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约
第二日散朝后小光来到秋园,小秋正在弹琴。小秋把一只曲子弹完,抬头问他:“好听么?”
小光便傻乎乎地点头说:“好听。”
小秋莞尔,耐心地对小光解释说:“是梅花三弄。一弄叫月,声入太霞;二弄穿云,声入云中;三弄横江,隔江长叹;风荡梅花,欲罢不能。我前日跟皇上去西山赏梅了,唉!总是不如咱们家后山的梅林。”
小光想起用九天神功控制雪花和梅花起舞的情景,那日的小秋太让他心动,便说:“你再给我弹一遍,让我仔细听听。”
小秋离开琴台,“先说正事,待会再给你弹。”两人隔桌而坐,小光端起一杯自己总也分不清到底是谷里的叶子还是云淡风轻的茶水,慢慢品着。
小秋说:“我昨晚想了,沈掌柜这也不是罪大恶极的重罪无法疏通。他这经济上的案子,可以通过缴纳高额罚金买命。人活着都不容易,他本就是劫后余生,那样的大灾都挺过去了,我也不忍心让他当标靶。让张良驹亲自去一趟处理这事吧,把平安那边安顿好,那边很重要。你让修思把案子转给当地府衙,咱不直接处理。但是他不能在平安待了,去西南吧。”
小光连连点头。小秋笑着说:“我不是那么狠心的人吧?”小光嘿嘿一笑。小秋又说:“真想去参加修文的婚礼,一定很热闹。你说我现在怎么爱热闹起来了?以前最厌倦这些个。真想给你操办一个热闹的婚礼啊!”
小光脸上本来挂着笑,一听这句立刻变了脸色。不过小秋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走到琴台。“给你弹琴,别听睡着了,我可是要打的。”小光便坐直了身体,满脸认真地望着小秋。
小秋一曲未终,皇上来了,小光忙站起来行礼,皇上摆摆手,同时示意小秋继续。小秋含笑看了皇上一眼,将曲子弹完。
皇上笑着说:“曲子里透着欢愉,看来心情不错。”
小光却心想,我怎么听不出曲子里有什么欢愉?只是觉得叮叮咚咚非常好听,而且~~很好看。小秋弹琴的时候太好看了,因此那日在谷里,他用河水所做的便是小秋抚琴的姿态。那美好的姿态早已印在他的心里,虽然总也听不出小秋弹的每只曲子有什么区别,但总是听得沉醉。
“朕已传膳到秋园,云爱卿可愿留下陪朕?”
小光忙回礼说:“谢皇上恩典,臣还有紧急公务在身,请皇上恕罪。”
小秋笑笑,皇上每次赶小光走都是传膳陪膳。不过这一招很管用,正常人都受不了跟皇上一起吃饭的折磨。
小光走后,皇上问小秋:“后日二月二,朕要去祭祀,然后去皇田扶犁耕种,你一同去吧。”
小秋有些犹豫,总待在秋园闷得慌,但是有文武百官,还有后宫嫔妃,那样的场合小秋又不想参与。
思索片刻后小秋说:“我还是不去了,人多吵得慌,不想凑那热闹了。”
皇上却说:“朕不是让你去凑热闹,朕是要你跟朕一起祭祀。”
小秋震惊地望着皇上,继而苦笑。“皇上,您这是要置小秋于千夫指啊。”
“朕还要你的名字进宗庙,朕要给你名位。”
小秋轻轻握住皇上的手。“皇上,小秋不在意这些个,皇上莫为这些凭添烦恼。祭祀谷神,昭告天下,小秋怎能~~”小秋摇摇头。“这太荒唐了,皇上,太有辱皇家名声。若我是普通百姓,我都无法接受!皇上您是万民敬仰至尊无上~~皇上怎么突然有这么荒唐的想法?”
“朕想给你应有的名誉、地位和尊敬。”
小秋笑了。“皇上,可有什么事情刺激到你了?”
