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玄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黄龄大声地朝城下喊道:“简直就是一派胡言,从长沙到刘阳,本官早已派人刺探过了,根本就没有半个刘军人影。黄忠你个背信弃义的狗贼,韩太守待你恩厚如山,你不光吃里扒外投降刘泽,还诈报军情想赚开城门,拿我们的人头向你的新主子邀功请赏。可惜,韩太守早已识破你的诡计,你的阴谋早已破产,这长沙城你就算插翅也休想飞得进来!”
黄忠大怒,喝骂道:“黄龄,你这个狗贼,先前唆使我军营将士叛逃,而今又将某拒之城外,你安的是何居心?少顷黄某进城之后,定将你抽筋扒皮零刀碎剐了,方可泄我心头之恨!”
黄龄哈哈大笑道:“黄忠,你诡计破产,现在原形毕露吧?我项上人头在此,有本事你就来拿,只怕你没那个本事才是!哈哈哈……”
黄忠强压住怒火,对韩玄说道:“韩太守,你千万莫听信这等奸佞小人之言,卑职忠心耿耿,决无二志,请太守明鉴!”
韩玄一脸的阴沉,道:“黄都尉,本官倒是很愿意相信你的忠诚,但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违背军令,你要本官如何相信于你?”
黄忠愕然道:“韩太守何出此言?”
“先前本官下达军令,要你退兵湘阴,你为何置若罔闻,拒不接受军令?”
“韩太守明鉴,此事卑职已经回复过了,守罗县要强于守湘阴,太守看过卑职的禀报,也未曾再下军令,何来拒令一说?”
“那你既然要死守罗县。为何此时却弃罗县不顾而率军返回长沙,意欲何为?”
“卑职方才已经说过,刘泽已经派兵绕过汩罗江。取道湘东刘阳,企图偷袭长沙。卑职认为刘泽已兵至长沙,再死守罗县已经是毫无意义,不如回兵长沙,与太守合兵一处,再思退敌之策。”
韩玄冷笑一声,道:“黄汉升,你当我是三岁小孩任你欺哄吗?长沙以东至刘阳,本官亲自派人查探。并无刘泽一人一马,何来刘泽偷袭长沙之说?你谎报军情,弃守罗县,究竟存的是何居心?”
黄忠凛然一惊,在罗县时斥侯禀报说刘泽派两万大军迂回到刘阳那可是千真万确的事,他也是反复核实了这个消息的准确性之后才权衡利弊,做出了大胆而冷静地举动——撤出罗县,回兵长沙的。可现在刘阳方向根本就没有刘军的动静,这是怎么一回事?
黄忠沉声喝令将先前禀报军情的斥侯带上来,询问道:“你先前所报。可是准确无误?”
那名斥侯看到黄忠黑着脸,早已是胆战心惊,牙齿都在打战。脸比窗户纸还白。“启禀……都尉,小的……小的……不敢胡言,刘军绕道刘阳,此事……此事千真万确……”
这时,派往东面侦察的哨马回来禀报:“启禀都尉,刘阳方向并未发现刘军动向。”
黄忠怒目视向那名斥侯,喝道:“无能之辈,误我甚深!”说着,抽出了佩将。一剑将那名斥侯斩了,回头向城上的韩玄高声道:“韩太守。此事确系卑职失察,但卑职忠心不二。决无异心,请太守开城,容卑职进城,所犯过错,卑职一力承担。”
黄龄冷笑道:“好一出苦肉之计,黄忠,你还是省省吧,就算你费尽心机,今天也休想踏入长沙半步!”
韩玄沉声道:“汉升,我自恃待你不薄,缘何你要如此?”
黄忠高声道:“韩太守,黄某一片赤胆忠心,日月可鉴,决不会辜负太守知遇之恩,望太守不要听信谗言,中了小人诡计!”
韩玄黑着脸,没再说话。
黄龄却是手指黄忠的身后,冷笑道:“黄忠,你且瞧瞧身后,那些人马可是如何来的?”
黄忠回头一看,悚然一惊,北面旌旗如云,尘烟滚滚,刘泽的大军已然杀了过来,黄忠也想不到刘泽的军队竟然会如此神速,隔着一条汩罗江,无论用浮桥还是渡船,居然与他只差了个半日的路程,此时刘泽出现了他的身后,当真让黄忠百口莫辨了。
隐隐然,黄忠也感到自己掉进了一个圈套之中,有家不能回,有主不能报,不禁仰天长叹一声,黯然神伤。
黄龄在城上阴笑着道:“黄忠,你且瞧瞧这是何人?”说着,将一妇人和她怀中所抱的孩子推到了垛口上。
那妇人年过四旬,倒也有几分颜色,怎么看也是富贵人家的模样,只是怀中所抱孩子年纪尚小,面黄体瘦,妇人与孩子皆惊惶失措,面色苍白。
黄忠在城下瞧见了,不禁脸然大变,那妇人正是他的妻子何氏,而怀中幼子,正是他的儿子黄叙,黄忠老来得子,对这个儿子极为钟爱,只是这个孩子自幼体弱多病,更让黄忠怜爱万分,现在黄龄将他们母子推上城墙,不用问,黄忠也知道这贼子的用心何在了,水禁是老泪纵横,泣不成声,切齿道:“黄龄,你若敢动我妻儿一根汗毛,我誓将你碎尸万段!”
黄龄得意非凡,根本就没有理睬黄忠的话,拨出佩剑,一剑刺中了何氏的心窝,何氏惨叫一声,栽倒在地。黄龄拎过吓得哇哇大哭的小黄叙,将他的头按在了城墙上,将剑压在了黄叙小小的头颅上,狞笑着看着黄忠,恶毒地道:“黄忠,你若是跪下给我叩上三个响头,或许我还考虑给你儿子留个全尸!”
黄忠眼前一黑,差点就栽倒在地,幸得旁边亲兵扶住,这才没有倒地,他目眦欲裂,将牙关咬得咯咯作响,厉声喝道:“黄龄!我必食尔之肉,寝尔之皮!”
黄龄似乎也没多大耐心玩这猫戏老鼠的游戏,阴阴笑着,满脸狰狞残忍的神色,一剑斩下了小黄叙的人头,那颗人头直向城下坠去。
“叙儿——”黄忠嘶心裂肺地一声呼叫,悲愤欲绝,奋不顾身地向城下冲去,想把那颗人头拾回来。