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半，方元安和张牟笑着把客人送走。
曹练从门口看到两个人都亲热地握着对方的手，口中爽朗地说着：“合作愉快！”
但一俟回到采购部的办公室，两个人的脸色都阴沉下来。
张牟把手里的一摞文件和会议记录一股脑扔给小蔡，铁青着脸说：“以后再有这种王八蛋客户，不要让我去！”
小蔡脸红了红，硬撑着，轻声道：“是方经理……”
张牟冷笑了一声，声音平静，却让整个大厅的人都能听到：“助谈的人选，咱们经理大人一向都是不设的！小蔡，你最近的表现很有趣，但是别把主意打到我的头上，我可不是什么新人！我开始干采购的时候，你还在你那个中专学校跟没毛的小屁孩谈恋爱呢！”
小蔡的脸孔顿时红得能滴出血来，嗫嚅着不敢再争辩。
张牟冷冷地哼了一声，拔脚走人。
曹练坐在工位上，好奇地看着，脸上明晃晃地写着：好有趣啊！
小蔡咬了咬唇，但还是抬起头来，先是躲闪了一下曹练的目光，终究还是硬起了头皮：“曹小姐，方经理让你跟我一起整理谈判资料……”
曹练哦了一声，玩味似的看了小蔡半天，才说：“不过，蔡助，你看——”曹练的手指向了办公大厅的挂钟：“五点了哦！我今天肠胃不太舒服，所以，我不打算加班，明天早上吧，我一定好好地向蔡助学习一下，怎么样——整理谈判资料！”
所谓的整理谈判资料，其实不过就是把所有的文件分类、誊抄和归档。
这些东西，曹练中午吃饭的时候已经请教了步小雨，所以就明白了方元安和小蔡的用意。
她不是不能做这样的工作，但是，如果做这样的工作还要在一个打杂的小助理的指挥下进行，曹练一万个不乐意。
尤其是，当她发现其实小蔡是在拿着鸡毛当令箭的时候。
小蔡觉得自己已经完全僵住了。
所有的心眼，都白
玩了。
张牟那边，也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东西，慢慢地走到了曹练身边，露出了一丝微笑：“小曹，不舒服吗？我开车，送你吧！”
曹练眉头一跳，笑得灿烂：“是吗？那就多谢前辈了！我马上收拾好。”
张牟有意无意地往小蔡和方元安的经理办公室方向投去了一瞥，然后若无其事地笑了笑：“别介啊！你刚来的时候咱们经理大人就放话了，不让我们跟你充什么师兄前辈，你跟着大家一起叫我张哥就行。这个屋子里，除了咱们经理大人，就我的岁数最大了。”
咱们经理大人？
呵呵，看来，这个办公室里，对方元安的不满，已经被自己点燃了啊……
曹练弯着嘴角低下头手快脚快地把自己的包包和衣服都敛好拿到了手里：“张哥，我好了。”
一个小伙子斜刺里也冲了出来，脸上红红的：“张哥，我搭个便车呗？到地铁站就行。”
曹练看了他一眼，想起来他就是那个叫刘安的，第一个单独跟自己做自我介绍的人，也是当时方元安想要指定带自己去麒麟的人——
张牟转眼看了看刘安，漫不经心地点头：“行啊，也不多你一个！”
小蔡在那边，咬着嘴唇，眼圈红着，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方元安忽然推门探出半个身子，看到小蔡的脸孔，一脸厌恶：“小蔡，明天张哥出差，他手里的东西你先锁柜子里，我的这些明天一早给你。到时候你一起整理。”
小蔡忙伸手擦了擦眼角，点头称是。
方元安脸上的冷意一闪，加了一句：“这么点儿破事儿，你一个人足够，就别拉上旁人陪绑了！”
小蔡死死地咬住嘴唇，嗯了一声。
方元安看都没看张牟和曹练，缩回身子，一切如常地关上了门。
小蔡再也站不住，坐倒在椅子上，一下趴在了自己的胳膊上，呜呜地痛哭了起来。
张牟和曹练都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也不跟
旁边手脚没处安放的刘安说话，一起走了出去。
……
刘安在地铁站不甘地下了车，嘴里嘟囔：“我是示好投诚来的好吗？怎么一个两个都冰山一样……”
平常普通的银灰色迈腾里，张牟娴熟地打着方向盘：“我瞧了你的资料，住世纪城是吧？”
曹练这才从自己的恍惚中醒过来，笑着应：“是。”
张牟抬眼看了一下后视镜，才慢悠悠地开口：“我是公司最老的员工之一，所以方元安一直不敢动我。采购部里除了刚才那个小刘是前任采购部经理招进来的，其他都是方元安的人。”
张牟眼睛看着路面，并道，拐弯，一点都不耽搁嘴里说话：“不过，我家里一向事情多，老婆比较不省心，所以在公司的事情上一直没有野心。想来，这也是方元安能够容得下我的主要理由。这一次，应该小蔡想讨好方元安，打算拿我开刀罢了——倒是跟你的关系不大。”
曹练听着张牟这样直白的分析，有点惊讶，但终究还是接受了对方的好意，低声答应着，也道：“谢谢张哥提醒。只是，难道方经理一直都是这样排除异己的么？”
张牟面无表情：“对。所有不是他的人他都会踢出去。为什么我一发脾气，只有小刘跑过来跟咱们一道走？那是因为，在你进公司之前，方元安正在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你昨天去谈麒麟，大家都知道必定是方元安的陷阱，所以小蔡通知小刘的时候，小刘马上说自己有急事已经出了公司——其实那时候他在厕所。”
曹练怔住，半天，才哦了一声。
这才是正宗的聪明吧？明哲保身，当机立断。
不过，这个时候又跳出来表示他是自己这一头儿的，这又是什么鬼情况？
张牟斜眼看了她一眼，继续说：“而且，不管你跟方元安达成了什么样的交易，我相信，从今天开始，你会被高高挂起。”
这回，曹练是真的说不出话来了。
完全地呆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