皇上揉搓着小秋冰冷的指尖。“朕只是想还能再给你什么。朕甚至连礼服都已经为你做好了。”
“哦?是什么花纹?别是什么九天凤舞之类的。”小秋转移话题。
“当然不是,是团云朱雀。”
“不是红色的吧?”
“当然不是,是蓝色银纹。非常漂亮啊,不找机会穿真是太浪费了。唉,我只要想象着你穿着的样子,就心动不已了。”
“是吗?看来小秋现在已经到了需要衣饰来装扮的年纪了,那日让小安拔了二十多根白发。”
皇上抚了抚小秋的头发,微笑着说:“你总是要在正午的时候引诱朕么?”
小秋苦笑。“小秋慨叹年华渐老,这也是引诱?皇上您要冤人,谁受得了啊!”
两天后的祭祀小秋还是没去参加,不过既然大家这天都出宫,他没理由傻乎乎地留着。这次他乖乖地带了六个人,不能惹恼了皇上限制自己出宫那就太得不偿失了。
只是出了宫门才猛然想起小光也得去参加祭祀系列活动,颇有些悻悻然,突然发现偌大的京都,出了皇宫除了云府,似乎无处可去。去风云楼喝喝茶听听曲儿算了,反正已经叫人送了信,小光一定会尽快赶回来的。今天的阳光真好,已经有初春的感觉了,小秋心情不错。小秋弃了马车,平日出宫都急急地赶往云府,很久没怎么悠闲地在大街上闲逛了。小安去买了一大包炒金豆,老百姓讲究二月二吃这个,几个人热热闹闹地抓着吃,连十二、十三来秋园久了,也随意了不少,不再过于拘礼。
路上依然许多人看小秋,不过一看便知他们是达官贵人,也不敢多看。
正走着突然看见悦来客栈的大幡在风中飘扬,小秋想了想,让小安去传信,只说秋公子请尚公子前往风云楼一聚。不到半个时辰,尚云行就急急赶来。本来安远等人在包厢内陪着小秋说话,见有客人来,便立刻退下。
小秋站起来见礼。“尚公子来得好快,请坐。”
尚云行回了礼坐下,笑着说:“我去看皇上祭祀大典,本来是想看能不能找机会见到秋公子,没想到你竟来找我。真是太意外了!”
小秋亦笑。“我正好从悦来客栈门前经过,想着反正一个人,也不知尚公子是否有空闲呢,冒昧了。”
尚云行突然热切地说:“去我庄子吧,这里~~不方便。”
小秋说:“尚公子在风云楼大可随意,尽情方便。而且小秋也不能走远,晚些时候还有些事情要办。”
尚云行说:“风云楼是秋公子的地盘,我倒忘记了。”
小秋说:“风云楼是小秋义兄的产业,因此小秋在此比较随意,却不敢说是小秋的地盘。”
尚云行笑了笑。“随便了,反正一样。你那位义兄云大人恐怕还要很久才能脱身,或许要几个时辰以后呢,秋公子无需在此苦等。这一两日云行要离开一段时间,大概三月中才能再来,今日本就琢磨着怎么能见秋公子一面,另外云行还有东西要送给秋公子,只是却未带在身边,因此才想请秋公子移驾。”
小秋心里略有些惊异,尚云行似乎知道自己在等小光,也许他知道的事情还真不少。他有时语句中流露出的意思显示他对自己很了解。他查过自己?既如此,那就去吧,看他还会有什么惊人之语。
出了风云楼,尚云行说:“云行匆匆而来,未及备车,坐秋公子车如何?”
走进小秋的马车,尚云行眼里微露出一丝惊异,继而便如小秋一样,摆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坐好,笑着说:“今日他们不用怕丢了你。”
小秋亦笑:“今天阵容齐整呢。对了,这两日,没人为难你吧?”
