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朵美坊,谭正宏赶紧把饭菜端了出来。
到了约定的日子,许员外上门了。
虽然是娶妾的吉日,但他的打扮与平时无异,这说明他根本没把乔家当回事。
乔家不仅没恼,还欢欢喜喜地把人迎了进去,生怕哪里伺候得不周到。
这几天他们都打听清楚了,得到的结论就是谭正宏连个屁都算不上,而许老爷是皇亲国戚,比谭正宏的地位高多了。
这些都是乔花儿旁敲侧击从杜家旁敲侧击来的结果。
只看排场,许员外确实比谭家壮观多了。
许员外嫌弃地说道:“别弄虚的,把人喊出来。”
乔来喜硬着头皮说道:“许老爷,真是对不住,梅儿已经被别人买走了。”
“这是什么意思?”
“老爷您别生气,我们也不想这样,是那人家财大气粗,非梅儿不可,咱们不答应不行,他还说…”
“还说什么?”
“说要是您要是生气就尽管去找他,他肯定让你消火。”
身为男人谁也忍受不了这样的鄙视,许员外立马气势汹汹地往谭家去了。
这场子不找回来,他以后还怎么在白石镇立足?
但再看到乔朵儿的那一瞬间,他突然改变了主意。
这乔朵儿身姿曼妙,皮肤细腻,用乔梅儿换一个乔朵儿他真不亏,所以从进了院子,色眯眯的眼睛就没离开过乔朵儿。
如果能把乔家姐三个都弄回去,他的人生就更圆满了。
谭正宏挡在自家媳妇儿面前:“许老爷,你有事吗?”
“之前我已经给乔家下聘,要纳三小姐为妾,但现在被你们抢了先,你们不该给我一个说法吗?”
“三书六礼在哪里?”谭正宏淡淡地问道。
三书是聘书、礼书和迎书,六礼是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和亲迎,三书六礼齐全才叫明媒正娶。
而许员外给乔家的只有十两银子,根本证明不了什么。
“在白石镇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和我说话,”
许家世代会送女儿进宫当丫鬟,这一辈很出息,一共出了两位才人。
才进宫的那位也就是他的女儿,现在已经怀了龙种,圣人老来得子煞是欣慰,已经发话只要孩子落地,立即晋为六品徳嫔。
若是孩子再长得讨喜些,分位再高也是可能的。
所以现在许员外的腰杆比谁都直。
“那你想如何?”
“把这个女人连同乔梅儿一道送我府上去,这件事我就不追究了。”
谭正宏的嘴角抽了抽,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许员外,我想问你个问题。”
“你说。”
“污蔑朝廷命官和家属该当何罪?”
“难道你想告诉我你家男人是当官的?”
还没说完,徐员外突然想起一件事,之前管家和他说过京都来了人,还带了两张圣旨。
一个是给木匠铺的,另一个是给了大柳村一人家。
他这户讹传可不就在大柳村吗?
许员外不由哆嗦一下,该死的,他差点被乔家害死!
许员外赶紧作揖赔罪:“谭大人,小民无知,多有得罪,还望大人不记小人过。”
乔来喜和柳氏傻眼了,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谭正宏的官比许员外还大?
那这样一来,他们想靠许员外震慑谭正宏的主意不是白打了吗?
说不定谭正宏还会报复他们,连许员外都怕的人他们更没有能力抵抗。
“那乔梅儿…”
“你们用得顺手就好,要是府上丫鬟不够,我回头你再挑几个伶俐的丫鬟送过来,你们千万笑纳。”
“不敢让许员外破费,当时也是我们疏于调查,这几样礼物算是我们赔罪了。”
许员外双手接过:“多谢谭大人。”
“”
许员外瞪了一眼乔家人,这笔账他记着呢!
乔来喜心里一颤,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扒着谭正宏,他赶紧给柳氏使了个眼色。
但柳氏会错了他的意思。
“朵儿,能不能让我见见梅儿?她张这么大都没离过家,我很担心。”柳氏担心地说道。
“我没限制她的自由,每个月还有两天假,她想见你们自然会回去。”
“我知道那孩子记恨我们,可我和你爹也是没办法,”
乔来喜怕柳氏坏事,他赶紧说道
“我和你娘想明白了,再多的银子也没一家人在一起好,以后哪怕一起去要饭也不能卖孩子了,求你和梅儿能原谅我们。”
“爹和娘没本事,但天下父母心,哪有不疼孩子的?”
