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蔡见机，轻轻咳嗽了一声，想要插话。
曹练凌厉的眼神扫了过来，脸上却笑了：“小蔡，感冒还没好啊？别传染了张总，想咳嗽就出去咳个痛快吧！”
张总监看向小蔡，目光奇怪。
曹练杀价正杀得性起，显然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状态；而且眼看着就要杀下来的情况下，这个跟着来的小同事，竟然想要破坏她的节奏？！
小蔡被曹练说得脸上羞红了一片，片刻后，竟然咬着嘴唇赌气果真站起来蹬蹬蹬走了出去。
看着她的背影，张总监忽然反应了过来：这个人，刚才只怕是想要抢功的，却被曹练一言给痛快地轰了出去……
张总监的目光转向曹练，意味深长：“小曹，高明啊！”
曹练假装听不懂，笑了笑，伸手握了空拳，白皙而分明的关节扣在桌上：“怎么样？张总？这合同，您签是不签？不签我可就真走了啊！”
张总监定定地看了曹练半天，忽然哈哈大笑，摇着头叹气：“江山代有才人出啊！好吧，看在你这丫头实在是个胆大包天的利索人的份儿上，我不仅签你这份合同，还在付款期上再退一步，让你好回去有个更完满的交代，如何？”
曹练当然是喜出望外，脸上却不肯表现出来，只是矜持地笑了笑：“那么就多谢张总了！我会如实汇报给方经理和雷总。”
张总监急忙摆手：“得得得！我告诉你啊，我签你的合同，但是，你搜集来的这些东西，都得给我留下！我可不能让你们家那位雷扒皮看到这些东西，不然，就算今年混过去，我明年也非得被他敲骨吸髓不可！”
曹练笑了，点头，干脆利落：“好！”
……
走出麒麟的大楼时，已经是夕阳西下。
曹练长长呼出了口气，拎了拎自己的套装领子，让风吹进已经汗湿的后背，回头看了看眼睛通红的小蔡，微微抿嘴，问：“蔡助，你是跟我一起回公司，还是直接回家？”
小蔡抬头看她，眼神
中是掩不去的嫉恨，冷道：“当然是回公司。曹小姐忘了，公司的合同还在我手里。”
曹练扬起了嘴角：“哦，那一份啊。也对，虽然回了公司就该作废了，这个时候也不应该让你带回家的。”
小蔡气得红了脸：“你！得饶人处且饶人！你怎么知道以后不会落到我手里！？”
曹练听了这话，还真迟疑了片刻，回头看着小蔡，笑了笑：“说得真好！大约，你就是这么担心着，所以才做出了那些——事吧？”
是不是被旁人指使？是不是还有自己不知道的人在背后捣鬼？而小蔡只是个帮凶？
小蔡咬住了嘴唇，别过脸，再也不肯跟曹练斗口。
不说了，永远都说不过她，还会被她套出不该说的话出去。
致胜科技。
雷鹰接到了张总监的电话：“我说雷老板，你可真是太牛bi了啊！我堂堂的麒麟销售总监坐在会议室谈判桌上恭恭敬敬等了半天，你竟然只派了一个刚毕业的小丫头！如果只是原合同续签还则罢了，可你竟然敢舍下你销售部的正印堂官方元安不用，让那个黄毛丫头大言不惭地来跟我谈价格！？你真是真是太有魄力、太高明了啊！我老张，可是再次刮目相看啊！”
直到现在，雷鹰也只是知道方元安犯了旧病，所以让曹练去续约；却丁点儿都不知道曹练竟然真的有胆子一个人去跟一个公司三年的老供货商杀价！
不过，公司的面子绝不能倒，不论张总监说了什么，硬着头皮也好，死要面子也罢，这个话还得接下去才行。
“老张，你别跟我这儿阴阳怪气！你当我不知道，你当年就是欺负我们公司年轻，市场上的替代材料又少，所以才给了我那么苛刻的条件。我忍你三年已经是极限了。怎么着？我们还不能杀杀价了么？”
雷鹰话说到最后，无赖的腔调儿跟曹练的语气竟然惊人的相似。
张总监在电话那头哈哈地笑起来：“这才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我就说，你这个混不吝的流氓劲头儿
，你们公司的人早晚都传染上！今天你派来的那个小丫头，一听我发飙，她竟然比我还厉害，站起来就想跟我拍桌子！真牛！这真牛就算牵到故宫还是牛啊！”
雷鹰高高扬起眉，心情好到无以复加，也跟着笑了起来：“那不是你活该吗？！就知道吓唬小姑娘！”
张总监呵呵地笑了一会儿，才把声音调到了严肃一档，说道：“雷总，咱们合作了这么久，你们公司的名誉和我们公司的名誉已经息息相关，两个公司的利益也是息息相关——我可不希望咱们中间出现什么芥蒂。合作，咱们继续；价格，我也给你最优惠的；其他条件，有什么不满意的你接着提。至于还有些话，我也不多说了——这是我们老板的意思。至于以往的那些，我也是奉命行事，您多担待。”
雷鹰满意极了，笑着点头：“老张，你这话我爱听。咱们早就绑在一条船上了，没理由不帮自己的兄弟却去帮外人。合同你们今天谈成什么样就签什么样的。其他的，等到明年，请上你们老板，咱们三个一起坐下来，再商量。”
挂断电话，雷鹰忍不住解开了西装扣子，甚至扯松了领带。
站在落地窗前，雷鹰双手插在腰间，看着整个金融街区里连绵的楼群，呵呵轻笑。
曹练？这家伙是公司的福星吧？
还没有正式入职就替自己赶走了一个吸金女，刚成为公司的正式员工又帮自己骂跑了一个白莲花，闷了一个星期，虽然在公司里并没有收获什么好名声好人缘儿，却意外地帮自己啃下了最难啃的供货商！
曹练啊曹练，我现在真心期待啊，期待你在致胜科技，能够大放异彩！
雷鹰的高兴劲儿还没有完全过去，门外已经响起了敲门声：“雷总走了没有？”
咦？是方元安？他不是不舒服吗？难道还没回家？
雷鹰想到曹练正在赶回公司的路上，心中一动，扬声道：“进来。”
方元安推开门走了进来，苦着脸，进门就道歉：“雷总，我惹祸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