“没有,不过有人窥探。我想大概是你的皇上和义兄吧。”
“我跟他们说了你是我的朋友,不许为难你。”
“难怪!其实我都做好逃命的准备了。我那日的确有些胆大了,劫持秋公子,这罪名~~吓也把人吓死了。”
“那怎么没逃?”
“想见你一面再逃,或者~~看你有没有兴趣一起逃。”
两人相对大笑。无论如何,跟这个人在一起挺开心的。小秋暗想。
安远等人被招待在外堂喝茶。十二、十三总是不在视野内,但随时会出现在视野内,而老五现在是贴身跟随,此刻也跟安远一起在外堂喝茶。尚云行带小秋进入自己的书房,小秋一眼看见允静静地安置在书桌旁。
“怎么把允放到书房了?”
“秋公子抚过的琴,不想被其他人看见,便收藏到书房里。”
小秋轻笑。“那日我坐的椅子用过的茶盏,是不是也一并收藏呢?不过是一些物件罢了,尚公子此举未免太刻意了,不似尚公子的风格。”
“秋公子认为我的风格是如何?”
“应如君名,行云流水,挥洒自如。”
尚云行自嘲地笑笑,抬手从书架上取下一个锦盒,取出两本纸品。“这是两本琴谱,一本是古谱,云行曾试着演奏,但其间有一段无法连贯,不知是流传过程中有了谬误,还是云行技艺疏浅;另一本,是云行所写,一起赠与公子。“
“哦?哪一个是尚公子写的?”小秋很感兴趣。
尚云行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在秋公子面前班门弄斧了,秋公子莫见笑。秋公子回去一看便知。”
小秋也不坚持此刻弹奏,便问到:“你说要给我的就是这两本琴谱?”
尚云行说:“是!秋公子有天下最大的人疼爱,无论什么奇珍异宝都不在眼中,但这两本琴谱,一本是家传孤本,一本是云行亲写,却是别人无法得到的。”
小秋微笑着收好琴谱。
“云行再来京都便已是春暖花开了,不知届时能否有幸与秋公子一起赏青?”
小秋避而不答,却问:“尚公子经常京都南方来回跑啊,只是京都似乎没有尚记的产业呢。”
尚云行笑着说:“秋公子果然已经知道云行的身份,请恕云行不曾相告,因为云行确定秋公子已经知道。秋公子知道云行是何许人,正如云行知道秋公子是何许人。京都这地方太排外,非要打尚记的招牌反而处处为难。云行自然有产业在此,但尚记和云记是竞争对手,恕云行不能相告。”
小秋说:“也许云记和尚记可以有很多合作呢,强强联手,钱挣得更容易。”
尚云行说:“这样的话从秋公子嘴里说出来让人很不习惯啊,总觉得秋公子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也钱钱钱的。”
小秋笑着说:“小秋的义兄可是云记的当家人啊,所以小秋也偶尔会留意操心云记的事情。”
尚云行说:“听说云庄两位庄主,一位神勇庄主,自然是秋公子义兄;那位神仙庄主~~不知那位神仙庄主跟公子比哪个更象神仙?听说神仙庄主是秋公子义兄的弟弟,秋公子应该熟悉吧。”
□□裸的试探啊!小秋淡淡地说:“那位神仙庄主因为不太管庄务,整日闭关修炼,什么事都不管,才叫他神仙庄主,外人以讹传讹罢了。”
尚云行却不甘心地追问:“可是当年洪城的老百姓都是亲眼见过神仙庄主,说那位庄主的确是貌美如仙。”
小秋不以为然地说:“老百姓有什么见识。宫里随便拉一个宫女出去,他们都当仙女呢,真正的美人他们哪里见过!”
尚云行大笑:“我明白了,秋公子的意思是神仙庄主跟您没法比呢。”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哭了一哭,还真哭出两个深水炸弹。
看来还需要继续哭。终于明白孟姜女怎么哭倒长城了,我要把海水哭干,让潜水的人没地儿潜,全部红果果站面前。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