审题都没审对,实在让院士惭愧得很,哪里还有好脸色给薛谦看?
“这你能埋怨我?要是那天不给你喝酒,估计你能把我打趴下了……”
“打趴下的不是你吗?几时是我来着?”
苏珂一脸无辜的眨着眼。
噎得薛谦良久无法回过神,随即爆笑:“你小子说话就喜欢钻字眼里。不过,愚兄就喜欢和你这样的痛快人说话。哈哈……”
“当真痛快?”
苏珂呵呵哒傻笑两声,端起了茶水轻抿:“听说,崔明浩前两天在城西郊外的马场里摔下了马,虽说没有受重伤,身上的擦伤却不少,就连额头也留下一道不大不小的口子。”说完,他微抬眼眸,很有深意的用眼尾瞅了薛谦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