柳氏捂着胸口,
乔朵儿移开了眼睛:“过去的事情就别说了,”
没等乔来喜和柳氏高兴一下,朵儿就继续说道:“你们还有两个,以后好好待他们。”
若是他们能做到,说明他们还有救。
柳氏的脸立马就挂了下来,
第二天,许员外就带着礼物上门了。
“谭大人,夫人,昨天是我唐突了。”
昨天他让管家打听了,知道谭正宏是宠妻狂魔以后他就坐不住了。
二狗生日,谭正宏和乔朵儿一起去了黄家。
“阿宏,朵儿你们坐。”
院子里四个孩子玩得挺好,但胡氏和黄忠自己各自做着自己的事,一点都不像恋爱中的男女。
“总觉得兰姐和忠哥就差临门一脚,就是不知道怎么帮他们。”乔朵儿嘀咕道。
他俩不急不徐的,旁观的人都忍不住着急了。
“他俩要是有一个能主动一点也好啊。”
“等会儿把他们灌醉了,生米煮成熟饭。”
谭正宏赶紧制止了自家媳妇儿:“别出馊主意,你真这么干了兰姐还怎么做人?这种事情讲究水到渠成,就像咱俩这样。”
两人感情到位了,
“我看忠哥比你要脸多了。”
“要脸吃亏的不还是自己吗?”谭正宏反驳道。
他承认自己是不要脸了一点,但个中甜头只有他知道。
“总觉得他们少点催化剂。”
“催化剂是什么?”
“就是能让他们飞速发展的东西,就像刚刚说的酒,或者狗子娘回来闹一下。”
临近饭点,谭正宏凑到乔朵儿耳边说道:“媳妇儿,你真是乌鸦嘴。”
这穿着碎花衣服站在门口的不正是狗子娘吗?
乔朵儿撇撇嘴,她保证以后不乱说了。
包氏大摇大摆进了院子:“忠子,我回来了。”
只看包氏的表情,乔朵儿还以为她是回家了呢,但她和黄忠确实已经和离了。
黄大娘厌烦地说道:“你还回来干什么?”
“娘,我回来看看狗子。”
“他们不要你看,赶紧出去!”
黄大娘不留丝毫情面,今天胡氏也在,她决不能让包氏闹起来。
“狗子,你们看清楚谁,我才是你们的娘!”
二狗缩了缩脖子,躲到了胡氏背后。
兰姨这样的才是娘,说话轻声细语,他犯了错,兰姨也不会打他,而是跟他慢慢说,
大狗懂事些,弱弱地说道:“娘,你回来了?”
但即便这样包氏还是不开心,她三两步就从跨到了胡氏面前,伸手拽过二狗就一顿猛揍。
“你个没良心的东西,我为了生你个小王八蛋吃了多少苦你知道吗?你居然出敢不认我,我非打死你不可!”
“小畜生,我怎么生了你这个东西!”
胡氏赶紧拉住包氏:“二狗还是孩子,禁不起你这么打。”
“他是我儿子,我想怎么管都跟你没关系!你想管儿子你先自己生!”
“你都和我和离了,还回来发什么疯?”
黄忠低吼道,
包氏恶狠狠地瞪着胡氏:“肯定是你个骚狐狸,没本事看住自家男人,勾引别家男人倒是挺在行!”
“我…我没有。”
“你还敢说你没有,”
“当着孩子的面我不想为难你,你最好立马给我滚!”
“唉,可惜了。”谭正宏叹息一声。
鹿鞭酒是好东西,只可惜还有将近一年的时间喝不上,估计到时候药效都散了。
“你把酒倒出来,给黄大哥送过去。”
黄忠也就才二十多岁,还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有两杯鹿鞭酒下肚,肯定会有些想法。
憋的时间长了,他就知道赶紧弄个媳妇儿回来了。
谭正宏竖起大拇指,随后找来干净的酒坛子,将酒倒了出来。
一转眼,小麦黄了。
小麦地里黄橙橙一片,看着分外喜人。
谭家传出招短工的消息,
第一个使用打谷机的是谭家,由谭正宏和孙二虎示范。
孙二虎一直踩脚踏,谭正宏把捆着小捆的小麦凑在滚动的
“天啊,这也太厉害了!”
“看,秸秆好干净,都不用再一个个摘了。”
一个眼尖的汉子兴奋地说道,
“有两种人可以免费借用打谷机半天,一种是家里有人在绣房和朵美坊上班,且农忙期间没请假的,另一种是有人在谭家当短工的。”
“蠢婆娘,赶紧去绣房,要是能借到打谷机能抵得上几个你了。”
“你再凶我,我就不去绣房了!”
“媳妇儿,我错了还不行吗?你那么辛苦,我舍不得你还要下地干活儿。”
“这还差不多!”
汉子脸上全是讨好的笑
现在媳妇儿会挣银子,还能借来打谷机,他能不给好脸吗?他敢不给好脸吗?
要是惹火了媳妇儿,媳妇儿一怒之下回娘家,损失最大的不还是他吗?
这不是个案,而是绣房的绣娘几乎都成了家里的女大王。
“你也赶紧回家练练绣活儿,你看看进绣房的娘们儿享多少福!”
“你有本事你去,谁让你找我的?”
“就和我嘴皮子厉害!你有本事像大妞儿一样去买东西也成啊!”
“有本事你换个媳妇儿啊!”
“懒得说你,赶紧拿十文钱过来,租半天,早点把麦子收回家心里才踏实。”
不然一场雨就让能让他们白忙活。
妇人不情不愿地掏了铜板出来,
有了打谷机,今年农忙的速度快了许多。
李氏不爽地说道:“你赶紧去问老四把打谷机借回来,不然咱们得弄到什么时候去?”
“借一次十文钱,你舍得吗?”
谭正中没好气地问道。
他媳妇儿抠得要死,所以他根本没想过租打谷机。
反正往来都是这么过来的,今年还这样呗,他也不会被累死。
李氏被气得内伤,自从谭正中那个地方不行了以后他的脾气就变得很诡异,
大概是太自卑了,对别人的看法很敏感。
“呸,你是他三哥,”
“三哥有个鬼用,你没看到谭正宏逢年过节送东西都是让铁大叔代劳的吗?”
反正他是抹不开这个脸。
“要不是你做了那种肮脏事,谭正宏能不待见你吗?”李氏没好气地说道。
都大半年过去了,她
谭正中虎着脸说道:“你给我夹着尾巴做人,要是懂了不该动的心思,就别怪我不客气!”
农忙时候,农家人忙得热火朝天,玄三也没闲着。
这段时间他跟着商队东奔西走,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今天他就准备把东西放到该放的地方。
“老三,你真的要这么做?”玄二有些不忍心。
以前他们占山为王是为了生存,但真这么做了,他们就是罪人了。
玄三坚决地点点头:“银月死了,我却只能做这些。”
这是提炼的瘟疫病毒,现在又是适合疾病传染的时候,很快白石镇甚至宁天府都会染上瘟疫。
而朝廷对待瘟疫的态度就是治不好就焚城,到时候一个都跑不掉。
秦龙云、乔朵儿、风立扬…这些人都是银月的陪葬品!
有这么多人去陪她,她肯定不寂寞。
对了,还有他。
到了那边,他依然一心一意爱她,保护她!
玄二叹息一声,背着手走开了。
他是土匪,因为朝廷剿匪而无家可归的剿匪,现在却悲天悯人,他都觉得自己有点搞笑。
玄三说得对,这是报仇最好的办法。
到时候大家都因为瘟疫而人心惶惶,他们刚好可以趁乱拿下玄鹰山,还可以招兵买马,刚好一举多得。
不一会儿,玄三已经把事情安排妥当。
“二哥,咱们走吧。”玄三招呼了一声。
自从尹银月死后,这是他最开心的一天。
他选的地方偏远,等秦龙云收到消息,一切就都晚了。
玄二再次看了山上一眼,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儿,但看到玄三振作起来,他也知足了。
虽然残忍了点,但总比整天为一个女人要死要活的好。
过了些日子,皇帝赏下来的两个庄子的管家都送了账本过来。
两个庄子都是良田千亩,但从账本上庄子却在亏钱。
“过了端午咱们就去府城,看看里面是什么名堂。”
端午将近,村里时常飘着一股粽香,乔朵儿闻着心痒痒,便拉着谭正宏去了芦苇荡,
“媳妇儿,你就在岸上站着,”
谭正宏认真叮嘱道。
水里寒气重,万一染了风寒就不好了。
乔朵儿突然动了心思,
看着母兔挣扎着往窝里
“没事儿,我们把它们带回去,”
小麦进了家,秧苗插进地里后便是端午了。
五月中旬,他们就已经到了府城。
店铺的装修就剩收尾工作了,乔朵儿转了一圈,和她想象中几乎一样,毕竟白石镇已经有了一个成品。
稍作休息,他们就一起去了郊外的庄子。
“谭大人,夫人,里面请。”岳管事脸上堆着笑。
“你送过去的账本我看了,你有要解释的吗?”
“今年年成不好,谁都不想这样。”
“去地里看看。”
“我给你们带路。”
地里新插的秧苗整整齐齐,长势也不错,看得出来庄子的管理还不错,佃农也是勤劳的。
乔朵儿给谭正宏使了个眼色,
“没什么问题,我媳妇儿怀着身子,站久了累得慌,我们先回去了。”
岳管事恭敬地说道:“我送两位出去。”
乔朵儿蹙了蹙眉头,她为什么有一种来做客的感觉呢?
“这人有问题。”
“是个老狐狸,咱们去庄子里看看。”
“你们为什么往外搬?是因为收成不好吗?”
“光收成好有什么用?咱们种地要交六成的租子,能剩多少?这日子真过不下去了,就想带一家老小去别的地方试试。”
“这里管事怎么样?”
“看着挺和善,不过下手可黑了,”
“有这种事你们咱们不去找东家呢?要是东家给你们做主,你们的日子就好过了。”
“听说他是哪个大人的侄子,谁也不敢拿他怎么样?”
“你们先回家等着,这件事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唉,你们就别凑热闹了,”
“我是谭正宏,这是我夫人,我们是庄子的东家,这件事我们管定了!”
知道了他们的身份,佃农的眼睛倏地亮了。
“你们来了我们就有活路了!”
“去年是”
“这两个庄子一直是我管的,长工和佃农们也只认我。”
“你还是好好想想到了衙门怎么和县老爷说吧,至于这两个庄子还用不着你担心。”乔朵儿缓缓说道。
岳管事一脸坦然,他敢这么黑,衙门里怎么可能没人?
“就该早点把他挖出来!”
乔朵儿咬牙说道,
一个管事贪墨的粮食比白石镇的粮仓还多,
“大家凭租这十年佃田地的契约来领粮食,每亩地补贴一百斤粮食,如果有作假或者想重复领取赔偿的人请自重,一旦被发现,绝不手软。”
谭正宏
“东家真是好人,咱们可不能做这种生儿子烂屁股的事情!”
“那以后租子怎么收?”
“每亩地收一百二十斤粮食,”
七月,
“谭大人,求你救救我家姑爷。”
“到底怎么回事?”
“是离正天公报私仇,他在夫人的店铺里搜出了私盐,”
陈怡灵即将临盆,现在又出了这种事,她肯定很危险,
“离大人,我要参与这个案子的审理,不可以吗?”
“”
“朵儿,下个月初六去我家吃饭,我还有个大红包要给你。”
黄大娘神秘地说道。
现在她家的地都种上了花,黄忠在卤肉铺子做工,家里的光景越来越好,她自然也精神了。
“这意思是忠哥和兰姐的好事近了?”
“是呢,总算把这天盼来了,不过他俩都害臊,说什么都不准大办,我觉得这样也行,我就打算请些关系近的,再弄个简单的拜堂仪式,反正别人有的,我都给兰儿备齐了。”
黄大娘笑眯了眼睛,
“”
府城,
因为没有人脉,乔朵儿就在铺子门口支了桌子,因为是免费试用,每天门口都聚集了许多人。
名声一大,有些人的心思活泛了。
比如一直都怕被谭正宏拖累的王云儿。
谭正宏算她半个娘家人,现在谭正宏发达了,她也有撑腰的了。
所以一大早她就带着荷香来了朵美坊。
“”
“我昨天去乡下收干花,看到好多人家都在办丧事,估计今年不大太平,你进出都要小心。”
“媳妇儿,孩子是你生的,你给他们取名字。”
“谭绍辉,谭绍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